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無天無地,狹路相逢

鎖鏈一斷,巫之祁也收斂了全身功力,他和燭九陰都有些承受不住法力的巨量消耗。所幸鎖鏈斷開之後,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小潛龍軀之上重新有了法力流轉的跡象,就這麼短短的一會兒,她銀色鱗甲上的焦痕已經有了消散的趨勢。

巫之祁驚詫與龍族肉身恢復力之強的同時也很是欣喜,這不知名的鎖鏈當真頑固,破去它幾乎消耗了他全身三分之二的法力,估計燭子也和他的情況差不多。巫之祁轉頭看向燭子,燭九陰剛才因為巨量靈氣的涌入而臉色潮紅,此時那種不健康的紅暈已然漸漸消散,他已經調息完畢,正準備施展秘法。

少年人模樣的燭九陰紅衣御立,他雙手掐動法訣,站到如同一座山岳般漫長的神龍身側緩緩開口。古奧森嚴的咒語從少年薄唇中吐出,仿佛是神靈的低語。初時他的聲音並不算大,可越到後來聲音越是莊嚴低沉,眼前的燭子已經不再是個眼覆絲綢的少年,而是獸族的皇者。他號令天地萬物,沒有獸族敢不服從,這是血脈的壓制,靈魂深處的烙印,洪荒遠古時代的那些年龍族稱雄天下,所有水族盡皆臣服于龍族的統治之下,無人膽敢違逆。

小潛山巒般的龍身在不停地縮小,從數百丈變作數十丈、數丈、直到變作一丈長短的神龍,兩根晶瑩的龍角只有成年人一只手掌的長度。巫之祁一閃身便沖到星石壇上把小潛抱在懷中。小潛平時是個冷傲驕縱的性子,本身實力又極強,因此她只有在他和燭九陰面前才會顯露出軟弱的一面。但就算是這樣,他除了萬年前那次也再沒見過如此脆弱而無力的小潛。

他心疼地將小潛抱在懷中,體內真氣不要錢地輸送到小潛干涸的經脈內,小潛修的是冰屬性功法,與他水之功法一體同源,因此不會有真氣排斥的情況出現,不一會兒小潛身上就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雪白中帶著一絲微藍色的冰晶將小潛的龍軀包裹在內,仿佛一層甲冑般牢牢地護住了她。這一層冰晶是小潛體內的寒冰真氣護住,為了給她構造出一個安全封閉的環境來助她療傷,等這層冰甲消退的那一日,也就該是小潛的實力恢復正常水平的時候了。巫之祁松了口氣,真氣能自動護主,這證明小潛的狀況還不算太過糟糕,帶她回到渦神宮中在雲夢澤吸收一陣子靈氣,應該很快就能恢復清醒的狀態。

「呼~」燭九陰也松了口氣,他疼惜地看著被巫之祁緊緊抱住的小潛,輕嘆了聲氣︰

「走吧,咱們也別耽擱了,趕快回到渦神宮中助她療傷。」

「嗯。」巫之祁點了點頭,小心地把小潛抱在懷中,與燭九陰一同往來處奔去。

說來也怪,自從他們二人將那九具紫甲人斬殺殆盡之後,原本緊緊跟隨他們的紫雷居然都遠遠地避開了,  現在不用把金錯刀拿在手上,那些紫雷也不靠近他們,仿佛是極有靈性地怕了他們二人一樣。

這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好事,雖然剛才有金錯刀護持之下,混沌神雷也沒有再對他們造成傷害,但是有這神雷環繞在四周,總是一種極大的心理壓力,現在這九天雷獄之中的漫天紫氣都避開他們,自動為他們二人讓開了一條寬闊的道路,他們的前行速度也比剛才來時要快上許多。

巫之祁與燭九陰近乎以他們最快的速度飛往九天雷獄的出口,一路上二人都沒說話,只是不時地看一眼被巫之祁抱在懷中的小潛,隨即又悶頭趕路,氣氛緊張而壓抑。這不是他們不想交流,而是兩人心中都很清楚,此時九天雷獄中的陣法被毀,小潛也被他們救走,天庭與應龍一方定然已經有了消息,現在就看他們能不能在天庭和應龍趕到之時回歸朝歌城了。只要能回到這人族都城,那麼有了人族大氣運之庇護,  應龍與天庭絕不敢對他們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小潛帶入城中。所以歸途最是坎坷,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趕回朝歌。

九天雷獄的出口是一團紫色的迷霧,方才他們進來時巫之祁還有些奇怪,這團紫色霧氣到底是什麼東西。吸入體內後又會不會對他們的身體造成傷害,在燭子確認沒問題後才知道,這紫色霧氣不過是混沌神雷浸染了此處的靈氣而成。

這時再見到這團妖異的紫色迷霧,巫之祁再沒有猶豫,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一頭便扎進霧中,與燭九陰一同離開了這九天雷獄,回到了混沌深處。

四周是慢慢的混沌之氣,這是天地初開時最初呈現在洪荒的一種靈氣,除非誕生于混沌的獸族和準聖境界之人,其余無人能吸收轉化混沌之氣。因為這混沌之氣一旦月兌離了修道者的掌控,便會將修道者丹田之內的靈氣往混沌一片的方向轉化,最後將修道者從內而外地同化成一片混沌之氣,霸道無比。

甚至不到金仙境界的修道者根本無法在混沌之氣中行動,不然也逃不月兌被同化的結局,但就是這麼霸道的靈氣,卻孕育了繁盛的獸族與諸多威能冠絕洪荒的先天法寶。並且準聖實力之人不但可以吸收混沌靈氣用以修煉,還可以用來混沌靈氣來錘煉法寶等諸多妙用。

巫之祁便是從混沌之氣中誕生的獸族,其他種族來到混沌之氣中,就算已經有了準聖實力,也多多少少會覺得有些不適應,但是巫之祁卻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他平時在洪荒生存,已經許多年沒有到這混沌深處來了,  這一來一去,反而讓他渾身上下一片舒泰,仿佛回到了遠別的故鄉一般。

他和燭九陰剛才消耗的巨量靈氣在這混沌之中都恢復地快了許多,巫之祁深呼吸了一口混沌之氣,這灰蒙蒙的靈氣涌入身體之後瞬間便轉化為純正的水靈氣來補充他的消耗。不知是感覺還是事實如此,隨著混沌靈氣無孔不入地鑽進小潛的血肉,他感覺小潛身上的那層冰甲仿佛都消退了些。

吸收混沌靈氣不過是一瞬之間,他們恢復實力是為了應付歸途中可能出現的各種狀況,但是首要目的還是盡快回到朝歌,他們不再耽擱,直接往洪荒所在的下界飛去。

巫之祁悶頭往前飛去,可是剛飛了沒多遠,  一直跟在他身側的燭九陰便忽然停下了腳步。

巫之祁心頭一跳,他剛要問燭子為何停下,自己就知道了燭子停步不前的原因。

如果說修道者的神識是一片夜幕,越強的人便是夜幕中越明亮的星辰,此時在巫之祁的神識之夜幕中,有三顆碩大的、散發著熊熊光焰的大星正在他們前行的軌跡上,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飛來。

像是太陽星、太陰星和紫薇星。

燭九陰輕嘆一聲︰「終究還是沒瞞得住啊。」

巫之祁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知道這三顆「大星」應該便是聞訊趕來的昊天瑤瓊和應龍三人,此時他們前方是這三尊實力強悍的準聖,後又是昊天和瑤瓊在其中一手遮天的九天雷獄,往前往後都不可行,兩旁無窮無盡的混沌之氣也根本沒有藏身之地,就算他們往兩側跑也極容易被發現。

那邊的三個人在巫之祁感知中如同星辰般明顯,他和燭九陰在應龍三人的感知中又何嘗不是呢?

這里是一片無天無地之所在,前狼後虎,怎麼不可能逃開,而能救他們的,只有自己。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所謂避無可避,那就戰。」巫之祁眯眼看著前方,念叨著。

「是啊,跑是跑不月兌了,那就……打一架吧。」燭九陰一邊說話一邊手中不停,他隨手在空中畫了幾筆,一個橙紅色的符陣就出現在了空中。仿佛烈火烹油中又加了一勺水,周遭的混沌之氣「轟」地一下炸開了,這些混沌之氣瘋狂地向這個空中的陣法涌去,經過這個陣法之後精準地流向他自己和巫之祁、小潛的身體中。

巫之祁看出來燭子布置出來的是個改良版的聚靈陣,能將混沌之氣壓縮後傳輸到他們的體內,幫助他們迅速恢復真氣。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雖然那三人來的極快,但是終究是有一段距離的,趕過來大概還要半柱香的時間。此時他們往前往後都不是好的選擇,不如在原地休整準備一戰,  至少這樣還能多恢復些真氣。

霸瀚長槍被橫放在腿上,巫之祁盤腿虛坐在混沌靈氣中,小潛被他雙手捧著抱在懷里,燭九陰布置完聚靈陣後也盤腿坐在他們身側。巫之祁與燭九陰是引導混沌之氣往丹田紫府而去,可是小潛還在昏迷之中,巫之祁便分流一半的靈氣進入她的身體中,想要多少幫她恢復些力量。不說恢復多少實力,只求讓小潛醒來,不然他們二人本就是劣勢,還要再分神照顧小潛,必然是全軍覆沒之局。

混沌深處死寂一片,他們只沉默地吸取混沌之氣,仿佛兩軍交戰前死士在磨礪刀鋒,拼了命也要去守衛心中最珍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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