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朱凰大陣

七彩絢爛的鳳凰翎不愧是鳳凰一族性命交關的神物,即便主人離它或許有半個洪荒大陸那麼遙遠,但是彩凰虛影面對強敵時毫無坐以待斃的頹廢心思,一振雙翅之後,她渾身熊熊燃燒的天火愈發蓬勃,死死抵御著玄渦神水的進犯。

一出手就是絕殺招式的巫之祁原本是存了慢慢消耗鳳凰翎內靈力的心思的,但是神樹外面的周祭大典仍未結束。如果那個裝神弄鬼的老家伙發現自己這一派供奉五百年的神物處于危險之中,帶著一幫徒子徒孫來找他的麻煩的話,事情就會很棘手,于是巫之祁干脆速戰速決。

「說到底不過是個死物而已,本來還以為能多堅持一會兒呢。」巫之祁看著彩凰發出最後一聲哀鳴,緩緩消逝在玄渦神水的幽藍水波中。鳳凰翎停止了之前的微微顫動,仿佛失去了靈魂般從半空中開始掉落。巫之祁眯了眯眼,沒有急著去接它,而是小心地在手上覆蓋一層玄渦神水的水膜之後,才伸出兩個手指虛夾住了鳳凰翎。

「果然沒這麼老實。」他冷笑一聲,看著最後一絲鳳凰天火在幽藍水膜的包繞下不甘心地化為一縷青煙,突然有一股強橫無比的神識波動,瞬間刺入他的腦海!

巫之祁識海中一陣痛苦的震動,仿佛被一根針狠狠扎進太陽穴。

「啊!」巫之祁出聲呼痛,一個狂怒的女聲以極高的音調在他腦海中炸響︰

「敢動本尊的翎羽!本尊必要把你挫骨揚灰!」

不愧是以靈魂強度聞名洪荒的鳳凰一族!

如果說巫之祁在一身法力被應龍與鼉龍聯手毀去之後,歷經一千多年如今才堪堪恢復到玄仙境界。但是從精神力量上來說,應龍和鼉龍非但沒有摧毀巫之祁,反而讓他的意志力變得更加強大!

原本巫之祁就是個極有耐心與恆心之人,不然也不會為了娶小潛而忍住萬年苦修的寂寞,而在遭受結婚時那場劇變之後,被所在東海龜山之下的一千年歲月,孤獨與痛苦無時無刻不在磨礪著他的精神,鍛煉著他的意志力。

燭子曾經說過,人一旦有了心心戀戀的事,就不會想到死,而當一個人對世界再無留戀,他反倒把生死看淡了。

他巫之祁不一樣,在他心中有兩件可以成為執念之事,一個是找到小潛和燭子,一個就是把那刺中心口的一刀還給應龍,再親自問毀掉它渦神宮基業的鼉龍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我以半師半友待你三千年,你卻要背叛我!

無盡的仇恨之火在過去一千年里時刻焚燒著他曾被刺傷的心,他本以為出了東海之後,自己就算有機會接續經脈恢復境界,也會在入魔的邊緣行走,一不小心就要被心中火焰燒成自己也認不出來的人。

幸好遇到了楚摶老人和子受、姜頤這些人族,他們用他們獨有的美好人格去影響巫之祁,才沒讓他真正墮落到心理扭曲的陰暗面去。

楚摶與子受心系人族發展,姜頤與子受之間的伉儷情深,年幼時子受對于生活陽光積極的心態,長大後徒兒對于世間萬物那種君臨天下的霸氣,無不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他們讓巫之祁從一個滿心仇恨怒火的老怪物,重新漸漸恢復到一千年前身為渦神宮主的那種霸主姿態。

巫之祁很感謝他們,也幸好有他們,巫之祁歷經磨難之後不但精神強度世所罕見,如今的心境正是如縴塵不染的深潭般寧靜深遠,只等完成兩件心願之後就可得大圓滿!

即便是如此,那只彩凰虛影消散前的一聲厲嘯也差點對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要知道靈魂一旦受傷,除了洪荒中極罕見的幾種藥材,否則幾乎無解。

洪荒故老相傳,當年元鳳輕易一聲鳳鳴便天下人都可听聞,就連那時尚未成聖的幾位聖人听到都很頭疼。

這一招應該有彩凰本體威力最強大的招數了,巫之祁心里平衡了些,如果這彩凰上門尋仇只妄圖以精神手段來攻擊他,他倒是十分歡迎,畢竟他如今的精神強度與心境之穩固,已經接近準聖境界的巔峰。

巫之祁揉了揉眉心,把那根終于安穩下來的鳳凰翎握在手中,一股可稱沛然的靈氣與血氣突兀地從鳳凰翎中向外噴薄,是五百年中它在青銅神樹中不停汲取的各種靈氣的混合。雖說這根翎羽把國運與龍氣都以鳳凰一族秘法傳遞給了它的本體,但是靈氣可沒辦法隔空傳輸。

想來彩凰是與大祭司商定好了,什麼時候他們聯手制造一場「祥瑞」,彩凰本體親自來到朝歌城,不但能收獲萬民朝拜的願力,還能把這根鳳凰翎中的靈氣全部收入囊中,助她的修為更近一步。

壞了彩凰好事的巫之祁咧嘴一笑,心知自己離出發尋找燭子和小潛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青銅神樹之外,周祭典禮已經結束,群臣盡皆散去,帝辛與姜皇後也早就乘上九鳳御輦離去,回到雲夢府中小憩的大祭司正躺在竹椅上曬著太陽,即便在自己家中,他也沒有月兌去一身棕色兜帽。大祭司壞中一只白貓靈動可愛,正懶洋洋地眯著眼享受老人的撫模。忽然老人一陣心血來潮,胸口更是從未有過的煩悶無比,一口血就噴了出來,白貓還沒來得及反應,背部毛發就已被染成血紅。

老人放開懷中受驚的白貓,緩緩用衣袖擦去嘴角正在滴落的鮮血,看了眼朱凰宮方向,沙啞而疲憊的聲音從他干枯的嘴唇中傳出︰「陛下……你這是在縱容外人……自毀國基啊。」

說完他揮退了驚恐無比想要上來攙扶他的僕人,拿起斜倚在一旁的鳳首拐杖,顫巍巍地向青銅神樹走去。

洪荒自古以來有許多極為凶險的絕地,大多數如「紫淵」般不知所蹤,難以按圖索驥。但是有兩處絕地從來都是擺明陣仗地呈現在各種地圖上,無數年來也沒能被洪荒各族征服。這兩地歷來被視為生靈勿近的場所,一個是極北處的那片無垠冰原,苦寒無比,滴水成冰,成日里寒風呼嘯。而極南處向來以高溫聞名洪荒,尤其以天南火山最為著名,當年鳳凰一族稱霸洪荒天際之時,全族的落腳點就在天南火山處,只是三族大戰之後,這里已經許久不見鳳凰一族的身影。

一座許久不曾噴發的火山靜靜肅立著,山體已被周圍的火煙燒灼成黝黑, 看不清原本的色澤。這一日,原本已經變作死火山的它忽然從山口冒起滾滾濃煙,在正午時分居然重新開始噴發,粗壯的火柱裹挾無盡火山灰滾滾而出直沖天際,耀得天邊一片火紅,在那股震動天地的威勢中,一道尖厲的鳳鳴響徹周邊五百里,一聲滿是怨毒怒意的女子聲音隨著火山一同迸發︰「玄渦神水?巫之祁你壞本尊五百年大計,本尊出關後定將你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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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您親自出馬,就沒有擺不平的事兒!」子受嘿嘿笑著,愛不釋手地撫模著那根足有一丈長短、七彩絢爛的鳳凰翎。此時他們師徒二人正在朱凰宮極為隱蔽的一處密室中,如果從朝歌城最上方俯瞰,把一城之地盡收眼底的話,就能發現這處密室不偏不倚正好在朝歌城的最中心,這里也是大商集一國之力歷經五百年才打造出如今規模的朱凰大陣最關鍵的陣樞。

吸收了鳳凰翎中儲存的靈氣之後,巫之祁修為已經到玄仙境巔峰,只差一絲就能破境入大羅金仙,他面色看去神完氣足,顯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呵呵地接受了徒弟的馬屁。

「倒是別高興地太早,如果這鳳凰翎的主子找上門來,倒是一件麻煩事。」他給徒弟潑了盆冷水。

已經換下朝服,穿一身尋常便衣的子受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彩凰如今是什麼境界?」

「根據我接了她的最後一擊來看,彩凰確信無疑是準聖初期,且是初入準聖的樣子,如今應該在閉關穩固境界,所以短時間內倒不用擔心她找上門來,而且她必然不敢與身為人族共主的你為難,最多來找我的麻煩。」巫之祁思量之後回答道。

子受星目之中神光閃爍,毫無擔憂神態,一副對自己師父極為相信的模樣︰「師父如今已是玄仙巔峰,想來破境入金仙也是唾手可得,之後就算她冒著被龍族追殺的風險找上門來,在朝歌城也施展不開手腳,想來師父對付她也不難。」

巫之祁點點頭︰「理當如此,沒事,真等她找上門來再說,咱們先把這朱凰大陣的陣眼給布下。」

空間闊大的密室原本建在地下,按理說應該漆黑不見五指,可是四面牆壁上每隔三丈就安插了一個夜明珠,照的密室如同白晝一般。哪怕是取下周邊夜明珠後,僅憑師徒二人身前平台最中央那些散發各種光芒的天地靈寶,也足夠照亮這處密室。

平台中央以靈石為主,火紅珊瑚,翠綠神玉,海藍明珠等等無所不有,這在普通人看來極近奢華的場景卻讓巫之祁有些不堪入目。雖說他不是什麼陣法大家,但是在龍族陣法天驕的燭九陰身邊呆了許久,又親自參與洪荒水族陣法第一的「禍斗大陣」建設,眼光自然奇高,在他看來這朱凰大陣就如一個女子不分搭配地把所有首飾一股腦帶在身上,貴則貴已,卻也俗不可耐。

「三萬年的火珊瑚,蓬萊仙山出產的碧玉,驪龍頜下明珠……暴殄天物啊……」巫之祁咂咂嘴,嘆了口氣,看到子受滿臉不好意思的模樣,擺了擺手︰「罷了罷了,為師就受點累,以鳳凰翎為陣眼,幫你把這朱凰大陣重新布置,至少讓它能發出準聖境界一擊。」

鳳凰翎在巫之祁的輕點下緩緩飛往陣中,霎時間滿室靈石生光,耀眼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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