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重逢與別離

小潛被關押的地方必然是極得天庭與應龍注意的所在,巫之祁早就有被天庭一方發現的心理準備。當年在渦神宮中密議救援小潛一事時,他和燭九陰還有祝融約好了,等到燭九陰回歸準聖境界,他門三人便聯手去救小潛。這樣他們一方三位準聖,對上天庭和應龍一方雖然還是有些差距,但至少是一個實力層面上的,而且燭九陰到了準聖境界之後,便可以先天術數推衍小潛的位置。這種血脈上的聯系是無法被屏蔽掉的,燭九陰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只要一到準聖,便能很快得知小潛的位置。

事實上燭九陰也確實做到了,他自一出關就開始推衍小潛的位置,在與巫之祁切磋時都一心二用地推衍,很快就知道了她被困鎖在九天雷獄之中。

可是這計劃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當年他們估算燭九陰最快也要花上百年的時間才能回到準聖境界,這個數字是燭九陰根據自己的情況親口說出來的,按理說根本沒有出錯的可能。而天地大劫將至,祝融至少得回巫族中坐鎮一段時間,既然燭九陰要閉關百年,祝融理所應當地要回到巫族之中,他們約好百年之後還在渦神宮見面,祝融就回到空桑谷巫神殿之中去了。

問題就出在這次的閉關之上,燭九陰領悟了洪荒之中從來無人領悟過的時間法則,只用了二十年便修成準聖出關。

二十年,遠沒到祝融與他們約定的時間,前些天燭子一算出小潛的位置之後,巫之祁便想與他先去找祝融,三人一同去尋小潛。

燭九陰沒有同意巫之祁的想法,不是因為他托大,覺得自己二人足夠,而是因為燭龍目既然在昊天與瑤瓊身邊,他們很可能通過燭龍目知道燭九陰的位置。

巫神殿所在的空桑谷在大陸極南方,離朝歌城很遠,幾乎隔著半個洪荒的距離。雖然燭九陰可以遮掩天機,但是他們去空桑谷一趟,被玉帝王母發現的可能性無疑會大上許多,那麼還不如直接飛往九天雷獄。

巫之祁听後也同意了,兩人于是迅速從朝歌城飛來,但是他們沒想到這九天雷獄之中,等著他們的居然是九尊準聖。

這混沌神雷與星石壇上由九具紫甲人構成的陣法拖延了他們大量的時間,他們終究沒來得及帶小潛回到朝歌城。

隨著混沌靈氣不停地被傳導入體內,小潛的心跳聲逐漸變得明顯了起來,此時她的體型只有一丈長短,被巫之祁抱在懷中仿佛一條白蛇一般,但是她的心跳聲卻仿佛蠻荒巨獸。

「咚、咚、咚、咚……」

像是千萬人踏著同一種步伐,這是龍族即將蘇醒時他們身體自然會出現的征兆,正在恢復中的巫之祁睜開眼楮看了過去,果然包裹著小潛的那層冰甲內部逐漸出現了許多裂紋。

裂紋緩緩擴散,很快就有一聲清脆的冰晶破裂聲響起,顯露出了其中銀白色的神龍。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細碎的冰屑帶著森森的寒意還停留在她絕美的雙目,小潛終于睜開了眼楮,不同于絕大多數龍族的一對黃金瞳,她的雙眼是純粹的銀色,只有瞳孔邊緣泛著一層金光,但是巫之祁恍然間依舊感受到了一股傳自遠古的深重龍威。

仿佛是做了一個長達千年的噩夢,小潛剛剛醒來就見到了自己魂牽夢繞了千年的那張臉。一道白光從巫之祁的懷中閃過,她瞬間就變成了那個白衣銀發的絕子。巫之祁喜悅地看著千年未見的小潛,剛要說什麼,就見小潛雙目中閃爍著淚光,兩行珠淚從她星辰般的眸子中淌出,小潛一把死死抱住了她的夫君。

巫之祁的肩膀感覺到小潛流下的兩行熱淚,巫之祁心中也有一陣悲涼泛起,他鼻子一酸,終究忍住了沒說什麼。小潛抬起頭看住巫之祁滄桑了許多的面龐,心疼地模著他的臉,兩人一時相對無言。小潛忽然見到了一抹紅色的衣袂,她從巫之祁的懷中掙月兌,回頭抱住了一千五百年沒見的哥哥。她見到燭九陰後,方才將要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地流下,她抽泣著說出了清醒過後的第一個字︰

「哥……」

燭九陰疼惜地替妹妹擦去臉上的淚水︰「哥在呢,哥在呢……」

小潛已經一萬年沒有叫過他做哥哥了,燭九陰知道小潛心中對當年的三族大戰還有著芥蒂,尤其是痛恨他親自研究出來,最後害了他們的父皇的那座「萬化滔流大陣」。雖然遇到巫之祁之後兄妹二人之間早已冰釋前嫌,  一同游歷洪荒時也都有說有笑,但是小潛一直都沒稱呼過他……直到許久未見的今天。

小潛的雙肩突然一抖,她猛地抬頭看向燭九陰的雙目,雖然依舊有一道紅色的絲綢覆蓋著燭九陰的雙目,但是那雙目所在的地方比起千年前明顯要干癟許多。

「這……也是應龍那廝做的嗎?」小潛的眼淚突然止住了,她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冷意深入人的骨髓。

燭九陰沉默地點了點頭,還沒等他們再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巫之祁猛然看向了身後,三道長虹橫跨虛空而來,已然到了眼前。

昊天瑤瓊與應龍三人,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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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為夫雖然在修道上不怎麼靈光,但是在人間行走多年,怎麼可能連這些瑣事都不清楚呢?」一個膚色微黑,然而須發皆白的老人有些無奈地看著老妻往行囊中塞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有些無奈地說道,「好歹也是個地仙,這點寒暑還是受得住的,何苦要帶這麼多衣服下山呢?」

「反正你有地仙境的修為在身,怎麼樣也不至于背不動這幾件衣服吧?下山了我不在你身邊,你這書呆子性格保不準那天便受了涼,還是多帶幾件好。」比起花甲之年的老人來,他的妻子倒是要年輕許多,雖然眼角皺紋也很明顯了,但是皮膚還算光滑,看去還不到五十歲的樣子。

「我這便走了,莫送,等我回山之時,就是我姜子牙封侯拜相之日。」正是在昆侖山上修道許久的姜子牙笑著辭別妻子申姜說道。

「牛吹得老大,我說就在這昆侖山上安心修道多好,師尊都說了天地大劫將至,你何苦要去蹚這趟渾水呢?」申姜對丈夫的決定還是有些不滿,但是她也知道這是子牙多年來的心願,不是一直悶在昆侖山苦修可以實現的,唯有下山走一趟才能甘心。

「亂世才能出雄杰,走了走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再不走啊,就舍不得下山嘍。」姜子牙背上了妻子為他打點好的行囊,與妻子揮揮手便出了小院的門。

申姜听到姜子牙難得佻月兌的話後,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她倚在小院的門口看著姜子牙漸行漸遠,微微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當她再看著丈夫身影的眼神很是復雜,有不舍有擔憂,但是更多的,是對姜子牙的信心,她知道夫君隱姓埋名許多年,這一趟入世行走,定能走出個名堂來。

「一別凡間三十載,清風明月入我懷。」姜子牙已有地仙境界,但是他依舊無法御劍,所以這趟出行他只靠雙腳走路。好在此時他的腳力不慢,雖然沒有刻意趕路,但是從太陽當空走到明月初升,這一日之間他已然走出了昆侖山之境,來到靠近人族疆域西方的一處山林之中。

明月在天,山風陣陣,他情不自禁便唱出了聲,自從三十多年前被楚摶老人引入聖人門下,他一直在昆侖山修行,不曾下山。一方面是他知道自己天賦淺薄,只有先修到地仙境才能將壽元延長,  另一方面是他在昆侖山「瑯嬛洞」中便覽古今典籍,原本就眼界開闊的他沉浸書海三十載,可謂胸中甲兵千萬,只等一個用武之地。

他白天與妻子自嘲修道不夠靈光,這說的倒是事實,他師尊是天地間唯有的七尊聖人之一,道門之祖的元始天尊,  他那些同門師兄弟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名震洪荒的大人物。申公豹名氣略小些,但是他如今也突破了金仙境界,還在大商朝廷中任伏淵閣閣老一職,權柄只在商王帝辛與亞相比干之下,可謂萬人之上。

相比這些師兄弟,姜子牙確實沒什麼能拿得出手來的事跡,文無才名,武道修為一竅不通。聖人親自助他洗經伐髓,他還花了三十年才到地仙境界,連妻子申姜和他們的兒子突破地仙境界都比他早上十年,世人甚至不知道玉清聖人有十四個徒弟,只以為有申公豹在內的十三位金仙呢。

但是姜子牙並不著急,每天依舊以讀書為主,修行為輔——反正天賦擺在這兒,他就不是修行的料子。

直到前些日子,師尊突然喚他一敘,師徒二人一番長談之後,姜子牙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他便向聖人辭別下山,元始天尊也沒有挽留的意思,只將一根金光閃閃的鞭子交給了他,也不交代是何物,只說這寶貝名叫「打神鞭」,讓他好好收著。

姜子牙領了師尊旨意下山而來,那不知用處的「打神鞭」就在他腰畔一個小小錦囊之中,他擁明月抱清風,此去,是要到大商朝歌城尋他的師兄申公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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