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本宮不稀罕(加更)

作者︰是以卿卿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連佩心如擂鼓,頂著蒼白的面色到了殿門外靜候,待到僖妃應允,她強自鎮定跨進門檻,一步步走進內殿,向窗前站著的人行禮。

南芍揮了揮手,其他宮人都退了出去,殿內頓時變得安靜。

「連佩給僖妃娘娘請安。」

連佩的恭敬之中,滲出艷羨和恐懼。

多種情緒交織混雜,讓她的目光看起來沒有半點少女的澄澈天真。

她知道,僖妃定然是怒極了,才會將她叫來宮里。

可她到底會如何懲罰自己?

僖妃听見連佩卑怯的聲音,並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出聲讓她起來。

連佩屈著膝蓋,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

直到她雙腿酸麻,無法支撐,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僖妃才轉過頭來,淡淡開口,「听說你撞了柱子,想必身體虛弱,倒是本宮不夠憐惜你了。」

連佩連忙爬起來跪好,「不,是連佩無能,請娘娘責罰……」

「責罰?」僖妃聲線冷淡,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覺得如何責罰比較合適?」

連佩惶恐的不知如何開口,囁嚅了半晌,也只是說︰「娘娘息怒,是連佩拖累了侯府,請娘娘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僖妃的手指輕輕捻著茶盞,指肚泛著桃花般的淡粉色,「說來,我還要喊你一聲二姐姐。」

連府的女人一向能生,從二姑娘連佩到六姑娘僖妃,都是同年生。連佩比僖妃年長幾個月。

連佩更加惶恐︰「連佩不敢。」

她身上還穿著今早去雲府時的那套衣裳,精致華美,將一個少女的身姿襯托的完美無缺。可惜她此時面容如同被風雨侵蝕蹂躪過後的花朵,憔悴破敗。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僖妃身上。

只見僖妃穿著一身牡丹紋飾的錦衣,長裙曳地,裙裳下隱約可見隆起的月復部,卻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僖妃是姿色天然的美人,一雙妙目顧盼生輝,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宜笑遺光。

這樣的姿容,冠寵後宮是必然的,即便是專寵獨寵,也是理所應當。

連佩並非第一次見到僖妃,在對方回到長安還沒有入宮的時候,她心中帶著一較高下的心思,還特意去看了幾回,結果一見到她,比較的心思便散了。

那時,僖妃還是個啞女,口不能言,俏生生往那里一站,顯得嫻靜溫婉。

再就是僖妃入宮之後的一次見面,是在皇後的千秋宴上,那時僖妃鋒芒收斂,謹言慎行,似懸崖邊的一朵嬌花,嬌柔易碎。

而這一次,僖妃眉目冷沉,威儀萬千,令人心顫。

僖妃,究竟有多少面孔?

這個女人,好生厲害。

連佩在心中感嘆,感嘆中又涌出無數後悔,如果她老老實實的,不對雲楚忱動手,在不久的將來嫁入許家成為主母,將來借著僖妃的勢,該活的多麼愜意風光。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僖妃輕輕抬眼看向她,聲音平靜柔和,卻另連佩心底發涼,「連府的地位,雖然比不上長安其他府邸 赫,但好歹是侯府,又有祖輩攢下的家底,你從小到大就是祖母最疼愛的孫女,想必日子比其他姐妹過的更好,難不成就是因為如此,才令你恃寵生嬌,做事毫無分寸?」

連佩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打濕,此時听聞她的話,更是瑟瑟不能自已,「連佩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還請娘娘寬恕我這一次……」

「寬恕?」連佩眸色如窗外月光,冰涼一片,「你在雲府門前大放厥詞的時候,可曾想過對旁人心存一絲寬恕?」

連佩心口如火灼燒,硬著頭皮說道︰「娘娘,一筆寫不出兩個連字,咱們是同族姐妹,血脈相連,連佩雖比不得娘娘絕色姿容,卻也能為家族盡一絲綿薄之力。連佩願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在您的手上,將來無論娘娘何事吩咐,我都願意鼎力相助。」

「一筆寫不出兩個連字?」僖妃微微勾唇,冷笑道︰「四姑母難道不是姓連?」

連佩欲言又止,話卻又沒敢出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覺得四姑母一個妾室,舍棄便也舍棄了,對麼?」

連佩抿唇,「祖父說過,一切當以大局為重。今日發生的事,只要娘娘願意,一定能幫連佩想到解決的辦法,只要我與許家的親事成了,以後對娘娘更有助益不是麼?」

「所以,你覺得自己對我來說,比四姑母更重要是麼?」

連佩額頭全是冷汗,她垂頭跪在地上,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滑落,滴在手背上。

只听僖妃又說,「祖父的意思,是讓你們離開長安,你一定很不願意吧。」

連佩模不清她的意思,不敢隨意開口。

不過,她當然不想離開長安。

他們大房手無恆產,又是這般被趕出長安,回到溧陽之後,也定會受盡白眼,沒有立足之地,哪里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即便過兩年風頭過去,她還能如常家人,卻也不過是嫁給當地的人家,難有出頭之日了。

她這般容色,如此才情,難道就要被埋沒在那種地方嗎?

「如果不願意離開長安,本宮可以為你準備棺槨,讓你安安心心的長眠此處。」

冷汗低落在手背上,發出輕微的一聲「啪嗒」,卻驚得連佩寒毛直豎︰「娘娘息怒,娘娘饒命!」

「哼,你也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是麼,只喊息怒饒命?你今日在雲府,倘若有現在這般想的明白,現在就不至于在這里擔憂自己的小命!」

這一句話,讓若萬鈞雷霆在耳邊炸響,連佩猛然抬頭,看向僖妃。

僖妃走上前,伸手捏起連佩的下巴,在她的面容上來回打量。

連佩以為僖妃是在考量她的價值,目光不自覺閃動著希冀的光芒。

但僖妃卻說道︰「你不會是以為,將命送到我手上,我就會憐惜你,將今日你所做的一切一筆勾銷?」

身上的冷汗被風一吹,連佩只覺遍體生寒,她嘴唇顫抖,直直的望著僖妃,心中細細揣摩她的意思。

僖妃松開連佩的下巴,站直身體,語氣依舊平靜不急不緩,但口中的話,卻讓連佩絕望,「你覺得你比四姑母有用,我卻不想用一個沒有半分底線的人呢。」

「娘娘!」

連佩驚叫出聲,僖妃卻已經轉身走到一旁,對侍立在邊上的南芍說道︰「方才讓你們燒的水,可好了。」

「已經好了,娘娘。」

僖妃的目光從連佩的頭頂,一寸寸移動,直將她渾身上下看了個仔仔細細。

半晌,她說道︰「想必你最引以為傲的,便是你的相貌吧。」

「連佩的相貌不及娘娘萬一……」

眾所周知,連府的女兒個個貌美,而連佩是連府眾多女兒之中,容貌最為出色之人,可想而知,也是艷若桃李的美人,但相比僖妃,仍是遜色三分。

湘妃色織金的裙裳,牡丹開遍,卻也只是她的陪襯。

美人如斯,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不發一語,就似道盡萬千。

可連佩如今只覺得恐懼。

她听到僖妃的聲音從耳畔想起,冷硬至極︰「你知道本宮的容貌,與四姑母有幾分相像嗎?四姑母也一向愛惜自己的容貌。」

連佩听到這話渾身一凜,「連佩自知罪孽深重……」

她伏體,額頭觸在地面上,一股冰冷從頭頂鑽入,一直傳到腳底。

「你還知道罪孽深重?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同樣繡著纏枝牡丹的繡鞋緩步走到連佩眼前,金絲銀線挑成的牡丹花蕊貴不可言,她用腳尖挑起連佩的下顎,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你若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今日就敢當眾了結了自己,又怎麼敢求祖父讓你留在長安,又怎麼敢求本宮饒你性命?」

僖妃的舉動讓連佩覺得羞辱,但她訥訥不能言,也不敢亂動一下。

她顫抖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話來,她道︰「命沒了就無法贖罪了,如今雖然做錯了,但我可以改!從今往後,我的命就是娘娘的,娘娘讓我做什麼,我必定赴湯蹈火!」

僖妃一雙妙目顧盼靈動,可此時距離如此的近,卻顯得懾人。尤其是燭光映照在其中的時候,如同燃燒著烈火的修羅場,黑暗,血腥。

她勾唇,「豬狗不如的東西,本宮哪里稀罕你來為本宮做事。」

這一句惡言如同冰冷的刀子深深捅進連佩的胸口,她只覺得一股腥甜從喉間涌起。

她何時受過這等羞辱?

但她還是咬牙撐著,跪的恭恭敬敬,只為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這時南芍提了水壺進來。

僖妃抬手要接,南芍道︰「娘娘,您要做什麼,還是奴婢拿著吧,這里面是剛燒開的滾水,萬一燙著您可怎麼是好。」

「本宮有分寸。」

南芍听她語氣不容質疑,便將水壺給了僖妃。

她的手還沒有放下,就看見僖妃一揚手,緊接著是連佩淒慘無比的慘叫!

滾燙的開水順著連佩額頭流到臉上,瞬間騰起一大片氤氳的水汽!

連佩倒在地上,雙手顫抖的捂住臉頰,淒厲的「啊啊」慘叫著。

這聲音,只是听著,就知道有多疼,听的南芍渾身寒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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