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悲催的傻子(1)

作者︰老松子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如今的巫靈族已是魔族的一方大族,經過幾萬年的積累,統治著幾百個小族部落,王宮所在的巫靈城,也已成了區域的中心。

城內街道上,店鋪鱗次櫛比,店幡招展高揚,摩肩接踵車水馬龍,一派鼎沸熱鬧。

孤鳴鶴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很容易就找到了,同族人孤辛的鐵匠鋪。

鐵匠鋪里,一個光著膀子的黝黑壯漢,正揮汗如雨「叮叮當當」打著鐵,一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瘦小男子正彎腰塌背,雙手費勁地提著很重的木炭筐進來。

孤鳴鶴看見壯漢,手拿著還亮著紅頭的鐵鉗,扯唇壞笑了一下,轉身就用鐵鉗,燙上瘦小男子的。

「嗷!……」,瘦小男子扔下筐,模著被燙的,跳著高「嗷嗷」慘叫。

孤鳴鶴站在指指點點的人群中,氣的攥緊了拳頭。

一個姑娘聞聲,掀簾從後門跑進鋪子,檢查了一下被燙的瘦小男子,怒視著壯漢,大聲喊道︰「阿猛,你混蛋,你為什麼又燙傻子?」。

叫阿猛的壯漢,斜楞著一雙渾濁凸出的大眼,不屑道︰「哎!芳芳,傻子他眼瞎,自己撞上的,你怎麼能賴我?」。

姑娘扶著疼的「嗚嗚」直哭的傻子,兩眼通紅,手指著阿猛大喊,「你胡說,就是你故意的,你到底想干什麼?」。

阿猛露出一副欠揍的無賴樣,不講理地反問︰「芳芳,我想干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切!再說了,誰能作證……我是故意的?他自找的,呸,活該!」。

「你個無賴!」

孤鳴鶴黑著一張臉,走到鋪前,指著阿猛叱道︰「我能作證!他,就是故意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看向孤鳴鶴,阿猛一愣,「 」地一聲扔下鐵鉗,走出鋪子,怒視著孤鳴鶴,罵咧咧,「喂!你,哪來的?想找死是吧?」,說著,一記拳猛地向孤鳴鶴面門打來。

孤鳴鶴也不躲閃,當拳頭帶著風,離鼻尖不足半尺的地方,他手抓住阿猛的手腕一擰,阿猛就「啊!」地大叫著,「噗通」摔在地上,孤鳴鶴一腳踩在殺豬般嚎叫的阿猛身上。

「呃!……」

「咦?……」

眾人都被驚圓了眼楮,只一息間,絲毫沒看清怎麼動的手?那個欺負人的阿猛,就已被穿黑披風的男人,踩在腳下。

鋪子內的芳芳連忙跑出來,眼楮閃著光,怔怔望著孤鳴鶴,證實著,「大叔,是你嗎?我……我是芳芳呀」。

孤鳴鶴轉頭細看眼前的姑娘,也認出來了,忙道︰「哦,是芳芳啊,你長大不少,一下都沒認出來」。

孤鳴鶴轉頭又看向鋪里,望著正滿臉淚水,巴巴回望著自己的傻子,覺得很像鹿小灃,但他亂蓬蓬的頭發遮了大半張臉,實在不敢確認,就問芳芳,「這位是?」。

「大叔,他是新生呀!」

「新生?果然是自己救回來的白鹿族王子,小舞小主的親哥哥鹿小灃,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成了傻呆呆、髒兮兮的傻子?那曾經……可是個,一塵不染的美少年」

孤鳴鶴心里想著,悲憤無處發泄,陰黑著一張臉,抬腿,一腳把阿猛踢飛老遠。

阿猛「啊!啊」慘叫著被踢飛,砸倒一片攤位,抱著被踢斷的肋骨扇,在地上翻滾嚎叫。

孤鳴鶴急急走進鋪內,雙手撩開傻子蓬亂的頭發細細端詳,果然,就是他救回來的鹿小灃,孤鳴鶴心里是一陣難過。

傻子好似忘了身上的傷,咬著一根黑乎乎的髒手指,也愣愣呆呆望著孤鳴鶴,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手舞足蹈亂喊亂叫著,「叔!叔!……叔」。

傻子邊喊邊流眼淚,淚水在被抹的黑臉上,沖出兩道干淨的淚痕。

「孤大叔,傻子也認出你了,走,咱們家里坐」

芳芳眼楮也濕潤了,她攙扶著傻子,引導孤鳴鶴一起向後院走去。

被踢飛的阿猛,疼的在地翻滾著,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都是一臉的嫌棄,他們都見過他欺負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出手幫他。

阿猛心里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想起芳芳管那人叫孤大叔,突然意識到,高手竟是托付傻子在此寄養的孤鳴鶴,他回來,那自己定不會有好果子吃,阿猛心中是一陣害怕,也顧不得痛,爬起身連滾帶爬地逃跑了。

在傻子住的破屋里,孤鳴鶴四下環顧,見是個四面透風的柴房,一張小床放在角落里,傻子就睡在上面,心里又是一陣不好受,臉上已掛上不悅。

孤鳴鶴穩住情緒,拜托芳芳打來水,給傻子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看到傻子身上是舊傷連著新傷,他眉頭越蹙越緊,恨不得馬上去宰了那個阿猛。

擦洗完,孤鳴鶴給傻子傷口涂了藥,又換上一件干淨的衣袍。梳洗整齊後,再端詳傻子,才又看出些,當年白袍少年的綽約豐姿。

傻子一直很听話,手里抓著個破舊的香囊,任憑孤鳴鶴給自己捯飭,他一直咧著大嘴「嘿嘿」傻笑著,還不時混亂嘟嚕著,「叔,回來,嘿嘿,叔,回來了……叔,嘿嘿……」。

芳芳在門外喊道︰「大叔,我爹回來了,出來吃飯了」。

孤鳴鶴牽著傻子的手走出房間,芳芳被傻子的裝扮驚了一愣,梳洗干淨的傻子,還真是很俊俏。

正進院的孤辛與孤鳴鶴眼光遙遙對視,眼神中有久別相逢的喜悅,其中也夾雜著愧疚、疑惑等情緒。

「老弟,你終于回來了!太好了,快坐下」。

「好,大哥先請」

「老弟有兩百多年沒回了,今日,你嫂子備了些好菜酒,大哥,給老弟接風洗塵,咱哥倆,好好喝一杯」

「好的,大哥!」

孤辛給孤鳴鶴斟了茶,一起舉杯喝著,兩人各懷著有關傻子的心月復事,孤辛心內覺得愧疚,孤鳴鶴想問傻子的情況,卻又欲言又止,二人都顯得有些局促和尷尬,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些家常話。

芳芳娘知道,孤鳴鶴沒有了家人,只把孤辛當親大哥來處。看見孤鳴鶴突然回來,她悄悄進屋打扮了一番,心里既緊張又興奮。緊張的是,讓孤鳴鶴看見虧待了傻子,心里有些怕他怪罪;興奮的是,孤鳴鶴可是她家的財神爺,更重要的一點,孤鳴鶴渾身散發的陽剛英武之氣,她男人哪能比分毫?面對這樣極品魅力的男人,她竟心旌蕩漾起來。

話說,芳芳娘從年輕時就不安分,早早就壞了名聲,之後嫁了個屠夫,丈夫在街頭被活活打死,再後來,她看上光棍的老實人孤辛,有事沒事就去勾搭,一來二去二人就搞在了一起,嫁給孤辛後,她總覺得,自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橫豎看自己男人都窩囊。

孤鳴鶴揮手招呼,蹲在門前等著吃飯的傻子,拍拍身邊的座位,說︰「新生,坐這來吃飯」。

傻子立起身,皺巴著一張臉,猶猶豫豫走到孤鳴鶴身邊,攪著兩手,咬著嘴唇,看著整桌的酒菜,滿眼的貪婪,但就是不敢坐下來。

芳芳娘帶著一臉的厚粉和艷紅的大嘴巴,滿臉堆著討好的、不自然的尬笑,快步從門外走過來,把傻子按坐在座位上,嬌聲道︰「傻子,今兒,你就坐在叔叔身邊吃飯」。

傻子被嚇的渾身打著哆嗦,臉也變得煞白,瑟縮成一團,呆坐在座位上不敢動彈。

孤鳴鶴輕拍著傻子的背,安慰著,心里如明鏡一般,他這嫂子一定沒少虐待過新生,心中更是不悅,他面沉如水,對在座人糾正道︰「哦,他不叫傻子,他有名字,叫新生,以後,還是叫他新生吧」。

「哦,對!對對,叫新生,新生,你們先吃著,嫂子我,再去端飯」,芳芳娘被弄了個沒趣,尬笑著轉身出門。

「老弟,都是大哥不好,沒能把新生的傷治好,唉!讓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有負老弟的重托啊,大哥,自罰一杯」,孤辛擰著一字眉,一臉愧疚地將酒一干而盡。

「大哥,這怎能怨你?新生當時傷的很重,治不好也是沒法子的事。我這次回來,會帶他再多看些醫家,大哥替我照顧新生,小弟感恩不盡,敬大哥一杯」,說完,兄弟倆踫杯,都豪氣地一飲而盡。

「爹,今天阿猛又燙新生了,讓大叔給打了,現在都沒回來吶」,芳芳邊說著,邊給身邊傻子往碗里夾著菜。

「就該打,那個挨千刀的,要是敢回來,我也非打死他不可,整日,就知道欺負傻子,哦,不對,是新生,我想,有大兄弟在,他是不敢再回來了」

芳芳娘一眼又一眼瞟看著孤鳴鶴,越看越喜歡的心癢,渾身的王者氣,太英武太男人了!她控訴著阿猛,和孤鳴鶴套著近乎,芳芳娘嬉皮笑臉著,抖的棗紅色臉上的厚粉都簌簌掉落。

傻子新生深低著頭,狼吞虎咽吃著孤鳴鶴和芳芳給夾的菜,滿臉藏不住的歡喜,他兩百多年都沒怎麼吃過肉味了,風卷殘雲後,對孤鳴鶴笑嘻嘻說,「飽了」。

孤鳴鶴拿出帕子,為新生擦干淨嘴巴,慈愛道,「飽了,就去院子里玩吧」。

新生「嘿嘿」笑著跑開了。

孤鳴鶴懶得搭理芳芳娘,向孤辛詢問,「今日,那黑漢是何人?」。

孤辛長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他叫阿猛,曾是個乞討的外族人,我見他有把子力氣,就收他為徒。後來想著……就一個女兒,他也沒家室負累,就動過招他入贅養老的念頭。唉!結果,他看不得芳芳對新生好,常常偷打新生。我罰過,也攆他走過幾次,收斂一段,就又犯老毛病。哼!不提他了,走了也好,只是覺得……對不起老弟和新生」。

「原來如此」

孤鳴鶴明白了原由,扭頭看著院子里,吃完飯正和新生玩的芳芳,意味深長道︰「我看芳芳,長的挺有個福氣樣,如果新生不是如今這般,二個孩子,倒是很般配」。

兄弟二人嘆著氣,悶悶喝著酒。

芳芳娘站起身子,臉笑的跟朵被冰雹打過的倭瓜花,不斷給孤鳴鶴碗里布著菜,尖聲浪氣勸著,「大兄弟,你多吃菜呀,快嘗嘗這個獅獸干,這是專門給你留的,大補的,嫂子前兩日,夢到大兄弟回來了,你看,就果真應驗了」。

孤鳴鶴強忍著滿心的厭惡,冷聲道︰「多謝大嫂,我已經飽了,別再麻煩了」。

孤辛都覺得看不下去了,瞥了一眼過分熱情、賣弄風情的芳芳娘,拳頭堵著嘴「咳,咳」咳著提醒。

二十天時間里,孤鳴鶴領著新生,去了城內能去的各家有名醫館,也去了魔都九幽城,都說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機,現在新生的腦子,如枯木已死再難扭轉,用藥施針,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的試試運氣,除非有奇跡發生,才有可能恢復如初。

孤鳴鶴雖然不相信奇跡,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也要試試。他想替小舞小主,找回那個清明健康的哥哥。

孤鳴鶴選擇了一家,有著幾百年歷史、口碑極好的德仁醫館,預先支付了一百年的藥費和針灸費用,同時他還置買了四處商鋪,這樣每月都會有固定的收入,能滿足新生生活和後續的治療所需,他將商鋪收租和新生的治療照顧都托付給芳芳,孤鳴鶴這麼做,完全是為了防止芳芳娘貪財而虐待新生。

話說,孤鳴鶴的錢,也是在發現鹿小灃的密室中發現的,這個密室是白鹿族的金庫,其中存放著不少錢財和寶物,孤鳴鶴當時想著治傷等需要,就順手收拾出來不少。

在孤鳴鶴印象中,鹿小灃常都是一襲白袍,從來都是齊齊整整、干淨的一塵不染,他性格也雅儒溫和,與小主小時候只知淘氣,抹的髒乎乎的樣子是完全不同,兄妹是同胞胎,但性格迥異極大。

孤鳴鶴第一次見到鹿小灃,是在聖女殿,三千年間,經常看他來探視小舞小主。青春爛漫的鹿小灃與小主的貼身婢女真可兒相好後,來的更勤,他見證了,一對小兒女浪漫而多彩的愛戀。

聖女殿被襲那日,孤鳴鶴與宸佑廝殺,翠兒帶著小舞小主逃走下落不明,孤鳴鶴找了每個角落,後來在白鹿族後殿一個密室中,發現了頭部受傷的鹿小灃,為了保護和掩藏他行蹤,他給鹿小灃取了新名字,叫新生,並送到同族人,鐵匠孤辛家代為幫著治病和照管。

二百多年過去,再回來,看到的卻是一個只知道傻笑的傻子,孤鳴鶴總覺得,心中如壓了塊大石頭,悶疼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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