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梅氏遠走入水界

肅州城外,天劫已降。最近經歷的天劫頗多,北烈陽心中並無太多波瀾。滾滾雷聲中,梅水生紋絲不動。

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惆悵,望向秋不二離開的方向,任由雷電劈在自己頭上。不知劈了多少次,「轟」的一聲,梅水生的頭顱上多了一汪泉水。

北烈陽驚叫出聲︰「聖泉,竟是聖泉。」誰能想到,梅水生頭頂竟然出來一個聖泉。

梅水生長嘆一聲︰「夫君,我要走了,去遙遠的水界,那里有什麼,我不知道。那里沒有你和環兒、泓兒,我還沒有到那里,便心知肚明。造化弄人,徒呼奈何?」

這一聲長嘆,響在肅州城所有人耳旁。不知多少人垂淚,回想起來,秋不二、杜雪寧、梅水生一家人,並不虧欠肅州什麼。

他們既不平凡,也極為平凡,在一片悲歡離合中,一個溫暖的家庭破碎。正如魔潮之下,他們的家庭破碎一樣。

有人帶頭大喊︰「盟主、杜娘子、水生姑娘,多謝你們一家人對肅州的庇護,希望你們諸事順遂,常回來看看。」

不知多少百姓跪倒在地,紛紛為秋不二、杜雪寧、梅水生祈福。天劫之中,梅水生的臉色漸漸平和下來。

一道身影向前急掠,秋不二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他停下腳步,仔細尋覓著心悸傳來的方向。

過了一陣,秋不二如夢方醒,大叫一聲︰「水生,等我回去送你。」

秋不二扭頭狂奔,向肅州城跑去。離開肅州城時,他萬念俱灰,恨自己不能一腳邁回黑霧森林。如今卻恨自己跑得太快,一轉眼功夫竟離開梅水生那麼遠。

北山、秋不三、秋不四三人正在追趕,忽見秋不二狂奔而至。三人正要上前見禮,秋不二已掠過他們,徑直向前。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北山大吼一聲︰「不二哥,你不回黑霧森林了?」

秋不二根本不回答,瞬間遠去。北山輕嘆一聲︰「不三、不四,不是我說,你大哥的脾氣真怪,讓人費解。」

秋不三怒道︰「小山子,少廢話,快去追我大哥。」

隨著話音、秋不三、秋不四率先追了下去。北山剛要追上去,一個女人的笑聲傳來︰「你叫北山是嗎?是北烈陽的弟弟?」

北山手持石棒,小心戒備,一個高挑艷麗的女子,從虛空中顯露出身影︰「我叫碧落離,你听說過嗎?」

北山面色變得無比凝重︰「你是石破天和碧水揚的女兒,竟然長這麼大了,果然是妖女。」

「妖女,哈哈哈」,碧落離大笑起來,「隨便你怎麼說,我不在乎,死人的話,有什麼可計較的?」

北山冷笑一聲︰「別蠢了,你想殺我,還早得很。動手吧,我不願多費口舌。」

碧落離抬手便是一拳,北山揮棒相迎。「砰」的一聲,拳棒相交,竟然平分秋色。

「肉身力量不小,可惜功力太差,北山,你若只有這點本事,今日便只有隕落一條路。」

北山感受到了自己和碧落離之間的巨大差距,嘆了口氣︰「沒辦法,打不過你,找好搬救兵了。我大哥是什麼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不會放心讓我和不三、不四獨自出來的。」

碧落離正要反唇相譏,一道身影如閃電般沖了上來,竟是一匹背生雙翅,頭上長角的天馬。

天馬口出人言︰「碧落離,你比你的廢物哥哥強多了,來吧,放手一戰吧。」

碧落離臉色陰沉下來︰「原來是妖冉,我哥哥的死,你也有份,今日我就為他們報仇雪恨。」

碧落離手中,多了兩把短劍,她輕笑一聲︰「妖冉,我是水火同修,左手劍是火靈劍,右手劍是水靈劍。接招吧,你來試試這一招水火相濟。」

兩把短劍交纏在一起,直刺妖冉。妖冉不閃不避,以獨角狠狠地沖撞上去。劍角踫撞在一起,一聲巨響憑空爆發,妖冉狂退十幾里,臨走還不忘拉上北山。

碧落離也退後十幾里,她穩住身軀,搖了搖頭︰「妖冉這畜生真是狡猾,竟然不以人身對敵,讓我丟了一次控制他的機會。」

嘆息聲中,碧落離消失不見。狂奔了上千里,妖冉終于停下腳步,北山從他背上跳下來,拱手道︰「多謝前輩搭救,大哥面前,我會為你美言幾句。」

口惠而實不至,妖冉撇了撇嘴,現出人身。在他的頭顱上,被砍出一道細微的傷口。

「碧落離竟然如此厲害?」北山叫道。

妖冉點頭道︰「那是自然,她水火同修,只要不隕落,以後便是名傳九天十界的大人物。」

北山皺了皺眉︰「前輩,我們也不會比她差,走吧,肅州城有變,不二大哥已經沖回去了。」

肅州城前,天劫已消失,梅水生頭上的聖泉已化作一片汪洋,看似渺小,又浩瀚無邊。那種矛盾的感覺,令每一個看上去的人都心旌搖動。

梅水生看向周福、周喜︰「我和老爺走後,你們便守著觀天樓度日,記住,一半收益捐給戰亂中親人喪生的百姓。」

周福、周喜跪倒在地,周喜痛哭不已,周福叫道︰「二夫人,你要去哪里?還會不會肅州城?」

梅水生搖了搖頭,看向王寧遠︰「寧遠世伯,請代為照看周福、周喜,我和夫君感激不盡。」

王寧遠還未答話,王賀之已搶先開口︰「水生,你放心,有王家在肅州城,沒人能動得了觀天樓,也沒人能動得了周福、周喜。」

梅水生看向清明,點了點頭︰「清明,你好自為之。」

清明深施一禮︰「多謝夫人指點,夫人放心,我會好好活著。」

梅水生看向妖澤︰「妖澤妹妹,我走之後,你便和烈陽去吧,雲夢澤是你的成道之地,願你早日突破桎梏,重獲新生。」

妖澤施禮道謝。

梅水生看向岐蘭山中︰「環兒,提我照顧好你的妹妹。泓兒,平安長大,最好忘了自己是誰,就那樣沒心沒肺的活著,直到死在這片地淵里。」

葬龍窟中,杜環臉色一變︰「不好,肅州城有變,我們要趕回去。」

秋水泓搖了搖頭︰「哥,等我們趕回去,什麼事都晚了。跪地磕頭吧,娘要走了。」

「二娘要走?她要去哪里?」杜環追問道。

秋水泓嘆了口氣︰「娘要遠走水界,在那里成道,或是隕落。可惜我不能隨她一起去,听說水界廣大,美食眾多,我若去了,好歹落個飽死鬼。」

杜環臉色凝重下來,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頭︰「二娘,你和娘親情同姐妹,命運也有類似之處。我娘與石念沙一起渡過合道劫,飛升天域,你卻要去水界。」

回想起梅水生對自己的教誨,杜環眼淚橫流︰「二娘,早晚有一天,我們一家人會重聚,到那時再續前緣。」

秋水泓卻沒有跪地磕頭,她眉頭輕皺,勸道︰「哥,又不是生離死別,干嘛搞得那麼悲傷?我娘是去成道了,又不是改嫁?」

杜環不去離她,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站起身來。他拔腿就跑,根本不去管秋水泓。

跑了不知多久,杜環躺倒在地,秋水泓走了過來︰「哥,你是要帶著我練練步法嗎?你成長太快,根基不穩,練練那些入門的法術,也是好事。」

看著妹妹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杜環忽然大叫起來︰「秋水泓,你是一個怪物,我要離你遠一點。」

秋水泓輕笑一聲︰「哈哈,你沒機會了,誰讓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兩人一前一後,在葬龍窟中狂奔起來。

此時秋不二已來到肅州城下,看到的是梅水生離去的背影。沒有仙門,梅水生速度極快,越升越高,轉眼之間,已消失在天邊。

秋不二用心感受,發現地淵再也沒有梅水生的氣息,他一時悲從中來,就要再次大哭。

花憐九冷笑一聲︰「秋不二,你婆婆媽媽的干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想要報仇便去報仇,想要找孩子便去找孩子,哭有什麼用?」

秋不二的悲傷情緒被打斷,大喝一聲︰「雪寧、水生,你們等著我,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們找到。」

遙遠的火界,道千軍正在和火聖最後一具分身惡斗。道千軍揮舞寶劍,不時從火聖分身上砍下一塊塊肉來。

血肉離開火聖分身,立刻變得噴香酥脆,道千軍將一片片火聖血肉扔到嘴里,狼吞虎咽而下。

火聖分身怒吼道︰「道千軍,你為何非要吞噬我?我和你說了,火界極為特殊,上一任火聖不死,下一任火聖便隱世不出。」

道千軍哈哈大笑︰「少廢話,我剛剛吃出些味道來,豈能半途而廢?你認命吧,我把你先吃掉,至于下一任火聖,隨他去吧。」

再次狠狠劈出幾劍,這一次砍下的火聖分身更大,道千軍一邊攻擊,一邊將砍下來的血肉吞噬掉。

似是突破了某一個臨界點,道千軍身上忽然涌出道道烈火。他興奮得大叫︰「大哥,我懂了,吞噬掉火聖,便能將我體內的雜質進去,這樣干干淨淨的飛升,才是最好的。」

又砍下數十塊血肉,火聖分身終于支撐不住,栽倒在地。道千軍伸手一抓,一顆璀璨的火晶出現在他手中。

「哈哈,火聖晶體,不知道滋味如何?不管了,先吃了再說。」

火晶被扔到嘴里,道千軍感到一陣難以遏制的灼燒之感,充盈在身體里。他狂叫起來,揮舞寶劍,將一座座火山砍倒。

忽然有人大叫起來︰「是誰在嚷?還讓不讓我睡覺?吵醒了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

隨著叫聲,一個巨大的胖子出現在道千軍面前,他當即一愣,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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