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之上,萬妖老祖哈哈大笑︰「魔無病呀魔無病,枉你百般算計,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悲可嘆。黑龍呀黑龍,你還是如此卑鄙狡詐。」
黑龍翻滾到御千山的遺骸旁,挺身站起,尖爪凌空一劃,將御千山手指上的儲物戒取下。他猛吹出一口氣,將儲物戒清理干淨,來到秋不二身邊。
秋不二嘆息一聲,吩咐道︰「大荒,去打些水來。」荒熊去了一陣,托著一塊原木,上面鑿開一個大坑,盛滿了清水。
秋不二取出一塊布,給黑龍擦拭身體。黑龍開始還笑嘻嘻的,漸漸地不再動彈,眼神中滿是依戀。過了不知多久,黑龍身體終于擦拭干淨。
黑龍低頭道︰「大哥,你對我真好。」
秋不二抽了一下他的頭,道︰「剛才那個家伙雖強,我們兄弟齊心,一樣可以戰而勝之,陰謀詭計,能不用盡量不用。你雖殺死了他,卻粘的一身血污,我不喜歡。」
黑龍點頭道︰「大哥,你放心,我以後盡量不用陰謀詭計,若一定要用,便遠遠躲開,不讓你看到。」
荒熊站在一邊,忽然倒在地上,一陣翻滾。秋不二一愣,問道︰「大荒,你怎麼了?」荒熊爬起來,三步兩步來到秋不二面前,道︰「大哥,你也給我擦擦。」
秋不二一腳將荒熊踹出去,怒道︰「你當我是搓澡的不成?滾到水里,自己去洗。」荒熊撅著大嘴,跑了出去。
只听噗通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到水里,然後荒熊一陣慘叫︰「大哥,快來救我。」秋不二不顧自己受傷在身,極速奔去,黑龍緊跟在後。
只見一個巨大的深潭中,荒熊正在拼命鳧水,在他身後,一條巨蟒,張著血盆大口,正在追咬不停。
秋不二正要出手相救,黑龍喊道︰「大哥,我是水里的霸王,這條小長蟲交給我。」隨著叫聲,黑龍一躍而下,與巨蟒戰在一處。
黑龍說得輕松,交戰起來卻極為吃力。這條巨蟒並未產生靈智,力大無窮,悍不畏死。黑龍的尖牙利爪,只能在它身上留下輕微的傷口。
荒熊抽個空子跳上岸,揮舞著石棒,時不時揮出一道妖力,為黑龍助陣。秋不二站在岸邊,漸漸沒了耐性。
巨蟒又一次翻騰而起,秋不二猛然將原初之氣灌注到短劍中,一縷幽光直射而出。嗤的一聲,短劍刺堅韌的蟒皮如中敗革。
一聲狂叫,巨蟒掉落水中,隨即一陣紅潮,涌到水面上。黑龍抓住機會,利爪翻飛,在巨蟒身上又狠狠刺了幾下。
過了一陣,巨蟒不再掙扎,黑龍將它的尾巴甩上岸,叫道︰「大荒,把這家伙拉上去,烤了吃。」
荒熊先前被巨蟒追咬,身上多處被咬傷,恨不得生食其肉。他將巨蟒拉到岸上,足有五丈長的蟒尸,橫臥在地。
黑龍跳上岸,正要上前撕咬,秋不二道︰「小黑,讓我來開膛破肚,你染上血污,我不喜歡。」黑龍乖乖站在一邊,等秋不二動手。
秋不二將原初之氣灌注到短劍內,瞬息之間,便將巨蟒分割成一塊塊血肉。蟒皮則完整的剝了下來,放在一邊。
半個時辰後,巨蟒肉已烤熟。秋不二取出酒來,酒香肉香,混在一處,極為誘人。巨蟒是雲水塢內的凶獸,肉質極為鮮美,吃到口中,女敕滑無比。
秋不二發現,蟒肉里蘊含著一股力量,和自己初到西海修煉時,吸收靈氣中的飄渺之意頗為相似,只是更加凝練。
這是什麼力量?秋不二想了一陣,並無結果,就在此時,林木中傳來腳步聲。噬靈公子的聲音響起︰「兄台,是我來了,你們吃肉喝酒,也不叫我。」
秋不二放下蟒肉,持劍起身,劍鋒直指噬靈公子。噬靈公子剛剛鑽出叢林,便看到一點寒芒,正對著自己,不由心中一驚。
噬靈公子連忙施禮道︰「兄台,我並無惡意,是與你們交換寶物來了。」
秋不二冷聲道︰「我們沒有什麼可與你交換的,你走吧。」
噬靈公子忙道︰「兄台說的哪里話來?你們面前擺著的酒肉,對我來說,便是至寶。唉,我在雲水塢困頓多年,為何沒有想起烤肉來吃?」
黑龍點頭道︰「大哥,讓我和這個家伙談。我們好不容易獵殺的巨蟒,你說,要拿什麼寶物交換?」
噬靈公子見黑龍說話,上前幾步,從身上取出十幾枚儲物戒,道︰「黑龍兄弟,這些儲物戒,是雲水塢上其他修士的,我拿來和你們換烤肉,一枚換一塊,如何?」
黑龍搖頭道︰「這些儲物戒上滿是血污,看著就惡心。你把這些污濁之物,與美食美酒放在一起講,實在讓人倒胃口。」
噬靈公子忽然有了知音的感覺,大喜道︰「我就知道你們也不會喜歡,這些破玩意,只能當廢物扔掉。」
說完,噬靈公子信手將十幾枚儲物戒都扔到水里,吐出一口氣,將雙手吹得干干淨淨。黑龍點頭道︰「孺子可教,那些儲物戒你不要了吧?」
噬靈公子點頭道︰「當然不要了,我繼續拿靈果和你們換烤肉。」
黑龍笑道︰「此事可以商量,烤肉多得是,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黑龍一頭扎進水池里,瞬間不見了蹤影。
過了半刻鐘,黑龍跳上岸來,手里拿著噬靈公子剛剛扔了的儲物戒。噬靈公子奇道︰「黑龍兄弟,這些儲物戒你不是嫌髒不要嗎?」
黑龍點頭道︰「它們實在太髒,我專門在水下洗干淨了才拿上來,你看。」
噬靈公子舉目看向黑龍的掌中,只見十幾枚儲物戒,洗的干干淨淨,閃著一絲絲光澤。噬靈公子笑道︰「黑龍兄弟,你想要就直說,何必繞個大圈子,這些東西對我毫無用處。」
黑龍正要講話,秋不二沉聲道︰「大荒,給噬靈公子二十塊烤肉,我堂堂七尺男兒,不佔他人便宜。」
荒熊應聲而動,將烤好的肉送到噬靈公子面前。噬靈公子贊道︰「說得好,還是兄台大氣,我也是七尺男兒,便再補你五枚靈果。」
黑龍心中嘆息,到底是大哥精明。二十塊烤肉而已,換了十幾枚儲物戒之外,又換了五枚靈果,還口口聲聲說不佔他人便宜,果然厲害。
秋不二點頭道︰「噬靈公子,靈果之事先放一放,你剛剛吹出的靈力內,有一絲縹緲之意,請問那是何物?」
噬靈公子先是一愣,然後仔細體悟了一番,笑道︰「兄台果然厲害,若是你不提醒,我還蒙在鼓里,這股縹緲之意,便是仙靈之氣。」
「仙靈之氣?不可能的,地淵這樣的荒天僻壤,怎麼會有仙靈之氣?」黑龍大喊道,「我不相信。」
噬靈公子雙手虛托,一道青蒙蒙的靈力,顯化在雙手之間。在青色靈力之上,一道白色的飄渺之氣,縈繞不散。
黑龍嘆道︰「竟然真是仙靈之氣,地淵竟如此特別,怪不得當初我與魔無病會來此探寶。奇怪,西海之上有仙靈之氣,為何碧水平原上沒有?」
秋不二心中也有此疑問,看來西海之上,大有玄妙。仙靈之氣極為稀薄,吸收不易,蟒肉中的仙靈之氣,應該是它數百上千年積累而來。
想到此處,秋不二一手持劍,一手將蟒肉塞到嘴里。黑龍見狀,也大吃起來,荒熊有樣學樣,一人二獸,吃得酣暢淋灕。
噬靈公子心中大喜,沒想到這次來交換烤肉,竟有如此收獲。他同樣大吃起來,吃了幾口,便發現蟒肉中蘊含仙靈之氣,不由贊嘆,這位兄台真是誠實好人。
烤好的蟒肉被一掃而空,秋不二舉起酒壺,與黑龍和荒熊痛飲美酒。噬靈公子道︰「請問兄台,這是何物?」
秋不二順手扔出一壺美酒,道︰「這是美酒,你嘗嘗看。」
噬靈公子接過美酒,打開木塞,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他竭力抑制住沖動,從儲物戒中取出五枚聖星果,遞給秋不二。
秋不二將聖星果收入儲物戒。噬靈公子施禮道︰「請問兄台尊姓大名?」
黑龍搶先道︰「我大哥是肅州城周旋木,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噬靈公子奇道︰「周大哥是大英雄,此事毋庸置疑。可是,肅州城在哪里?」
黑龍嘆息道︰「兄弟,你連肅州城都不知道,白活了千年。肅州城位于碧水平原極西之地,背靠岐蘭山,虎視瀚海大漠,是地淵大陸的一座名城。」
噬靈公子充滿了好奇︰「黑龍兄弟,肅州城里,住的也是修士和妖獸嗎?」
黑龍搖頭道︰「肅州城內,有修士,也有普通人,卻沒有妖獸。碧水平原上,人族和妖獸是生死大敵,不可相容。」
噬靈公子搖頭道︰「我看未必,你和荒熊兄弟也是妖獸,為何能與周師兄走在一起,親密無間?」
這句話初听起來,似乎淺顯易答,細究起來,卻又不好解釋。黑龍將他與秋不二相識的過程一一講來。尤其是他與秋不二並肩作戰,擊殺金鷹之事,更是講得生動無比。
噬靈公子和荒熊听得一片神往,看向秋不二和黑龍的眼光也大為不同。秋不二心中卻掀起巨浪,為何自己與黑龍、荒熊交往起來,如此順暢自然?
秋不二自幼生長在黑霧森林,與荒獸不知廝殺過多少次,按說是生死大敵才對。黑龍吸收了他的精血,當做兄弟理所應當,那荒熊呢?為何見面後也會迅速成為兄弟?
一個念頭在秋不二識海內縈繞不散,也許,自己真的是化形大妖之後,骨子里便對荒獸有一絲親近之感。
秋不二陷入沉思。噬靈公子猛喝了一口美酒,直覺得一道流火,穿過喉嚨,直入胸月復。噬靈公子大叫道︰「我以誠相待,你們為何設局害我,我既然中了劇毒,便先要了你們的命。」
噬靈公子驟然出手,妖力靈力交錯而出,一舉將秋不二擊落水中。秋不二不明所以,一頭扎入水底,待秋不二返回水面,黑龍和荒熊正與噬靈公子惡斗。
秋不二心中暗嘆,妖獸永遠是妖獸。即便化了形,喝了酒吃了肉,一樣敵友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