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封氏原姓秦?

作者︰屋外風吹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賈薔回至東府時,正見鳳姐兒、尤氏領著內宅總管事吳嬤嬤一道,在二門前給黑壓壓一眾媳婦、丫頭們分派任務。

賈敬死了後,前三天熱鬧自不必提,闔族上下都要來哭靈。

遠近世交親戚也都要來祭拜吊孝。

今日空閑下來,但後面仍有大頭。

停靈四十九天,每七天為一七,都要設齋祭奠做佛事。

其中數「五七」最熱鬧,來的人最多。

所以,這場喪事遠還未結束。

寧府的下人先前被賈薔一掃而空,焦大被發落後,基本上沒甚麼老人了。

所以許多規矩差事,都要重新分配。

太平街上的婦人們,干活都是把好手,肯吃苦賣力,只是大家高門的規矩不是很明白。

鳳姐兒雖也系著孝,可她和賈敬都快出四服了,算是小孝,因此不忌諱穿金戴銀,只是身上衣服的綢子是素色罷。

饒是如此,看起來依舊光彩神秀,艷氣逼人。

她看著前面黑壓壓的一眾媳婦、丫頭,笑道︰「你們原和別個不同,都是你們侯爺從外面特意招回來的,不是家里的老人。不過既然薔兒比信幾輩子的家生子還信你們,那我也不拿你們當外人了,有事情就直接吩咐了。前兩日,大家雖也算勤勉,可還是生出了不少亂子來,還有的險些鬧出大笑話。這寧府就薔兒一個主子,你們若不想讓外面拿你們侯爺說嘴,嘲笑他管家無方,最好還是听我一听?」

幾個管事婆子忙賠笑道︰「理應如此。」

鳳姐兒呵呵一笑,點頭道︰「那就好!這樣,我簡單分派一下,東邊兒這二十個分作兩班,一班十個,每日在里頭單管人客來往倒茶,別的事蓋不用你們管。西邊兒這二十個也分作兩班,每日單管本家親戚茶飯,別的事也不用你們管。

還有這中間的二十個人也分作兩班,單在靈前上香添油,掛幔守靈,供飯供茶,隨起舉哀,別的事也不與你們相干!都記下了?」

諸婆子媳婦忙應下後,退到一邊,又上來一批人。

鳳姐兒又是有條有理的一通分派,見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等悉數指派完後,才想起轉頭問尤氏道︰「大嫂子還有甚麼說頭沒有?」

尤氏笑罵道︰「你都指派完了,倒想起來問我……」

正說著,看到賈薔從前面過來,忙起身笑道︰「侯爺回來了!」

鳳姐兒看到賈薔進來,亦是鳳眸一亮,笑道︰「我隱約听說西府又鬧將起來了?現在如何了?」

賈薔將事情大致說了遍,最後笑道︰「寶玉這回被打狠了,估計能老實些時日。」

鳳姐兒卻听他口無遮攔,說甚麼外面傳著「好吃不過餃子,好頑莫過嫂子」的混賬話,和尤氏一起啐了口,卻都沒說甚麼。

一個總不好賊喊捉賊,一個則自忖沒那個位份。

一時間倒有些古怪起來……

賈薔忙將金釧兒的事又說了,鳳姐兒不高興道︰「我一個人差不離兒讓你劈成兩半來使,沒黑沒白的,也不見你幫我討兩個能干的來。平兒那邊倒是著緊……」

尤氏在一旁好笑道︰「你不過來這邊幫幾天忙,侯爺往你身上使力氣,到頭來不竹籃打水一場空?平兒是我們府上正經的姨女乃女乃,當然先著緊她。」

賈薔卻突然想起一人來,道︰「我還真知道有一個小丫頭子,最適合二嬸嬸你,保管對你的脾性。」

鳳姐兒側眸問道︰「哪個府的?」

賈薔道︰「當然是你們府的。」

鳳姐兒聞言氣的咬牙笑道︰「我們府上有牌面有頭臉的丫頭哪個我不認得?還用得著你來介紹?」

尤氏笑道︰「你不要就給我!」

鳳姐兒啐道︰「有你甚麼事!」

賈薔道︰「是林之孝家的那個女兒,我听說伶牙俐齒,性子爽利大方。二嬸嬸且先去看看就知道了……」

鳳姐兒聞言道︰「那行罷,果真是個好的,我領你這個情。」

賈薔聞言,心中一動,抬眼看去,鳳姐兒卻已經轉過身與尤氏交代起東府之事來︰「那邊鬧成這個樣子,我不回去看一遭不成,大嫂子先在這邊盯著。我現在過去,到夜里準過這邊來。」

尤氏笑道︰「成,左右事情你都安排妥當了,我不過在旁邊看著一二。只要你晚上過來就行,不然明兒一早我可不知該怎麼辦了。明兒一早,我還要去西斜街那邊。」

鳳姐兒聞言笑了笑,沒多說甚麼。

賈敬是尤氏的親公公,結果尤氏為了外面的生意,倒將賈敬的喪禮也顧不得了。

鳳姐兒這一笑是有些嘲笑,既笑尤氏為了巴結賈薔什麼也顧不得了,又笑賈珍、賈璉這一對兄弟,當初恣意妄為之時,不知有沒有想到過今天……

回頭與賈薔對視一眼後,鳳姐兒便帶著豐兒和繪金兩個丫頭回西府去了。

目送鳳姐兒離去後,賈薔听尤氏咳嗽了兩聲,回頭打量她一眼,淡淡道︰「大女乃女乃莫要積勞成疾,若身上有不舒坦的地方,萬不可諱疾忌醫,要早早請郎中才是。」

尤氏忙笑道︰「並沒甚麼要緊的,我身子骨素來健壯,不礙事。對了,明兒西斜街那邊新開張,爺過去不過去?」

對于尤氏在沒外人在時,直接稱呼他為「爺」,賈薔也是有些沒法子。

這世道,女子地位之低,便在于此。

為了能夠有個容身之地,越是聰明之人,越能將身份擺的極低。

賈薔勸過兩回沒甚用,也就不勸了。

他想了想後,搖頭道︰「宮里皇後娘娘才打發了五皇子來,告誡我讓我老實在家守孝,那我就不好出去了。不過大女乃女乃也不必擔心甚麼,那邊我都安排妥當了,果真有鬧事的,你只管讓人打發出去就是。你和平兒在外面代表著寧國府,也是代表著我的體面,誰也不能輕辱了去。帶上三姑娘,她脾氣暴烈,有她在,你吃不了甚麼虧。」

尤氏聞言笑的燦爛,道︰「三姐兒若是知道爺這樣說她,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呢。」

賈薔擺擺手,不接這茬,道︰「我還有事要忙,大女乃女乃也自去忙罷。」

說罷,亦轉身往自己小院方向走去。

看著賈薔離去的背影,尤氏面色陰晴不定。

她如今真是有些弄不明白,賈薔身上的那些謠傳,到底是真還是假。

和可卿那浪蹄子的傳言,多半是真的。

尤氏即便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認,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

秦可卿那樣的女人,放在宮里便是能禍亂天下的妖妃!

兩府上下,沒人能比。

能讓賈珍豁出去臉不要,自然非同等閑。

可是,賈薔和鳳姐兒……

若說賈薔是正人君子,顯然搭不上。

可若說他是色中惡鬼,似乎也犯不上。

旁的不說,她那兩個妹子的姿色,就絕不在鳳姐兒之下。

二妹溫婉,三妹極其秀美,脾性還剛直,一心都是賈薔。

但凡賈薔動些心思,這一對姊妹花,再想惡心點,連她這個伯娘,都未必會逃開他的魔爪。

可賈薔卻愣是拒之于千里之外,離的遠遠的!

男人到底有沒有這個心思,女人再清楚不過。

尤氏看得出,賈薔是真沒這份心思。

這樣的察覺,既讓尤氏有些欣慰,卻也有幾分失落和不安。

倒不是因為賈薔瞧不上她們姊妹,而是她始終覺得,在這座國公府里,她的處境不安穩踏實……

不過,再想想,也不急于一時。

果真能在西斜街那座會館里幫上大忙,出大力,能有用,想來會安穩許多……

……

神京西城,明玉街。

寧郡王府。

偏殿,寧王李皙較二年前,看起來沉穩了許多,腮邊蓄起了胡須。

就連眼神,也比先前深沉了許多。

倒是他對面的年輕人,神情倒一如先前,連相貌也未有多少變化。

「紫英,你在外面游歷了一圈回來,看著倒沒甚麼變化,出去都見到甚麼了?」

李皙氣度儒雅尊貴,語氣親近,在身邊人跟前,是個十分有人格魅力的王爺。

馮紫英見禮罷,笑道︰「旁的倒也罷,也來不及游頑觀賞甚麼。倒是那件事,有些眉目了。」

李皙聞言,深沉的眼楮登時明亮了起來,看向馮紫英隱隱激動道︰「秦氏族人找到了?」

馮紫英見李皙如此激動,反倒糾結了下,勸道︰「找到是找到了,不過,王爺也別抱甚麼希望,東西不在他們身上。」

李皙聞言,緊緊皺眉道︰「不在他們身上?不可能!父王當年得了那枚寶璽,一直帶在身邊,被圈的時候卻不在身上了,宮里一直也缺失著那方寶璽。後來孤問過父王,他老人家親口所言,就在那位貴妃手中。等將來,會有人持寶璽來尋我,輔佐于我!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人不見,寶璽也不見。既然那寶璽在秦妃手里,秦妃死後又沒落在宮里,那除了她家人外,還能落在誰手中?紫英,秦氏族人何在?」

馮紫英苦笑道︰「如今都不姓秦了,改姓封了。只剩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兒在務農,不過,倒還有一個女兒,如今在京里。」

李皙本來眼神已經晦暗下去,可听聞此言,忙追問道︰「在京?在哪里?」

馮紫英微微遲疑了下,方答道︰「在賈家,寧國府中。」

李皙聞言,眼神瞬間鋒利起來……

不過馮紫英又忙道︰「那封氏如今在賈家,不過是個廚娘。也是今歲才來的,這里面,還有這樣一個官司在……」

說著,他將封氏嫁甄士隱,生英蓮,英蓮又被拐子拐走,結果直到去年才認回了親。

封氏被帶到京里,和英蓮,也就是賈薔如今寵愛的小妾相認,留在賈家當了個廚娘……

李皙听完後,不無失望道︰「就這?」

雖然听起來,好似和當年事風馬牛不相及。

但李皙仍覺得,事情未必就會那樣巧,怎偏偏就落到賈家去,還在寧國府中?

當年他雖年幼,可也听說過賈敬「忠臣不侍二主」,那樣出眾的公門公子,文武雙全,可為了他父王,卻一輩子白衣不入仕。

如今當年那位賤人的族親,卻剛好在賈家?

李皙思量片刻後,直視馮紫英道︰「紫英,孤知道你同賈家那位賈薔有些交情,可此事你還要幫孤,除了你,孤王誰都信不過!你能否再查查,封氏和其女在寧國府里,到底是甚麼樣一個情況?那事物,會不會在她們手上?」

馮紫英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道︰「王爺,封氏之父封肅還活著,封肅是個貪鄙小人,東西果真在封家,他斷不會不交出來換取金銀的……」又見李皙面色有些不大高興,心里一嘆,道︰「也罷,我再往賈家多跑兩趟,探個究竟罷。」

李皙笑道︰「以你們的交情,也該多跑兩趟。賈家東府這二年來,一個接一個的死,怕是他家那里風水不大好。如今偌大一座國公府都讓賈薔得了,賈薔背後站著林如海,又成了尹家的姑爺,好事佔盡。可惜,我這個無權無勢的閑王入不得他的眼,數次下請柬請他來王府一敘都不肯。也罷,你去幫我問問,到底是何時得罪了他?果真有不對的地方,本王賠個情又如何?畢竟,當年寧府的那位太爺,對孤之父王,可是忠心的很吶。」

馮紫英聞言忙道︰「會不會是豐樂樓之事?當初……確實有些齟齬,不過說開了應該就沒事了。至于寧府太爺過世……王爺看著,要不要設一個祭棚?」

李皙聞言笑道︰「原也這樣想來著,可人家避我如虎,孤又何必上趕著貼上去?」

馮紫英搖頭道︰「設祭棚也並非全為了賈薔,更為了賈敬。也可告知當年一些舊臣,老千歲之血脈,從未忘記過他們!」

李皙聞言沉吟稍許,方緩緩點頭道︰「紫英言之有理!」

馮紫英笑了笑,心中猶豫了半晌,終有一事他還是沒說出來……

他在賈家西府的耳目說,那個名喚香菱的封氏女,好似和賈蓉之妻秦氏很有幾分相像。

不過,也只是听說,並未見過真面目。

馮紫英不願太過得罪賈家,尤其不願和賈薔生分,再者也想不到此事有甚麼關聯的,畢竟人和人之間有相像之處原就很正常。

所以,當面寧郡王李皙的面,他按下了這一節,未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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