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御花魂

北烈陽手上逐漸加力,扶著南洛溪一路向上。凌雲峰斷裂之處,如今已是一片荒草。荒草萋萋中,北烈陽望著堆積而成的峰頂,眼中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凌雲峰毀在了他和花憐九手中,如今佳人已遠,背了黑鍋的北極也不在身邊。南洛溪感受到了北烈陽的心情波動,柔聲勸慰起來。

「夫君,別多想,秋雲兮大人,憐九師姐早晚會在我們身邊聚首的。」北烈陽收拾心情,繼續邁開大步,攙扶著南洛溪攀登堆積出來的山峰。

虛空之上,忽然傳來了金翅大鵬的一聲清鳴,秋不二的聲音響起︰「烈陽,我們到了,我們一起登上凌雲峰!」

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北烈陽頭頂,人影一閃,金燦已化作人身,出現在北烈陽身前。

「見過主人!」金燦躬身施禮。

北烈陽點了點頭,望向秋不二,幾天不見,好兄弟變得憔悴了幾分。

「不二,秋雲兮大人只留下一塊手帕,交給你帶到熒惑星去吧。」北烈陽揮手示意,南洛溪取出秋雲兮留下的手帕,捧給秋不二。

一陣沉默,秋不二凌空一抓,手帕落在手中︰「烈陽,地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北烈陽把自己所知的事一一講出,秋不二听得出神。重現的人界到底有何玄妙之處,竟然域外修士也要布局染指?

沒有人知道答案,北烈陽看向金燦︰「金燦,你返回黑霧森林去,若有人突襲,角人族又無力抵擋,你便來送信給我。」

金燦領命而去,北烈陽、秋不二、南洛溪、無夢繼續登上。這一次,有了無夢照顧南洛溪,北烈陽和秋不二邊走邊聊,精神世界將兩人籠罩其中,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

「烈陽,憐九在地淵留下了後手?」

北烈陽嘆了口氣︰「憐九留下了後手,可惜為了阻擋跨域之門,徹底消散了,還有石念沙的分身。」

說到此處,北烈陽看向秋不二,不再繼續講下去。

一陣悲傷在秋不二臉上涌現︰「烈陽,我放心不下雪寧和水生,為秋雲兮大人建過衣冠冢,若有機會,我便會飛升天域。」

北烈陽點了點頭︰「此事我舉雙手贊同,不過,無夢怎麼辦?」

「就是她一直在催我,讓我盡快飛升天域的。我飛升天域後,她會留在熒惑星,與水朵朵師姐一道,在那里修行。」

北烈陽挑起大指︰「無夢師姐果然氣度非凡。」這句稱贊無夢當得起,無論是誰,讓夫君離開自己,去找其他女人,都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秋不二舉目遠眺,精神世界沒有擋住他的視線︰「烈陽,我若飛升天域,地淵的重任便都落在了你的身上,我有點放心不下。」

北烈陽微微一笑︰「不二,地淵中還有無夢、朵朵師姐、魔丁,還有你的兩個孩子,環兒、泓兒,還有我兒北極,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他們會幫我的。」

秋不二搖了搖頭︰「我若飛升天域後,泓兒恐怕不會留在這里,環兒多半也會離開,我會盡力勸他們幫你。」

北烈陽搖了搖頭︰「不必了,不二,我不想讓孩子們和我們一樣過得辛苦,他們願意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兩人繼續向上,再走一陣,登上了凌雲峰頂,秋雲兮的題字石碑還在,可惜這位縱橫九天十界的角人族大人已在地淵煙消雲散。

北烈陽回頭看時,只見無夢攙扶著南洛溪,距離山頂還很遠。

「不二,有件事我要和你說清楚。洛溪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秋雲兮大人的女兒。」

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北烈陽忽然講出來,連秋不二也沒有繞過彎來。

「烈陽,洛溪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能猜到,跟秋雲兮大人怎麼又扯上了關系?」

北烈陽嘆了口氣︰「此事應該發生在無盡輪回中,我曾經有過一段失憶期。這段時間里,我著了秋雲兮大人的招,不知怎麼就和她有了一個孩子。後來,秋雲兮大人又把這個孩子塞到了洛溪肚子里。」

秋不二听得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有這樣的荒唐事?秋雲兮大人是自己三百年前的先祖,怎麼會和自己的兄弟有了個孩子?這個輩分要怎麼去論?

「烈陽,秋雲兮大人隕落,憐九留下的後手消散,你太過悲傷了,胡言亂語幾句,我不怪你。不過,在秋雲兮大人題字的石碑前,還是不要放肆,小心她再次現身和你算賬!」

北烈陽又嘆了一口氣︰「不二,我真的沒有騙你,你若不信,等洛溪到山頂後,你問她便是,她對此了解得最清楚。」

秋不二心中不爽,又無法埋怨自己的好兄弟。遇到這樣的事,誰又能抵擋得住?憑借魔音無間,秋雲兮大人能夠縱橫九天十地,讓北烈陽著了道簡直輕而易舉。

「烈陽,秋雲兮大人為什麼這樣做?」

北烈陽沉默片刻,開口回答︰「據我和洛溪推斷,秋雲兮大人是因為前行無路,便要進入輪回轉世。她又不願意徹底進入輪回,便將一部分修為、資質分到孩子身上。因此,便找上了我。」

秋不二無話可講,看著石碑,發起呆來。

再過一陣,無夢攙扶著南洛溪來到峰頂。角人族堆土形成的凌雲峰並不大,四人站在上面已顯得局促。

秋不二率先施禮︰「晚輩秋不二拜見先祖,願先祖早日重回九天十界,威震無盡星河。」無夢隨即施禮,嘴里念念有詞,卻听不清說的是什麼。

北烈陽躬身施禮︰「多謝大人錯愛,大人放心,我會照顧好洛溪和女兒的。若有來日,再續前緣。」

秋不二臉色有點陰沉,自己的先祖秋雲兮大人若輪回轉世後,還要跟北烈陽再續前緣,那就太尷尬了。

最後是南洛溪施禮,她拖著沉重的身軀,跪倒在地,艱難地磕了三個頭︰「秋雲兮大人,你是我的大恩人,我願意替你去死,可惜又沒這個資格。大人放心,我們的女兒我會養好,有朝一日,讓她為你報仇,橫掃域外!」

北烈陽、秋不二听得既傷感,又感動,南洛溪與秋雲兮大人的淵源極深,深到他們也猜不出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就在此時,秋雲兮題字的石碑猛地綻放出光芒,將四人籠罩其中,天地間涌來無數靈氣,化作一只靈繭,將凌雲峰牢牢包裹住。

岐蘭山中,王賀之持劍向前,順著山洞一路深入。光線越來越弱,直到徹底消失不見,王賀之小心戒備,謹慎而行。

一陣冷笑響起︰「你是誰?竟敢進入玄清宗煉制飛舟的工坊中,不要命了嗎?」

王賀之手中的寶劍綻放出光芒,山洞中並無其他人,不知笑聲從哪里傳來。

「不用再找了,我是魂魄之體,你看不到。」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王賀之並不慌亂︰「有勞前輩提醒,我既然來到此地,便不怕玄清宗的手段。我是肅州城王賀之,是江海盟水落雲大人之徒。」

那個聲音激動起來︰「你就是王賀之,我來問你,你知不知道北烈陽、秋不二現在何處?」

王賀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據我猜想,兩人應該都在黑霧森林。前輩,你找他們干什麼?我與他們莫逆相交,說不定能幫你。」

「我是西海御花,曾與玄天一戰,肉身盡毀,如今只剩下了一道魂魄。我要告訴北烈陽、秋不二的是,讓他們提防玄天,此人手段極為詭異,比表面上的實力更加驚人。」

王賀之點了點頭︰「多謝前輩提醒,如今玄清宗已成地淵公敵,我會將前輩的話,轉達給北烈陽、秋不二。前輩,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毀了玄清宗的煉制工坊。」

一道虛影浮現在王賀之身前︰「王賀之,你把靈力收斂一些,否則我無法顯露出人形。」

王賀之隨即收了靈力,寶劍上光芒熄滅。一道勁風撲面,王賀之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御花的聲音瘋狂響起︰「哈哈哈,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奪舍的人!王賀之,我會替你完成所有遺願的。」

聲音漸漸消散,王賀之的身體一陣陣抽搐,仿佛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出現在山洞中,他遠離王賀之五丈遠,輕聲呼喚︰「賀之,快醒醒,我來幫你的了。」

不知呼喚了多久,王賀之艱難起身,看向那道人影︰「你是誰,為何知道我叫王賀之?」

「我是你哥王相之呀!你難道認不出我了?你剛剛昏倒在地,發生了什麼事?」王相之大叫起來。

「砰」的一聲巨響,王賀之冷笑一聲︰「你也配做別人的哥哥,竟然向我出手偷襲?」

王相之驚呼一聲︰「你不是我弟弟王賀之,他沒有這麼高的修為!你是誰?你來這里干什麼?你把我弟怎麼樣了?」

一道光芒再次亮起,王賀之已變換了模樣︰「我叫御花,按輩分至少是你爺爺。王相之,你這孫子真陰損,我詛咒你生生世世孑然一身,死後曝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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