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平凡,愛情不停站

陸子初說他想起顧笙的時候會笑,別人無從得知,陳煜卻深有體會。

酒宴上,他若有事不貪杯,那麼喝酒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陳煜的身上,如此一來開車回去,駕駛員就變成了陸子初。

有時經過T大門口,他想到顧笙會笑,手搭在薄唇上,笑意撩人,但那樣的笑容注定無法維持太久,來得快,消失得也很快。

2009年,陳煜陪陸子初前去國外出差,幾天後啟程回國,陸子初回家後整理行李,似是發現有什麼東西不見了,臉色當時就變了。

薛姨急匆匆喚他過去,說陸先生找他,陳煜入室,床上一片狼藉,上面散落著陸子初的衣服,可能久尋不到要找的東西,陸子初臉色很難看禾。

「我的圍巾呢?之前在酒店衣櫃里掛著,你收拾衣物的時候,有沒有把它放進箱子里?」

陳煜忘了這回事,見陸子初面露慌亂,也有些急了︰「先生,我這就給酒店打電話。妲」

圍巾還在酒店里,陸子初听了之後,竟下意識的笑了起來,但嘴角那抹笑,卻讓陳煜心酸不已。

薛姨找他過去的時候,對他悄聲說過,那條圍巾是顧笙織給他的,陸子初平時不讓人踫,就連薛阿姨也不例外。

那麼傾心收藏,又怎會允許它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見呢?

席間男子說話,話語平淡,似是講述著最為平淡的日常過往,不曾和顧笙分隔多年,人人都在看他,他是一個近似完美的人,從外表看來很難挑出什麼毛病,完美的讓人怦然心動。

這樣一個人,擁有一張百看不厭的面龐,不管在席間留下怎樣的瞬間,都會令人一見傾心。更何況,他拼的從來都不是外在,而是內心。

一番話,有多少人在悄然嘆息?

已經開啟的言語在听者內心發酵著,未曾開啟的言語,是他的私密情感,他只想說給顧笙一人听,于是所有的千言萬語全都落入深邃的眼眸里,宛如深海,殺傷力是極為驚人的。

對于湯總等人來說,陸子初從未這麼細膩的愛過誰?更不曾當著眾人的面向誰坦誠過所愛是誰。但他今天說了,于是他們開始明白,埋藏在陸子初內心最深處的女人,十有八~九一直都是顧笙。

眾目睽睽之下,陸子初牽起阿笙的手,最終沒有選擇在餐廳用餐。杭州街頭,他和她各自一襲毛呢灰色風衣,倒有些像是情侶裝,衣擺在風中搖曳著,顧笙有一頭濃密的長發,宛如海藻,在涼風吹拂下,撩撥在陸子初的手臂上。

兩人慢吞吞的走著路,陳煜開車跟在後面,無聲無息。

他們的愛情在刀刃上成長,被命運玩弄太久,仿佛煎鍋上面的肉,反復擠壓,以至于血肉模糊。

他受傷了,她受傷了,她精神不好的歲月里,他在人群中行走,單手插在褲袋里,一手拿著手機和車鑰匙,偶爾回頭凝望,目光落寞;她能從他走路的姿勢中窺探出他的成長痕跡。

他背著她吸煙,她有時候會想,當他坐在沙發上,台燈照在他身上,那些緩緩飄升的煙霧是否夾藏著滄桑?

他是不會讓她看到這些的,男人有男人的倔強和自尊,他可以在她需要他的時候,飛奔到她身邊;可以在她難過的時候,把她擁在懷里,擦去她的淚水;他可以在她喜悅時,把向日葵藏在身後,又能在她措手不及時,將黃黃的花朵送到她面前;午夜時分不睡覺,在她門口流連,想敲門最終頹然放下;當著眾人的面,暗喻兩人在一起,是他高攀她,並非她高攀他。

他用一個男人的方式在愛她,給她的都是正能量和撫慰,她沉陷在沼澤里,他不會和她一起沉淪,而是理智的拉她上岸。

沼澤太深,他怕拉的太急,她的身體黏附在沼澤里會難受,所以就耐著性子,一點一點的往上拉。就像她打牌時,他在她耳邊一遍遍輕聲說著︰「不急,慢慢來。」

人人都說他完美,只有阿笙知道,他只是太善于偽裝。

韓老太太對阿笙說過他的童年糗事,說他小時候嫉惡如仇,也曾拿玻璃瓶扎過別人的車輪胎,被陸昌平知道後狠狠訓斥了一頓。

她當時听了,輕輕的笑,但後來卻笑不出來了,小時候的子初被「天才」兩個字泯滅在了歲月長河里,她是心疼的。

愛情是相互的,當她的軟弱和狼狽全都被他盡收眼底,他沒有像別人一樣嘲笑她,反而站在一旁,微笑給她力量。那一刻,他治愈了她,可誰又來治愈他呢?

他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卻深深的銘刻在了心里,試過忘記,殊不知這樣的忘記卻需要花費一生的心血。

就這麼牽著手,在一座陌生的城,平安到老,過著最簡單的生活,是她最想要的,他愛著她的每個瞬間,她都會覺得很寂寞,她已經被寂寞和痛苦折磨的太久,有些感覺注定會伴隨她一輩子。

她無法面對的從來都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臨街,夜市小吃攤,三碗再簡單不過的餛飩,緩緩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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