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懷大師。」
姚若清憂愁的看了他一會兒，走上去盤腿坐在他身邊。
「釋懷大師別來無恙，不知找我有何事？」
兩人明明也沒見過多少次，姚若清卻像對待多年友人一般愜意自在。
釋懷從未見過這樣的。其他人見到他遇到他，無一不是疏離排斥的，包括以前的姚若清也是那般表現。
佛家人對心境會有更深的體會和感悟。
釋懷的眸子很平靜，「看來姚施主這些年來，心境略有不同。」
「或許？」姚若清道，「釋懷大師不是找商涅嗎？」
淨光道，「我看他是在找你。」
果然，釋懷說道，「小僧能否看一眼你的異火？」
玉心骨火？
姚若清伸出手，透明色的美麗玉火跳躍在手上。
「喏，看吧。」
釋懷的臉龐上，玉心骨火的火光在輕輕跳躍，可火光卻照不進他平靜的眼里。
他看了好一會兒，像是在端詳，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姚若清任他看。
「姚施主，」終于，釋懷開口，「能否借小僧道火？」
姚若清看了他半響，「釋懷大師要玉心骨火做什麼？」
釋懷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但事實不可說。」
他從懷里拿出一串佛珠，「此珠可抵御世間大多陰邪，且使人能夠平靜凝神，可否交換？」
姚若清哎呀一聲，「釋懷大師上次幫我，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哇。」
她重新從身體里引出一朵玉心骨火，「不過我得提醒釋懷大師，此物落在身上極具痛苦，你還是找個容器裝著最好。」
「玉心骨火無物可裝，」釋懷將佛珠給她，伸手接過玉心骨火。
幾乎是一瞬間，玉心骨火燃透了他的肌膚，姚若清有一瞬間看到他森然的骨頭，她不禁一愣。
不過在玉心骨火鑽入釋懷骨頭之前，釋懷以佛力引之，收起了玉心骨火。
「釋懷大師，你受傷了，我幫你吧。」姚若清還未靠近他，他便將手放在身後。
「多謝施主，小僧無礙。」
出家人不打誑語，釋懷找商涅是真，之前在眾人面前問路也是真，但是他看出姚若清無法暴露身份，于是問了個路便走了。
因為世人已知擁有玉心骨火的修士非常少數，他若當面提出，姚若清的身份便昭然若揭。
那是他的細心之處，像是佛子有了一絲知世故，懂得人情世故。
而此時的他又像是心有眾生的佛子，眼中無小我。
做到連疼痛都能若無其事，發自內心說無礙的地步。
姚若清收回手，「釋懷大師不愧出自佛宗，能耐了得。」
釋懷看向她，「小僧不過一時的疼痛，比不得姚施主。」
到了這里，兩人便沒有什麼敢說的了，是時候各自分道揚鑣做各自的事了。
姚若清忽然想到什麼，多提一句，「一路上我倒是听到關于商涅的不少話，他們說商涅憑著桔珞花，毒術更上一層樓，干了不少缺德事，大師可得小心別中招了。」
釋懷頷首，「多謝姚施主。」他道了佛禮，轉身離開了。
姚若清本也要離開，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大師！你僧袍還在我這兒呢！」
釋懷卻是誦著佛號，一路都沒回頭。
「沒听到？」姚若清望著很快消失的背影嘆了口氣，「淨光啊，你說釋懷出家前是什麼來頭啊？」
「不知道，你可以打听一下。」
姚若清尋了個方向御劍而起，她穿梭在夜晚的雲朵中，經過控制的微風吹拂著她的長發，愜意非常。
「那你知道誰能長那副骨頭呢？」
淨光倒是知道這點，「犯下滔天殺孽的人。」
姚若清挑了挑眉，「可是釋懷是佛僧啊。」
淨光不知什麼情緒的道，「那又如何？佛修信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姚若清不禁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釋懷露出的骨頭森然無比，細細密密的佛印刻在骨頭上，卻是封印。
堪比佛宗佛子的釋懷——
姚若清立在劍上，端詳著釋懷給她的佛珠。
「這佛珠倒是好東西。」淨光說，「接下去你要去哪兒？」
本寧正好出了空間，趴在姚若清肩上，她將佛珠給它看看，然後道，「天下之大，總有我的去處。」
「鴻光界與青雲界的動靜這麼大，焉有你的去處？」
還有一點淨光沒說。
如果青雲界的修士，如果程漁之類的人發生不測，姚若清就當真能放任不管了？
姚若清笑了笑，「好歹我也金丹後期了，遇到亂斗，我還能跑不過嘛！」
淨光，「……」
姚若清還真跑不過。
她已經連續跨越了三城了，神識里那個人還是不依不饒。
淨光道，「所以當初你要什麼陪練。」
姚若清追悔莫及，「如果時光能重來……啊，他拿著羅盤靠近了！」
她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得沒影。
賣糖葫蘆的人捏著靈石發愣，隨即將靈石收起來，搖頭無奈道，「仙人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他正感嘆，身前又出現一個來無影的人。
這是一個白發蒼蒼的人，或許是看著親切，所以買糖葫蘆的人沒有太過驚慌。
這是一個和藹的仙人呢。
和藹的仙人東張西望半響，扭頭問他，「剛才向你買東西的人哪兒去了？」
賣糖葫蘆的人犯了難，「這……沒看清。」
天機道人呼出口氣，重新拿出羅盤計算著方向，心神沉入羅盤之中。
賣糖葫蘆的人在原地等了半響，沒得到下一步指示，就準備扛著糖葫蘆離開。
沒走幾步，有人叫住他，「等一下！」
買糖葫蘆的人轉身，看到和藹的仙人朝他走過來，問他，「你這糖葫蘆可是雲白果做的？」
哎？仙人對糖葫蘆也有研究？
賣糖葫蘆的人來了勁，「小人的糖葫蘆正是雲白果做的！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在他的極力推薦下，仙人買了一根，然後咬下一顆嚼著，愁眉苦臉的嘟囔道，「師祖怎麼可能喜歡吃這種東西，一定是記憶太遙遠，記錯了……」
「什麼？」
天機道人看他一眼，「無事。」
他看了一眼羅盤，身影消失在原地。
賣糖葫蘆的人里艷羨又無奈，「又一個去無影的仙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