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天啟?讖言?」
天翰飛大半夜听到手下來報,說是留在天庭遺跡外的小隊突然回來了,當即顧不得休息,就讓人將對方帶了上來。
誰知經過一番敘述,天翰飛不僅沒有听到自己最希望的有關天幻飛的消息,反而是得知了另一個讓他始料不及的情報。
「屬下也不知道這幾句話的具體含義,但是粗淺判斷,除開那人第一句話,可能是在指代萬靈大陸的整體局勢變化外,剩下的兩句所指的應該分別就是人族與天族的處境。」
顯然,這名傳遞情報的天族修士並不像之前表現得那麼愚頓,在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匯報了一遍後,甚至還能加上自己的見解。
「雖然說對方來歷神秘,意圖更是未明,但是屬下仍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才匆忙回返,請主帥早做決斷。」
「」
話音剛落,大殿內頓時陷入了難言的寂靜,除了位于上首的天翰飛外,一些听到動靜、自發趕來旁听了整件事情經過的天族修士全都露出了難看的神色。
「荒唐!」
天翰飛望著殿內眾人的表情,眼底頓時閃過一絲怒色,憤然拍在身前的桌案上,瞬間將其轟成了碎片。
「不過是一個裝神弄鬼之輩罷了,有什麼資格指點天下大勢跟我天族的命運?」
因為桌案坍塌的緣故,之前堆積在桌上的文書全都散落在了地面上,而天翰飛卻是不在意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眼神凌厲地掃視了一圈殿內眾人,語氣憤怒地問道。
!
面對天翰飛突然的暴怒,天族眾人無不露出惶恐之色,並在對方強大的氣勢壓迫下低下了頭,而那名趕回來報信的天族修士更是臉色蒼白,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面上。
縱使他已經拼盡全力,依舊無法從地面站起身,也沒辦法再說出一個字!
然而,天翰飛並沒有放過對方的打算,一邊繼續用氣勢鎮壓著那名天族修士,一邊繼續說道︰「神人?哪個修士在普通人眼中不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
那家伙的排場確實大了一點,但是這樣也只能說明對方的修為比你們高些罷了,值得大驚小怪麼?」
「至于對方透露出來的那些情報,說不得就是些故弄玄虛的把戲罷了,而你們卻因為這種事情自亂陣腳,棄自己的職責于不顧,簡直就是一群蠢貨!」
大殿內一時間落針可聞,唯有天翰飛冰冷的聲音回蕩在其中。
「你的擔心也確實有道理,可是你有沒有反過來想一想,萬一這是人族的陰謀,故意讓你們提前撤回來的呢?
如果你家王上正巧在這段時間內從秘境內出來了,迎頭就撞上人族的埋伏,又失去了你們的接應,結果又當如何?」
「這」
那名跪倒在地的天族修士聞言,瞳孔驟然一震,額頭上瞬間爬滿了冷汗,蒼白的臉上更是布滿了慌亂的表情,好幾次拼盡全力想要開口,但是卻又只是張了張嘴,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來人!」
此時,天翰飛又瞥了眼那名天族修士,接著眼神冰冷地望向大殿外,揚聲道,「給我把這個擅離職守的家伙押下去,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探望!」
「是!」
話音剛落,兩名直屬于天翰飛的親衛從大殿外走了進來,隨後一人拉住一條胳膊,就像是拖死狗一樣將那名報信的天族修士拉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名天族修士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殿外的夜色當中,可是天翰飛身上的氣勢卻沒有因此有絲毫減弱。
「你們對我的處置方式有什麼異議麼?」
「」
面對天翰飛的詢問,現場眾人先是一靜,隨後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並紛紛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沒有!」
「雖然是其他王上的親衛,但是主帥如今才是一軍統帥,自然可以隨意處置這種擅離職守的家伙。」
「我也認同主帥的做法!」
天翰飛見沒有反對的聲音,這才稍微收起了一點身上的殺氣,接著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大家都沒有別的建議,那就這樣散了吧。
不過」
說到這里,天翰飛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即話鋒一轉,再次加重了自己的語氣。
「有關今晚听到的那些無稽之談,我還是希望各位將其爛在肚子里為妙,若是不小心讓我發現有誰故意將其傳出去對我話,就休怪我治他一個擾亂軍心之罪了!」
一眾天族修士聞言,心中紛紛升起了一陣凜然之意,急忙口稱不敢,接連退出了大殿。
等到大殿內再也沒有了其他人,天翰飛才忽然悶哼了一聲,跌坐在了身後的座位上,而他之前凝聚出來的氣勢也如同空中樓閣般,瞬間煙消雲散。
原來,他在展飛鵬跟趙千山手下受的傷還沒有痊愈,之前的強勢也都是裝出來的!
對于天翰飛的傷勢,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親衛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在察覺到殿內的異樣後,當即便有兩名親衛出現在殿門外,一言不發地朝殿內行了一禮。
「出去!」
天翰飛見狀,卻是沒有給這兩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好臉色,反而冷聲喝道,「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這里半步!」
雖然天翰飛的態度極為惡劣,但是著兩名親衛卻沒有露出絲毫怨懟之色,點了點頭就消失在了門外,一如出現時那般沒有絲毫動靜。
天翰飛向後靠坐在椅子上,透過殿門望向漆黑的夜空,不禁呢喃道︰「修羅蕩仙島,血海掀驚濤,難道天族真的沒有勝算了麼?咳咳!」
說罷,天翰飛又抬手按住胸口,忍不住發出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
「不!天族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能擊潰眼前的人族聯軍,天族就還有絕境翻盤的希望!」
隨著咳嗽逐漸平息,天翰飛突然眼楮一亮,緩緩握緊了放在胸膛上的手掌,語氣決絕地說道,「就算天族十王最後只剩下我一個,我也要帶領天族獲得最後的勝利!」
接著,天翰飛手掌一揮,瞬間取出了一只三足圓月復的青銅鼎,而在青銅鼎內部,翻涌著一片宛若血液般猩紅粘稠,卻又散發著濃烈藥香的液體。
在液體的映襯下,天翰飛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龐竟是恢復了些許詭異的血色,而他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有如餓鬼般猙獰了起來。
「既然只有天幻飛能擊敗展飛鵬,那我就變成下一個天幻飛!」
夜色深遠,大殿幽深,守衛在殿外的幾名親衛如同雕像般佇立在大殿四周的陰影當中,一絲不苟地執行著天翰飛之前的指示。
可就在一片遮擋了星空的雲彩被夜風吹散,並露出明亮皎潔的月光時,幾名親衛驟然從身後的大殿內察覺到了一股恐怖的波動。
只是這股波動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還未等眾親衛做出決定,要不要冒著抗命的罪責返回大殿一探究竟,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好像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是幻覺一樣。
隨後,眾親衛突然發現空氣當中飄來了一陣令人心曠神怡的藥香,原本略顯疲憊的精神頓時振奮了不少。
只是還沒等他們推斷出這股藥香的源頭,就又看見一陣洶涌的血海自大殿內蔓延而出,並瞬間將他們吞沒在了其中
片刻後,血海消失了,殿外的親衛也消失了,唯有一束月光從高空灑落,在大殿門口投下了一道光暗分明的交界線
與此同時,名劍州,人族聯軍的駐地內。
展飛鵬讓前來報信的屬下去休息後,又將視線移到了剛才天甲城回來不久的江采菱身上,出聲問道︰「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江采菱雖然從到場開始,就一直盯著大廳外的那輪滿月發呆,但顯然還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先前的情報,聞言頭也不回地說道︰「那個神秘人的身份暫且不論,單從他能知曉你安排了修羅族突襲仙島的計劃來看,我們就應該對他提供的那些姑且就將其稱為天啟好了,給予高度的重視才行。」
「我知道。」
展飛鵬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江采菱的判斷,隨後繼續說道,「所以我其實是想問,你有沒有從這些天啟當中解讀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江采菱聞言緩緩回過頭,在掃了眼空曠的大廳後,不答反問道︰「你不是已經有想法了?否則又何必刻意避開影詩,單獨找我來商議這件事情呢?」
「」
展飛鵬沉默了片刻,臉上卻沒有絲毫尷尬的神色,過了一會兒,才語氣平靜地回道,「我終究不是那個人,無法做到每一步都能算無遺策。
因此,縱使我的確有了些想法,但是也不能保證就沒有錯謬與遺漏的地方,這就需要听一听你的意見了。」
江采菱似乎是接受了展飛鵬的說法,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好了。」
「這幾句天啟,除了第一句話所指乃是整個天下大勢,不需要、也解讀不出更多東西外,剩下的兩句話所對應的顯然就是現在的人族與天族了。」
江采菱望著展飛鵬,幽幽地說道,「而在最後一句話點明了‘修羅’、‘仙島’等關鍵信息的情況下,顯然就是第二句話跟人族的聯系最為緊密了。
至于這句話的重點,其實也不在前半句,而在後半句的‘光影’二字上。」
展飛鵬眼神閃爍了一下,緩緩朝江采菱抬起手掌,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