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44.北冥號

一艘飛舟,矗立在大荒苑樓前,任由過往修士百姓觀看。這艘飛舟長六丈,寬三丈,高有三丈,分為上下兩層,一層是艙室,二層是駕駛艙和瞭望台。

角人族眾少年,守在飛舟旁,對每一個圍觀的人都充滿戒心,生怕他們多看一眼,損壞了飛舟。北山笑得合不攏嘴,秋不三秋不四則手持毒龍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小心戒備。

苑秋霜正在給趕到此處的北烈陽等人介紹道︰「烈陽兄、荒雅姐、南潯姐,這是道花派新煉制出的飛舟,是對外售賣的飛舟中最好的。」

北烈陽怒氣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看著飛舟,目光火熱。荒雅、南潯看著北烈陽的神情,忍不住要笑。想到北烈陽年紀輕輕,便把族運扛在肩上,太過不易,心里又酸澀起來。

苑秋霜繼續道︰「這艘飛舟,可運送百人,日行萬里,升空高度一千丈,還配有一門靈力炮,威力堪比逆天境大修士一擊。」說到此處,苑秋霜舌忝了舌忝嘴唇,一副羨慕的神情,眾人心思都在飛舟上,並未在意。

苑秋霜穩了穩心神,道︰「這艘飛舟,道花派售價靈石八萬枚,今日便送給烈陽兄,作為北山兄弟、秋氏兄弟坐鎮大荒城的酬勞。」

北烈陽本想推辭兩句,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過了半晌,北烈陽道︰「這樣的飛舟,該如何駕馭?」

苑秋霜道︰「駕馭飛舟,需要專門訓練過的人才行。烈陽兄馬上離開大荒城,我苑家安排了最好的修士,協助烈陽兄駕馭飛舟。」

北烈陽想了一陣,眼下只有這一條路可走,苑家願以飛舟相贈,也沒必要多做手腳。北烈陽道︰「那就多謝苑姑娘了。」

苑秋霜招呼一聲,一名挺拔的青年從苑秋霜身後走了出來,此人二十幾歲年齡,舉止沉穩,英氣勃發。青年走到北烈陽身前,施禮道︰「苑明堂見過烈陽兄。」

北烈陽連忙還禮道︰「見過明堂師兄。」兩人客氣一番,北烈陽道︰「明堂師兄,這次還要勞煩你,跟我們跑一趟黑霧森林。」

苑明堂道︰「我早就想去黑霧森林見識見識了,這次承蒙小姐信任,帶我一同前往,明堂會盡心盡力駕馭飛舟。」

北烈陽先是致謝,然後轉向苑秋霜道︰「苑姑娘,你要和我們一起返回黑霧森林?」

苑秋霜點頭道︰「眼下大荒城有花半頃、花千樹坐鎮,安全無虞。我想去黑霧森林拜訪,不知道烈陽兄是否歡迎?」

苑秋霜嘴上說得輕松,心里卻惴惴不安,不知道北烈陽會不會直接拒絕。北烈陽沉思片刻,道︰「苑姑娘,你誠心與角人族交好,我們豈能拒之門外。歡迎你去黑霧森林,苑家與角人族結盟一事,需要大祭司等人議定。」

苑秋霜長出一口氣,早知道送飛舟就行,何必送商鋪,又轉個圈送宅子。不知道北烈陽這次松口,與自己說要嫁給北山一事是否有關?

苑秋霜向北烈陽一一展示,如何將飛舟縮小、變大,如何激發飛舟、為飛舟添加靈石。講完這些,苑秋霜道︰「烈陽兄,這艘飛舟如何命名?你盡快定下來,我讓人銘刻到飛舟上。」

北烈陽向荒雅、南潯等人望去,眾人齊齊看向北烈陽,自然是要讓他拿主意。北烈陽對天施禮,道︰「角人族崛起之路,從先祖北冥大人開始,此飛舟便叫做北冥。」

北冥大人開創角人族武破虛空之路,對北烈陽有傳藝傳槍大恩,眾人恭恭敬敬施禮下拜。過了許久,北烈陽站起身來,神情中滿是肅穆。

苑秋霜看得動容,命人將飛舟收起,到苑家工坊刻上名字。北烈陽沉聲道︰「苑姑娘,不知飛舟刻名要幾天才能完成?」

苑秋霜沉思道︰「至少要三天時間。」

北烈陽歸心似箭,此刻卻也著急不得,他忍不住囑咐幾句,這才帶著角人族眾人回到新家。到了新家,北烈陽將自己關在房內,苦苦思索著大荒城後續的安排。

短短三天,度日如年。第四天凌晨,天色微明,北烈陽等人便早早來到大荒苑下,苦等著苑秋霜到來。日上三竿,苑秋霜終于到了,只見她滿臉疲倦,雙眼通紅,走路都有些虛浮。

北山關心則亂,緊走幾步,急切問道︰「秋霜姐,你這是怎麼了?」

苑秋霜搖搖頭,道︰「我沒事,放心吧。」身後的苑明堂剛要開口說話,卻被苑秋霜舉手止住。苑秋霜取出飛舟,灌注靈力後,飛舟迅速變大。

轉眼之間,飛舟已巍然聳立在大荒苑前。飛舟船頭,銘刻了「北冥」兩個大字,古樸遒勁,氣象森然。北烈陽贊道︰「好字、好字。」

苑秋霜微微點頭,繼續灌注靈力,只見兩個大字中,射出縷縷光芒,光線混在一起,須臾之間,竟然在空中呈現出北冥大人的全身像,畫像里,北冥大人持槍肅立,雙眼望天。

畫像栩栩如生,北烈陽毫不猶豫,跪倒在地,施禮道︰「北冥大人,角人族困頓多年,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飛舟,這飛舟是我們的,也是您的。」

角人族眾少年紛紛跪在北烈陽身後,以頭杵地,施禮不停。苑秋霜頓時僵在當場,不知是該下跪施禮,還是站在一旁觀瞧?

苑秋霜還在猶豫,北烈陽已率領角人族少年起身。北烈陽額頭上沾了塵土,卻不擦拭,他向前幾步,來到苑秋霜身前,深施一禮道︰「苑姑娘,飛舟之事,北烈陽感激不盡。從今以後,苑家不負角人族,則角人族必不負苑家。」

苑秋霜深深感受到了北冥大人的崇高地位,連忙回禮道︰「苑秋霜代表苑家,對天明誓,苑家與角人族天北部落互相扶持,在大荒嶺建萬世之基。」

北烈陽見苑秋霜話里留了余地,眉頭輕皺,卻沒有深究。苑秋霜心里掠過一絲不安,北山連忙插話道︰「秋霜姐,這畫像出自苑家哪位大師之手,可否請出來一見?」

苑秋霜微笑不語,苑明堂道︰「這畫像便出自秋霜之手,她是我苑家最厲害的煉器大師。」北山看著苑秋霜,大出意外,沒想到如此嬌滴滴的姐姐,竟是位煉器大師。

苑秋霜笑道︰「大師不敢當,只不過從小喜歡煉器罷了。」北烈陽再施一禮,心里翻滾不已。盛名之下無虛士,難怪苑秋霜能帶領族人,建立大荒城,原來她竟是煉器大師。

角人族眾少年在飛舟上徘徊了足有半個時辰,苑秋霜道︰「烈陽兄,何不試飛一圈?」

北烈陽奮然道︰「那便試飛一圈。」

角人族眾少年次第登舟,苑秋霜道︰「明堂哥,低空飛行,環繞大荒城一周,我要讓角人族兄弟姐妹,看一看大荒城的無邊勝景。」

早有苑家修士添好靈石,苑明堂灌注靈力,駕馭飛舟。北冥號飛舟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平穩升空。飛舟速度不快,北烈陽等人站在飛舟甲板上,默默注視著美麗的大荒城。

城主府邸內,花半頃和花千樹正在飲酒。花千樹猛喝了一口酒,道︰「大師兄,你辛苦數年煉制的飛舟,耗費靈石數十萬,為何八萬靈石便賤賣給了苑秋霜?難道你真的對她有意?」

花半頃搖頭道︰「千樹,不要胡說。苑秋霜是聰明人,她懂我的意思。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她已將飛舟送給了北烈陽。」

花千樹笑道︰「是送給北烈陽,還是送給北月?大師兄,看不出你的心思如此縝密,竟然假苑秋霜之手,給未來的嫂子送禮。」

花半頃沒好氣道︰「千樹,你才與水朵朵共處幾天,便學得如此油滑?」

花千樹在花半頃面前,毫無傲氣,大笑道︰「這還用學,不是我油滑,是大師兄你用心良苦才對。此地左右無事,我便猜猜你的心思。」

花半頃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道︰「千樹,你莫要低估了魔族。我輾轉送飛舟給角人族,有幾分北烈陽北月的緣故,最大的原因,還在你身上。」

花千樹見大師兄嚴肅起來,便道︰「大師兄放心,魔王已鎩羽而歸,周圍的荒獸這幾日被你我兄弟屠戮一空。大荒城有我和朵朵在,萬無一失。」

花半頃搖頭道︰「魔族絕對不會那麼孱弱,至于魔王為何屢戰不利,恐怕與他剛剛降臨地淵有關,大荒城四戰之地,不可掉以輕心。」

花千樹道︰「大師兄說得有理,我多加防範也就是了。苑秋霜花了那麼大代價引角人族來大荒城,當真能幫得到她?」

花半頃點頭道︰「角人族縱橫地淵數千年,眼下雖然困頓,卻底蘊尚存。角人族大祭司荒木,幾年前已進階煉體八級,荒碧晴族長能擊敗逆天境大修士玄合,修為當在八級以上。」

花千樹贊嘆道︰「角人之殤過去二十年而已,角人族又有如此實力,這個種族在修煉一道,果然得天獨厚。」

花半頃見花千樹的神態,知道他並未真正放到心上,勸道︰「千樹,不可小視天下英雄。角人族內,還有神秘高手御青鸞。她輕描淡寫間擊敗碧水揚,修為當在九級。」

花千樹眼望黑霧森林方向,沉默不語。花半頃嘆了口氣,道︰「千樹,恩師自損一年靈力,為你佔卜,說你遇水則生、入林則亡。如今水朵朵在你身邊,你又在大荒嶺的叢林內,不知未來會如何發展,真讓人頭疼。」

花半頃提起恩師,花千樹肅然起敬,可惜恩師當時並未講明。花千樹沉聲道︰「大師兄,古語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輩修士,何必在意生死?」

花半頃還要相勸,忽見自己精心煉制的飛舟自府邸上空掠過。飛舟上,北烈陽站在船頭,正在俯視著大荒城。北烈陽身邊,站著荒雅和南潯。北月斜倚著船舷,正往這個方向看來。

花半頃舉杯向天,以美酒遙遙相敬。北月一眼便看到了他,輕抬素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髒,然後,又指了指花半頃。

花半頃的心跳停了一瞬,只覺得重如山岳的深情,陡然而來。他猛地將酒一口喝掉,心中默念︰「月兒姑娘,四年之後,我在道花派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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