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43.賀功

晨曦初現,朝霞滿天。肅州百姓歡天喜地,爭先恐後奔向觀天樓。觀天樓上,插了很多金色羽毛,正是從金鷹身上拔下來的,朝陽照射之下,閃著迷人的光澤。

肅州百姓歡呼雀躍,如此厲害的金鷹,被周旋木一擊而亡。這位十年前離開肅州的高傲公子,終于成長為了一方強者。杜娘子為人寬厚、樂善好施,周家以後便是肅州城的保護神。

觀天樓前,擺了五排長長的烤架,周家老少齊上陣,連修士都來幫忙烤肉。荒獸的肉、虛空獸的肉,早已烤得金黃酥脆。油脂不時滴到火中,濺起一陣陣煙霧,香氣彌漫,令人食指大動。

周喜扯開嗓子,大叫道︰「諸位鄉親,今日為周家家主與守城戰士賀功。杜娘子有話,凡到觀天樓者,贈送烤荒獸肉一串。」

肅州百姓大喜,轟然叫好,人群里有修士帶頭喊道︰「我等為旋木公子賀功,為諸位修士戰士賀功。」聲音漸漸匯在一處,如雷霆降世,觀天樓上的金色羽毛,在聲浪中顫抖不已。

周福穿了一身新衣,身邊站著醉眼乜斜的黑龍,見烤肉已到了火候。周福大吼一聲︰「開張。」觀天樓的伙計將烤肉割下,穿在長長的枝條上,擺在一個個巨大的托盤里。

肅州百姓歡聲雷動,排了幾條長長的隊伍,揮舞著黃金靈石,買酒買肉,歡唱慶祝。這次斬獲的荒獸極多,連為首的金鷹也隕落在肅州城下。

有肅州修士大叫道︰「杜娘子,金鷹的肉賣不賣?」周福大聲回應道︰「金鷹的肉,要用來給我家家主、王家家主賀功,若有剩余,便賣給各位鄉親。」

就在此時,王寧遠帶著王賀之,已出現在長街一端。肅州百姓大叫道︰「王家威武、王家威武。」王寧遠腳步穩健,邊走邊向眾人微微點頭,高士風采盡顯。

王賀之在江海盟苦修十年,燕落大湖風光秀麗,人杰地靈,他迷戀不已。此番回到肅州城,一是探親,二是領了宗門的任務,回來查勘肅州與徐州交換之事。

王賀之跟在父親身後,被一陣陣聲浪震得熱血沸騰。他忽然意識到,燕落大湖雖好,卻非吾鄉,這里才是自己的根,難道只有假冒的周旋木能護佑肅州?

此念一生,豪qing滿胸,王賀之竟然當場便有突破之勢。王寧遠立刻察覺到此事,此地人聲嘈雜,怎能突破?他拉住愛子的手,雄厚的靈力涌出,將突破之勢硬生生壓住。

肅州城內自有眼界高明之士,叫道︰「賀之公子要突破了。」剛剛結束的一場大戰里,王賀之沖殺在前。他以飛天境修為,硬接金鷹數次攻擊,雖然有城頭法陣相助,也著實不易。

肅州百姓大叫道︰「賀之公子威武,賀之公子威武。」王賀之涌動的靈力慢慢平復下來,他拱手施禮,叫道︰「我與虛空獸勢不兩立,他日必直上懸空島,殺它們個干干淨淨。」肅州百姓歡呼不已。

王寧遠與王賀之來到觀天樓前,秋不二和杜雪寧早已肅立相迎。秋不二向前施禮道︰「多謝寧遠家主鼎力相助,旋木給您見禮。」

王寧遠一邊回禮,一邊看著眼前這個周旋木,嘆息不已。不知此人是誰,如此忠勇悍將,若能留在肅州城,為一方屏障,乃肅州的幸事。

秋不二向王賀之施禮道︰「多謝賀之公子仗義出手,援手之恩,無時或忘。」

王賀之並不還禮,撇了撇嘴道︰「用不著你謝,我出手是在幫雪寧,若是換了你這個冒牌貨,我可不會相助。」

秋不二置若罔聞,面色不變。王賀之倒有些尷尬,看了秋不二幾眼,昂首向前走去。王寧遠在前,秋不二相陪,王賀之綴在後面,低聲道︰「雪寧,這家伙沒欺負你吧?」

杜雪寧微微一笑,道︰「公子疼惜我尚且不及,怎麼會欺負我?」這句話輕輕柔柔,卻如驚雷一般,擊得王賀之垂頭喪氣,他長嘆一聲,舉步上樓。

觀天樓頂層,早已擺下一桌豐盛的酒席。正位上坐著玄清宗無凡,見王寧遠等人進門,無凡起身微微施禮,眾人還禮已畢,便入了席。

眾人寒暄幾句,便要舉箸開席,杜雪寧道︰「且慢,還有一位貴賓未到,我和她初識,她來歷不凡,似乎有些貪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眾人見杜雪寧說得鄭重,便耐心等候。過了片刻,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起,一個精靈般的絕美女子,走入廳堂。

那名女子來到酒席旁,向眾人打量了幾眼,施禮道︰「道花派花憐九,見過各位高士。」眾人連忙起身還禮,對面這個女子,竟是花小妖大人的愛女花憐九。

花憐九自幼在道花派長大,平素極少見外人。無凡听過她的名字,卻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無凡謙讓道︰「憐九師妹,請到上座。」

花憐九笑道︰「如今你是肅州城主人,理當在上座,我是奉師門之命,與你來交接諸項事務的。」

杜雪寧為花憐九一一介紹堂內眾人。首先是王寧遠,花憐九道︰「寧遠大叔,我在道花派早就听說過你的威名。肅州城原屬道花派管轄,賀之公子為何舍近求遠,拜入江海盟修道?」

此話問得頗為尖銳,王寧遠心中一凜,莫非道花派要算後賬不成?他正要開口說話,王賀之道︰「正是因為道花派有你們兄妹幾人,我才去的江海盟。」

花憐九道︰「這是何意?難道怕我們欺負你不成?」

王賀之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花半頃、花千樹和你花憐九,資質太高,與你們一起修道,我壓力太大,害怕走火入魔。」

花憐九笑道︰「看你挺憨厚的,恭維起人來倒是春風化雨。江海盟同樣有水朵朵,你和她一起修道,不怕走火入魔嗎?」王賀之搖搖頭,不再說話。

花憐九轉向面對秋不二,笑道︰「你就是那個死鬼周旋木?」

秋不二肅聲道︰「我是。」

花憐九點點頭,道︰「既然死過一次,又活了過來,那便活得精彩些。碧水平原疆域廣大,山河秀麗,有時間便多走走看看,歡迎你去道花派做客。」

秋不二道︰「多謝憐九小姐,若有機會,我和杜娘子一同前往,拜見道千軍派主及各位高士。」

花憐九笑道︰「你才到肅州城幾天,便學得這樣文縐縐的了。你可以過些日子再去,我二師兄一直惦念你。他回到山門,在藏書閣內不知翻了多少典籍,對你所修功法,終于有了一點收獲。」

秋不二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對花憐九這樣的精靈,自己再怎麼偽裝,也騙不過去。花憐九語多雙關,並未點破他的身份。更加難得的是,花千樹與他並不熟,卻為他去翻找典籍,研究功法,如此大恩,當銘記于心。

杜雪寧見秋不二發呆,知道他與花千樹等人必然相識,生怕他的身份被當場揭穿。杜雪寧心中忐忑不安,開口道︰「憐九妹子,咱們開席吧。」

花憐九拍了拍縴手,笑道︰「吃飯吃飯,我一路趕來餓死了。樓下的酒肉好香,可惜我沒有錢買。」眾人聞听,不由莞爾一笑。

花憐九吃了幾口烤肉,猛然醒悟道︰「我這里有美酒,是大師兄釀的,你們嘗一嘗。」說完,花憐九取出一個古樸的酒壺,素手輕揮,數滴美酒飛向眾人面前的杯子里。

王賀之一口喝下,悶哼一聲,當即壓制不住修為,又要突破。王寧遠大手向虛空一壓,渾厚靈力竟將王賀之包裹起來。王寧遠深吸一口氣,美酒直接被吸入月復中。

王寧遠提著王賀之,抱歉道︰「犬子無狀,驚擾了幾位,你們繼續飲酒賀功,我先帶他回府。」王寧遠隨即穿窗而出,此時酒力上涌,一時之間,王寧遠竟抵擋不住。

王寧遠自空中墜落而下,猛地砸在地上。黑龍正在人群里擠來擠去,見王家父子掉了下來,叫道︰「不好,樓上打起來了,王家孩子嘴太臭,惹怒了大哥大嫂。」

眾人不明所以,站在一旁圍觀,過了一陣,王賀之身上陡然爆發一陣波動,靈力沖天而起。王賀之睜開雙眼,叫道︰「好酒,好酒。」赫然是飛天境中階修為了。

王寧遠與王賀之一道回府,觀天樓上,只剩了秋不二和三名女子。秋不二在試煉場喝過此酒,知道此酒不凡,輕聲道︰「杜娘子,這酒你喝不得。」

杜雪寧點點頭,神情一黯,她畢竟沒有修為,這些修士雖然敬她愛她,卻無法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

花憐九見杜雪寧心情低落,道︰「此酒雪寧姐也能喝,你放心品嘗便是。」

杜雪寧豪氣大增,道︰「今日我便嘗嘗花半頃師兄所釀的美酒。」說完,杜雪寧將美酒一飲而盡,只覺得滿口奇香,飄飄欲仙。

秋不二見杜雪寧無事,放下心來,舉起酒杯,遙遙敬了無凡一下,便一飲而盡。無凡總覺得秋不二有些眼熟,卻又記不清在哪里見過,見他敬酒,便也一飲而盡。

花憐九見眾人都喝了酒,笑道︰「酒已喝過,該吃肉了。」眾人都在消化美酒,無人應答,花憐九將每道菜都嘗了幾口,嘆道︰「這次到肅州,沒有白來,天下竟有如此好吃的烤肉。」

就在此時,樓梯處有人高喊︰「這肉有我一半,你既然吃了肉,便要送我一壺酒。」隨著聲音,一陣腳步聲傳來,花憐九舉目看時,不禁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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