第兩百六十九章 前後之說

作者︰平生未知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大祁王朝所管轄的南陵境內,有名山大川無數,但真要數個第一。

山是越明,江是見月。

越明山是南陵最大的一座山,高大無比,終日有雲霧環繞,普通人很難看到這座山的真容,但一年之中,會有一日有所不同,那一日會有無數飛鳥不知道為何聚集到這座越明山上,無數只飛鳥聯袂而至,足以將雲霧全部驅散,露出這座山的真容,加上往往在飛鳥第二天清晨離開的時候,天邊會落下數道霞光,讓越明山變得無比的美麗。

這樣的美景,世上沒有多少人親眼看過,畢竟這一年之中,誰也不知道哪一日會有這景象。

但漫漫時間長河,總會有幾個幸運的人看到過,于是世間其實也是有畫卷描繪這幅景象,不過畫卷和親自去看,其實仍舊有很大區別。

有追尋這一美景的世俗百姓可以在這里守個一年半載,總會有一天能看到這幅美景,但最佳的觀景之處,還是在山頂。

不過越明山上,別說是毒蟲,就連虎豹也是不少,普通百姓別說去到山頂,只怕入山要不了一日,就一定會尸骨無存。

再說修行者們,雖說不懼虎豹,可這等修行者,對這些景色沒有什麼執念,唯獨想要的,是好好修行,想要在修行大道上越走越遠,怎麼可能留在這里,看這些東西。

因此這些年,這座越明山上,一直都是人跡罕至。

不過半個月前,有一男一女兩人登山了。

外加一頭白鹿。

女子劍仙騎著白鹿登山,如履平地,山上的虎豹也好,還是毒蟲也罷,都沒敢靠近,尤其是當身後還有個罵罵咧咧的梁拾遺的時候。

登上越明山山頂之後,女子劍仙便指著一片空地,說她想要在這里建一座木屋。

梁拾遺當即便點頭,說女子劍仙這個想法很好,想要在這里待一會兒,那就待一會兒。

不是一會兒也行,待多久都沒有關系。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再說完這句話之後,女子劍仙便轉頭看向梁拾遺,還有那頭白鹿也是,轉頭看著梁拾遺,賤兮兮的。

梁拾遺哭喪著臉說道︰「我這個人飄蕩慣了,用不著住什麼屋子。」

女子劍仙點頭,似乎很贊同。

不多時,梁拾遺這才一拍腦門,笑嘻嘻說道︰「好,那我就建一座屋子。」

梁拾遺不是個木匠,也沒有搭建過什麼木屋,但架不住他是個不錯的劍修,在之後的幾天里,他手里那柄劍出鞘在山上砍了不少木頭,然後一根根斬斷,將外表打磨,最後甚至還知道用熬制的松油將外面好好的刷了一層。

之後用木頭搭建木屋,梁拾遺花了幾天,他沒搭過房子,但很快就草草搭建出了一座木屋,剩下的木樓,他還做了一張木床,不過都只是能住人而已,說不上精美。

好在搭好屋子之後,那個女子劍仙也沒有說些什麼,至少沒有挑三揀四,這就住了進去。

木屋只有一座,女子劍仙住進去之後,梁拾遺還是只能住在外面的松樹上。

每天晚上,看到那木屋里傳來的微弱燈火,再加上那頭犯賤的白鹿在窗口朝著它吐氣,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倒是也沒有什麼奢求的了,只想著什麼時候才有那一日最美的景象,看完之後,他好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誰知道,這越是期盼,便越是得不到好結果,等了足足一個月,他想要的那一天硬是沒來。

不過好在一個月後的清晨,霧蒙蒙的天氣里,那個這些日子一直話不多的女子劍仙在木屋門口擺了兩把椅子,這是邀請梁拾遺聊聊天了。

梁拾遺興沖沖的從樹上掠下,坐到木椅子上,有些開心。

女子劍仙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將手里剩下的兩顆松果扔給白鹿,白鹿穩穩接住,嚼了起來,發出不小的聲響。

「你的劍道,怎麼進境如此之快?」女子劍仙一開口,便是困擾了她很久的這個問題,之前在西海一戰,她和他還算是在伯仲之間,可是這些日子一過,不知道為什麼,她便肉眼可見對方的境界,比起來之前,要提升太多了。

要知道這才一年左右。

眾所周知,世上的修行者,在修行一途上,越往後走,便越是困難,到了這梁拾遺如今的金闕境,那已經是站在世間頂峰,可就是這樣,他居然也還能在短暫的一年之間,走得如此迅速。

之前他便幾乎是站在金闕里的巔峰處,如今這幾步再走,這世間,真的很難說得上有敵手了。

如果說之前女子劍仙還能和他平分秋色,在如今已經不是敵手了,如果現在還是在西海一戰,只怕會輸得很快。

梁拾遺微笑道︰「每天看著這方世界,看著你,什麼都不缺了,心情大好,怎會走得不快?」

女子劍仙皺眉道︰「心情好對修行有益?」

梁拾遺點頭,這個道理或許不適用于所有人,但是對于他的劍道來說,這是至理名言,他在世間,或許有求的事情就只有那麼三五件,一旦是這三五件事情都做到了,那別無所求,劍道增長自然便極快了。

雖說在他嘴里,這是有道理的事情,但在女子劍仙看來,還是有些不明白。

梁拾遺忽然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世上金闕之上的修行者這麼少,不是因為這些修行者的資質問題,而是因為這片天地或者修行方法的問題?」

這世上的修行之法,傳承了千萬年,真要往上找,也不知道能找到什麼地方去,換句話說,即便是找到了,在千萬年前,也不見得這修行方法有問題,或許是因為天地的改變,也或者是因為,這修行辦法被當初那些個修行者模索出來,但本就不算完全,才讓之後的修行者,沒能越過金闕這道坎,當然這都只是梁拾遺的看法,或許當不得真。

女子劍仙挑眉道︰「相比較你這些,我之前一直在想,四海之外是個什麼地方?」

梁拾遺嗯了一聲,有些疑惑的問道︰「不是海外蠻族?」

女子劍仙又問道︰「那蠻族之外呢?」

梁拾遺被問住了,這種事情他沒想過,更加沒去看過,但想來歷代的修行者們,有很多是走到金闕盡頭的,或許去看過,但為什麼沒留下一星半點的傳言?

「所以你想去海外看看?」

梁拾遺到底也不笨,很快便明白了女子劍仙的想法。

女子劍仙說道︰「我曾听過一個殘缺的傳說,說是這片陸地只是此岸,既然如此,那麼這世上肯定會存在一片彼岸。」

「那麼彼岸在哪里?」

女子劍仙說道︰「你以後有機會,去替我看看。」

既然有傳說,但又無實質的東西流傳,那麼可以接觸這等真相的,肯定就只能是金闕之上的修行強者了。

梁拾遺的境界離著那一道門檻,只有一層膜了。

女子劍仙感慨道︰「當年有好些劍仙,在史冊上雖然都是被記載死于世間,但有很多是無人親眼可見的,有些劍仙天資卓絕,我覺得比你來,並不差,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于世間?」

梁拾遺笑嘻嘻問道︰「比如?」

女子劍仙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傻,或者真以為自己的天賦是這古往今來的第一人了。

「晚雲真人。」

那是女子劍仙一直都視作劍道偶像的人物。

晚雲真人,劍道通神,早已經被她視作這前後一千年的最強劍修,只是未曾得見,才分外可惜。

梁拾遺笑道︰「若是有一天能見到這位真人,一定要和他比劍,看看到底誰強。」

女子劍仙不置可否。

兩個世上最頂尖的劍修,一番交談,女子劍仙句句離不開劍道,至于梁拾遺,雖然並不想說,但是心愛的女子要如此起話頭,他又能怎麼辦?

于是在聊過了那些已經作古的劍仙之後,女子劍仙又談起如今的年輕人。

至于為何不提及當世其他的劍仙,那是因為他們兩人早已經是如今的前兩人,提起這些劍仙,又有什麼意思?

畢竟再強,強的過他們兩人。

實際上在之前的一天晚上,這兩人還真有討論過,若是當世的金闕劍仙,算上個十人聯手,他們兩人聯手能不能勝過。

當是梁拾遺很夸張的說了一句,別說是十人,就算是百人,又有什麼關系?但很快他便正經說,十人未必能勝,但能夠保命,如果只是八人,應該能夠打成平手,六人左右,那就是以一敵三,那應該可以在付出慘重代價的情況下,斬殺干淨。

至于兩人對四人,那就是輕松的一場大勝。

由此可見,金闕境里的修行者差距,其實不小,不過要是真要找出那麼多,也不好搞。

但不得不說,現在兩人的劍道,的確是要比排在之後諸如藍臨真人這一堆,要高出一層。

說起年輕一代,繞不過去的四個人,也是顧泯、蘇宿、梁照和劍府的大師兄。

這四個人,說不好會在未來平分秋色。

梁拾遺搖頭道︰「梁照是庚辛劍主,天生就要高出他們一頭,不過顧泯這小家伙學了我的十六劍,在這幾年,應該會死死壓著梁照,不過這修行日長,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女子劍仙沒有反駁,但還是說道︰「身為庚辛劍主,梁照這前期被人一直壓著,于劍心無益,若是之後沒有逆轉局面,一但劍心崩潰,或許會連那個劍胚都不如。」

女子劍仙和這些個年輕人都沒有交情,所說的一切,都是就事論事。

梁拾遺微笑道︰「我有時候實在是想不通,既然這世上要生出一個劍道天才來,為何不把所有關于劍道最好的東西給他?顧泯那小子要是庚辛劍主,以後能走到哪一步?」

女子劍仙微笑道︰「當真有人十全十美?」

梁拾遺疑惑道︰「我不是?」

女子劍仙挑眉,看了梁拾遺一眼,忽然說道︰「你能走這麼快,說不定也是天生劍胚什麼的資質?」

梁拾遺干笑道︰「怎麼會?」

他不是庚辛劍主,這當然是板上釘釘的,首先在那片星海里,並沒有兩顆白色的劍星,其次便是,從未有庚辛劍主在同時代同時出現過兩個的。

在歷史上,兩位庚辛劍主挨得最近的,期間也有百年的空窗期。

梁拾遺揉著腦袋,跳過這個話題說道︰「別說這麼多了,你就說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就行了?」

女子劍仙平靜道︰「你覺得你憑什麼娶我?」

「我這劍道魁首的身份不行?」

女子劍仙嗯了一聲,「要娶我,打敗我只是起點,何來如此自信?」

梁拾遺不說話了,只覺得自己眼前的女子,雖然難搞,但是他不急,他還有很多年可以卻達成這個目標,反而要是太早達成了,他覺得少了些樂趣。

兩人兜兜轉轉,說了好些,最後討論起兩人若是開宗立派,會不會一舉成為世間第一劍宗。

最後黃昏時刻,霧氣忽然散開一些。

天邊有無數飛鳥而至,各種鳥鳴聲,不絕于耳。

隔著霧氣,看不真切。

但很快便又看得清了。

因為那成千上萬的飛鳥掠來,竟然是沒花多少時間,便將霧氣盡數驅散,于是在這麼久之後,梁拾遺第一次看到天邊的落日余暉。

他一時間有些出神。

在落日余暉里,無數飛鳥在天空盤旋,五顏六色的羽毛在天空灑落。

看著甚是美麗。

梁拾遺已經沉浸在這美景之中。

但女子劍仙的一句話,一句話將他從眼前的景色里拉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麼多鳥,會不會拉屎下來。」

女子劍仙一本正經,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梁拾遺忽然想起年少時候听說書先生說書的時候,談及那些美麗女子飄飄似仙,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當時梁拾遺正沉浸其中,卻沒有想到,後來當真是有人在他一旁嘟囔道︰「想著這樣的女子也要拉屎,頓覺心里一點都不痛快了。」

梁拾遺當時一驚,心想這樣的女子也要在茅房拉屎,當真是有些煩。

這麼個事情,在他沒有修行之前,實際上一直都念念不忘。

可後來知道修行者修行之後,自然闢谷,闢谷之後,自然也就不會拉屎了,這才心里頭舒暢了。

要不然即便是想著女子劍仙姿態世間無雙,可她也要拉屎,這就真是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不知不覺之間,天色已暗,那些飛鳥也是落于樹梢上,安靜棲息。

偏偏這個時候,女子劍仙又說話了,「為何這些飛鳥每年一度,一定會到這里來?」

這是求知精神,要是在以往念書的時候,在學堂上這麼去問夫子,夫子肯定會高興,但梁拾遺不是夫子,所以並不能給出答案。

于是兩人,一夜無話。

兩個人都沒有起身,而是在等朝霞。

可他娘的,不知道怎麼的,半夜就下起雨來。

這樣一來,明日清晨,哪里還會有什麼朝霞。

梁拾遺伸手接過一把雨水,嘟囔道︰「這麼好的日子,你偏偏給我搞這些事情?」

他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來,罵罵咧咧的朝著遠處走去,不知道怎麼的,手里這就多出一柄劍來。

他一邊走,一邊一劍斬出。

看似隨意的一劍,卻有萬千劍氣匯聚而來,無數的劍氣,無數劍氣朝著天幕涌去,在片刻之間,這里便有雨水在劍氣前被迫分開,天地之勢,在這一刻,似乎根本無法和梁拾遺的劍氣相抗。

片刻之後,劍氣已至雲海。

之後將那片烏雲斬開。

而且劍氣不散,推動那些烏雲朝著遠處而去。

梁拾遺收劍,天空已無雨水,他這才回到木屋前,重新坐下。

女子劍仙感慨道︰「我知道了,你的劍道,別人學不來。」

「那是你人的問題,不是劍的問題。」

女子劍仙一語點破梁拾遺的劍道。

梁拾遺笑嘻嘻說道︰「不一定,我那半個徒弟,可能明白。」

女子劍仙微笑,也不多說,只是這些日子常常听到梁拾遺提起那個年輕人,她其實也想著什麼時候去看看他。

兩人再次無言,這一晃,便已經是天色漸明。

隨著樹上的飛鳥振翅而飛,一只只飛鳥離開越明山,天邊朝霞緩緩生出,無比美麗。

梁拾遺和女子劍仙同時抬頭看去,都有些恍惚失神。

西海海景很好看,但看過許多年,也總是會膩的,如今這越明山的日出也很好看,女子劍仙忽然覺得沒有白走這麼一趟。

她輕啟朱唇,輕聲道︰「此見朝霞,何如青秋?」

——

寧啟帝離開郢都之前,在一家不大的魚膾館子吃了一盤魚膾,夾著魚膾,在特制的料汁里蘸了蘸,寧啟帝放入嘴里,緩慢咽下,對著那個蒼老的老板說道︰「魚運來慢了些,味道沒有之前那麼好了,想來是大祁不上心的緣故。」

已經是白發蒼蒼,渾身上下都是老年斑的老人悵然笑道︰「這魚膾,到底也只有南楚人才喜歡吃啊,那些大祁的蠻子,怎麼知道這其中的美味。」

寧啟帝笑問道︰「那腐乳呢?」

老人一怔,隨即喃喃道︰「是啊,那腐乳也沒幾個南楚人喜歡吃了。」

說到這里,他不知道怎麼的,就哭了起來,老淚縱橫,扶著桌子,這個老人,想到了一個平日里刻意忽略的事情。

腐乳是南楚的特產,是傳了幾百年的東西,但最後也沒有多少南楚人喜歡吃這個東西,魚膾現在也是南楚人最喜歡的食物,可很多年後呢?

世人還有喜歡吃魚膾的嗎?世上還有南楚人嗎?

南楚早已經沒了,那麼南楚人呢?

寧啟帝搖搖頭,站起身,並沒有去說些什麼,踏出這魚膾館子,身形一動,便已經到了海畔。

南楚臨海,盛產海魚。

所以有了南楚人喜歡吃魚膾的事情。

寧啟帝看著茫茫大海,說道︰「當初朕的那些水軍,便是從這里出發的,遠渡重洋。」

赤發立于原地,不敢也不願意多說。

寧啟帝隨著海岸一路緩行,挑眉道︰「好物不長久,總是化作一派淒涼。」

說完這句話,他就再不說話,就這麼走著,赤發跟在身後,不知道怎麼的,一晃眼兩人便來到了東海。

東海海畔,有一座觀海樓。

觀海樓里有個讀書人,叫做孟秋池。

站在礁石上,遙遙看了一眼的寧啟帝,並沒有發現孟秋池在那座觀海樓里,那位東海之主,想來此刻應當在世間某個地方,但絕對是沒有在東海。

轉身而行,沿著海岸而走。

東海大潮,此刻可不是時節,所以寧啟帝說來看海潮,本來就是站不住腳的說辭。

好在赤發也從來沒有當真。

這位陛下,說什麼便是什麼罷了。

沿著礁石緩行,不知道怎麼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石洞。

寧啟帝站在這里,沉默片刻,然後才緩步向前。

朝著洞里走去,越走便越能听到里面傳來些聲音。

等到走到盡頭,才得看見在眼前的石壁上,畫著一幅巨大的畫像。

畫像中,是個身著白色帝袍的男人坐在龍椅上。

那是一位帝王。

赤發挑眉。

那帝袍的樣式和大寧的帝袍很像,但仔細看來,又有差別。

悠悠歷史,在史冊上,皇帝身著白色帝袍的王朝,除去大寧王朝,也就只有偏安一隅的南楚是這樣了。

那麼說起來,這就是南楚某位君主的畫像了?

寧啟帝說道︰「後世兒孫,也就這麼一個出彩之人了。」

赤發問道︰「陛下,此人是誰?」

寧啟帝搖頭。

「什麼人?!」

洞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在陰暗處,有個老人走出,他看向這兩個不速之客,但只是看了一眼,當場便愣住了。

他蒼白的胡須在不停的顫抖,雙手更是抖得厲害。

「您是……」

寧啟帝不說話。

「朕不是他。」

那老人噗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久久不願意起身。

寧啟帝感慨道︰「又是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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