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12.如夢如幻

秋不二渴飲甘泉,饑食獸肉,沿著靈珠中血絲所指方向,一路向前。岐蘭山上,林木繁茂,放眼望去,綠葉如海。荒獸越來越強大難纏,秋不二身上縱橫了十幾道傷口,正在緩緩地愈合,以實力而論,這些荒獸已達到了四五級。

秋不二眉心短劍仙紋栩栩如生,劍柄處的黑寶石璀璨奪目,秋不二對黑寶石心有余悸,生怕從其中鑽出什麼東西來。岐蘭山上,天地靈氣很多,秋不二不斷吸收靈氣,發現無論再怎麼修煉,仙紋內的靈力已不再增加,他此時已到達望天境的頂點,只差一個機緣,便能進階飛天境。

一連走了五天,周圍還是無盡叢林,靈珠里的血絲,要把自己帶到哪里?秋不二心中疑惑,腳下卻不停,無夢是杜雪寧的保護神、好姐妹,不容有失。秋不二忽然想到無夢形似雞冠的短發,不由莞爾一笑,拋開杜雪寧的關系不論,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飛天境修士,還是挺有意思的。

周府之外,聚集了數十修士,為首之人,正是之前來周府襲擾過的馬亭。此人左手一枚靈符,右手一支長槍,正在揚聲高喊︰「周府之人听著,周旋木出城之前,已將周府輸給了馬家,你等速速離去,不可自誤。」

馬亭連喊幾聲,周府內毫無回應。馬亭把心一橫,叫道︰「你們裝聾作啞,那就別怪我無情了。」說完,靈符擲出,猛擊周府大門,一聲巨響,周府新換了不足三個月的大門應聲而碎,一陣煙塵飛騰而起。

馬亭舉槍大叫︰「隨我進府,將府內之人趕出去。」馬亭叫得雖凶,卻綴在後面。周府在杜雪寧的經營下,實力不可輕辱,走了無夢和假冒的周旋木,誰知道還有什麼後手?馬亭面對這個人族女子,心里總有些打怵。

馬家的大門,至今還刻著一個碩大的殺字,馬馳不顧肅州城內百姓指指點點,就是不換大門。馬家修士,個個心氣不平,此時周府大門被破開,里面毫無動靜,那便先沖進去再說。數十馬家修士,魚貫而入,馬亭跟隨眾人進入周府。

進門即是夢幻玉璧,玉璧上一片雲霧繚繞,十幾名修士被雲霧吸引,直直看過去,神識立刻被拉入其中。馬亭大叫道︰「不要看那塊玉璧。」馬家修士早就听說過夢幻玉璧,以為之前來的數個周旋木太過膿包,才著了道,今日才知道,自己是一樣的膿包而已。

馬亭一連串扔出三枚靈符,靈符擊在夢幻玉璧上,發出三聲巨響。巨響過後,玉璧毫發無損,十幾名被困的修士則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亡。馬亭一陣心疼,這些修士都是馬家好不容易培養招募的,是馬家在肅州城稱雄的底氣。

馬亭叫道︰「隨我往里殺。」此時他再不敢猶豫不前,一馬當先,繞過夢幻玉璧。玉璧後是一個院子,四周花木蔥蘢,院內被清理一空,地面被收拾地干干淨淨,猶如演武場一般。

杜雪寧坐在一把大椅上,目光清冷,看著闖入周家的修士。杜雪寧身邊,站立著杜小娘,面前是布陣完畢的周府的修士和家丁。杜雪寧道︰「馬亭,看來你上一次受的教訓不夠,這次來周府,不知有何貴干?」

馬亭道︰「杜娘子,五日前,周旋木出城時,與我家家主打賭,將周府上下輸給馬家,這是字據,還請杜娘子行個方便,搬出周府。」說著,馬亭手中出現一張白紙,白紙上有寥寥幾個黑字。

杜雪寧道︰「你們馬家是承認我夫君周旋木了嗎?」馬亭道︰「這是自然,你杜娘子都不否認,我們自然當那小子是周旋木。」杜雪寧道︰「好,你把字據拿來我看。」馬亭將字據一彈,那張白紙夾帶風聲,向杜雪寧飛去。

杜小娘將字據接了下來,身軀微微顫動,可見馬亭的力道之大,馬亭見杜小娘這幅模樣,心中得意不已。杜雪寧伸手取過字據,道︰「字據我留下了,他日若有人懷疑我夫君身份,權且做個憑證。既然我夫君把周府上下輸給你,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杜雪寧站起身來,冷聲道︰「周府之人,跟我離開此地。」周府的家丁心有不甘,卻毫不猶豫,跟隨杜雪寧向外走,修士之中,有幾人踟躕不前。馬亭笑道︰「我家家主有令,若有周府修士相投,我們馬家以禮相待,原本在周府的一應報酬,絲毫不減。」

周府的修士中,有幾人站住身形,道︰「杜娘子,我們不願意做喪家之犬,還是留在周府,等公子回來。」周喜呸了一聲,怒道︰「你們就是荒犬,搖尾乞憐,好不知恥。」那幾人不願當場與周家撕破臉皮,便假裝沒有听到,沉默無語。

馬亭哈哈大笑︰「杜娘子,這回你知道了吧,以利相交,利盡則散。」杜雪寧冷笑一聲︰「受教了。」杜雪寧舉步前行,馬亭又道︰「杜娘子,你沒有仔細看字據,你也被周旋木輸了,家主將你賞給我做妾。」

杜雪寧道︰「我只是他的未婚妻而已,他還沒有資格把我做賭注。」馬亭一揚大槍,一股靈力沖天而起,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直擊院內的一株花樹,花樹被擊得粉碎。木屑紛紛揚揚落在地上,馬亭道︰「他沒有資格,我可有資格?」

杜雪寧冷笑道︰「若以靈力而論,你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此話我在馬家門外早就說過。」馬亭面色通紅,一聲怪叫,舉槍向前猛刺。早有周府修士上前應戰,與馬亭戰在一處。

一刻鐘而已,周府的幾名修士便紛紛敗在馬亭槍下,馬亭舉槍向前,便走邊說道︰「杜娘子,你招募的修士都是廢物,今日我替你一並處理掉,便將他們的頭顱,做你我定親之禮。」

周喜手持一把寶劍,沖到杜雪寧身前,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敢覬覦我家杜娘子?」馬亭大槍向前,將周喜寶劍挑飛,緊跟著一腳,將周喜遠遠踢開,周喜口中鮮血狂噴,倒在地上,聲息皆無。

杜雪寧道︰「你傷了周喜,此事已無法善了,動手吧,無幻。」玄清宗無幻?馬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幻不是回玄清宗了嗎?玄離走時,他曾隨家主前去相送,無夢無幻就在玄離左右,三人上了飛舟,一同離去。一個多月後,無夢孤身回到了肅州城。

杜雪寧身邊的杜小娘笑道︰「雪寧姐,就知道瞞不過你,這些日子在你身邊,我受了不少委屈,待我收拾了這些人,你可要好好補償我。」杜雪寧笑道︰「你貪吃貪睡,還提什麼委屈二字?」

說笑間,杜小娘身軀拔高三寸之多,容顏一陣變換,最終露出一張白皙清秀的面孔。馬亭大叫道︰「無幻,以你玄清宗主二徒的身份,為何來周家為奴做婢?」無幻笑道︰「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莽夫。」

無幻素手輕揮,一陣迷霧,籠罩了小院,馬家修士陷入迷霧中。馬亭持槍戒備,靈力護罩層層疊疊,將自己保護其中。迷霧之中,慘叫聲此起彼伏,每一聲喊叫,都擊打在馬亭的心弦上。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無幻,竟然隱身在周府。

馬亭忽然感到一陣香風撲面,他舉槍向前,眼前忽然幻化出杜雪寧的模樣。馬亭一向傾慕杜雪寧,此時卻也顧不得了,他大槍猛刺,卻刺了一個空,面前的杜雪寧笑道︰「你對我果然是虛情假意。」

馬亭嘶吼道︰「你死之後,我每日真心實意地祭奠你。」馬亭面前,陡然出現一間靈堂,靈堂上供著一尊遺像,正是家主馬馳。馬亭笑道︰「這幻象太過離譜,憑你們周家,能動得了我家家主分毫?」那遺像忽然開口悲呼︰「玄離不顧身份,驟然出手,我死得冤呀。」

玄離道長?馬亭心神巨震,難道玄離也沒有離開肅州城?就在此時,馬亭忽然感到一陣劇痛,自己持槍的手被生生拗斷,耳邊傳來周喜的聲音︰「你踢我一腳,我便斷你一手。」

馬亭眉心仙紋瘋狂閃動,狂笑道︰「些許幻境,想要讓我身陷其中,痴心妄想。」他全力以赴,一槍槍刺出,耳邊傳來陣陣悲呼,似是周府、周喜等人在悲號。周家高牆上,杜雪寧迎風而立,無幻站在她身側,道︰「姐姐你看,這馬亭靈力深厚,出手狠辣,不愧是馬家的後起之秀。」

杜雪寧道︰「再高深的修為,著了你的道,也是無用。他刺死的是隨行的修士,還有臨危叛主的敗類。以那些雜碎的血肉,讓馬亭臨死前泄泄憤,也算他們死得其所。」說話間,院內橫尸處處。杜雪寧微微皺眉道︰「院子里死了這麼多人,讓我如何去住?」

無幻笑道︰「雪寧姐,我這如夢如幻的絕技,終于還是讓你身陷其中,你仔細看看,哪有什麼尸體?」杜雪寧定楮看處,只見院內一朵朵蓮花開放,片片花瓣如血,花瓣中間,顯現出一個個面孔,馬亭也在其中。

無幻素手輕拍,迷霧盡去,院內一塵不染,還是平時的模樣,周喜此時已經醒了過來,大叫道︰「疼死我了,是誰不好好睡覺,踢我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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