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奇怪的魏府

作者︰是以卿卿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車簾隨著馬車的行進微微晃動,瀲月的神情在縫隙中投射進來的光線下顯得忽明忽暗,她說道︰「姑娘,事情有些奇怪。」

雲楚忱和照影對視一眼,疑惑道︰「怎麼了?」

「方才奴婢與果兒閑聊,她話里話外都透著對魏老夫人的懼怕,一副不敢多說的模樣,甚至一提起‘老夫人’三個字,她的臉色都要白上幾分。」

照影詫異道︰「魏老夫人一向和藹可親,對待下人也十分溫厚,怎麼就能將人嚇成那樣,還至于連提都不敢提?你是不是看錯了?」

瀲月搖頭,「一開始我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心想果兒不過一個下等丫頭,等閑根本不會到魏老夫人跟前伺候,興許只膽子小了些,又出于對主子的敬畏。但後來說的多了,奴婢卻覺得,果兒對魏老夫人的懼怕是骨子里的。奴婢拐彎抹角的套話,才大略知曉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楚忱有些不明白了,便問︰「到底怎麼了?方才我見那位五姑娘頭上扎著白布,似乎受了傷。」

「這位魏府剛回長安的五姑娘,幼時與太醫院院使林家三郎定了女圭女圭親,但她兩年前得了失魂癥被送回了老家養病,養了兩年說是好了,前幾天才剛接回來。今早上林夫人帶著林家三郎前來拜訪,興許也是想看看五姑娘,誰知五姑娘與二姑娘起了沖突,撞破了頭暈厥過去,二姑娘也掉到了池子里,林家三郎正好撞見,便下水將二姑娘給撈了上來,還順手給她診治了一番。」

雲楚忱挑挑眉,「這算是有了肌膚之親?」

「是,人畢竟是林景明救上來的,用寧氏的話說,就是抱也抱了,看也看了。還說五姑娘將她女兒推進池子里去險些失了小命,不依不饒的在玉銘院鬧了一個上午,最後提出要將五姑娘的親事換給二姑娘。」

照影撇撇嘴︰「怎麼看都像早有這個打算,不是說魏府上下都十分和睦,幾房之間也都其樂融融麼?」

雲楚忱道︰「事關自己女兒,寧氏著急也在情理之中,其他人自然要往後放一放。」

瀲月卻搖搖頭,說道︰「若按常理來說,這事是在她們自己府里發生的,又沒有其他人看見,壓一壓也就是了,何必大肆鬧騰,非要到換親的地步呢?分明是二姑娘處心積慮要奪這門親事,而寧氏身為二姑娘的母親也知曉。照影方才不是也說了?感覺寧氏母女早有這個打算。」

照影沉吟道︰「看來魏家後宅也並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清爽,背地里也有不少陰私齟齬。」

瀲月又說,「我覺得更奇怪的地方在于,以魏家的門楣,姐妹間還至于算計林家的親事嗎?」

雲楚忱聞言一怔,「的確……魏家堂堂國公府,家中女兒本不愁嫁,一個太醫院院史的門第算什麼香餑餑?」

「也許是林景明此人十分出色?」照影說了這一句,自己也搖了搖頭︰「此人與未婚妻子的姐妹偷偷模模,顯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應該不至于將魏家二姑娘迷得找不著北吧?」

雲楚忱想了想問︰「那,魏老夫人怎麼說?」

「寧氏要換親,五姑娘的母親梁氏自然反對,但魏老夫人不知出于什麼考量,居然很痛快的就答應了。就在這關鍵一刻,五姑娘到了玉銘院……」

瀲月將魏妥妥舌戰寧氏母女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然後道︰「五姑娘的轉變雖然有些大,但也並非不能理解,但奴婢覺得魏府上上下下的反應才是最奇怪的!」

「這話怎麼說?」

「以魏府在外的名聲,該是治家嚴謹,家風清正。但奴婢總覺得,魏府的下人對今日的烏煙瘴氣沒有半點大驚小怪,好似府里經常發生這種事情似的。」

「這也未必,興許只是魏老夫人治家嚴謹,下人們都不敢亂說亂傳。」

「一開始奴婢也覺得是魏老夫人治家有方,下人們嘴巴嚴,但奴婢跟果兒說完話往毓秀軒回來的時候,路上听見有人說,那林景明與二姑娘早就攪合到一處去了,而且二姑娘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

「啊?」照影忍不住驚呼一聲。

瀲月點點頭,再次肯定自己沒說錯,道︰「要是咱們府上發生這種事,那都得跟天塌下來一樣!可魏府上上下下,根本沒有這種感覺,雖然也驚訝于二姑娘如此膽大包天,卻也沒有那種‘這根本不可能’的感覺,似乎以二姑娘的人品,做出這種事情來也不奇怪。」

驚異與不敢置信是兩回事,下人們雖然驚詫二姑娘已經失身于林景明,卻不覺得難以置信,神色間不過是有幾分唏噓,更多的是感嘆五姑娘倒霉。

雲楚忱緊緊蹙起眉頭,「那最後的結果如何?」

瀲月搖頭︰「奴婢也不敢問的太過顯眼,後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不過咱們離開的時候,奴婢特意看了五姑娘的神色,似乎對最後的結果很滿意。」

「是啊,奴婢也看見了,那梁氏還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

雲楚忱狐疑道︰「可這件事跟輕輕應該沒什麼關系,她為什麼會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是不是怕魏老夫人給氣病了?」

雲楚忱搖頭,「剛才在魏府沒覺得,听瀲月說了前因後果,便覺出不對來,春縴急匆匆跑過來讓咱們直接去毓秀軒,分明是怕咱們撞見玉銘院發生的事。」

「家丑不可外揚,魏大姑娘不想讓咱們看見她們家的丑事也很正常啊!」

雲楚忱依舊覺得不是這個原因,說道︰「你們換一個角度想想,如果是你們家中家妹做了丑事,興許會連累到自己將來的親事,你們會怎樣?」

「當然是生氣。」

「是啊,會生氣,會厭惡。但輕輕沒有,她沒有氣憤也沒有擔憂的情緒,她心不在焉,甚至疑慮重重。」

照影恍然明白過來,「這件事情的當事人,也就是二姑娘五姑娘還有她們的母親,再加上能夠做主的魏老夫人。魏大姑娘沒有為自己的祖母擔憂,也沒有為二姑娘的作為感到憤怒,那麼她的疑慮,是來自那位五姑娘?」

雲楚忱沉默片刻,說道︰「瀲月,你回頭再讓人打定打听,今日的事,後續是如何。」

「是,奴婢會打听出來的。」

……………………

魏府雨歇閣中,梁氏母女相對而坐。

魏妥妥正在解釋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早上給祖母請安回來,途徑小花園,想起小時候父親母親陪我種的那顆石榴樹,便想著去看看,卻冷不防听見二姐姐正在跟婢女交代今日的密謀。」

密謀指什麼,梁氏自然明白,她又恨又怒,「寧氏事事掐尖要強也就罷了,居然還將主意打到你的親事上,真是該死!」

「母親,咱們還應該謝謝她們呢,若不是二姐姐,咱們也不知道林景明敗絮其中。」

「你這話說的也是。」但梁氏心中仍就充滿了為人母的擔憂和愧疚,說道︰「妥妥,都怪母親……當初若不是豬油蒙了眼……」

「母親,您無需這麼說,這根本怪不到您頭上。」

梁氏深垂的眼眸中滿是悔恨,淚水溢上來被她強壓回去,「最讓我心寒的是你祖母,竟然不為你考慮半分就要答應寧氏,若不是你及時趕來將事情挑明,咱們怕是要吃了這啞巴虧!」

魏妥妥冷笑一聲,「這麼多年過去,祖母是什麼樣的人您難道不知?」

梁氏喉間一窒,眸中掠過一絲懼色,並不願多說魏老夫人,轉而問道︰「倒是你,妥妥……怎麼你這次回來,變了這麼多?」

魏妥妥早知道她會問,微微一笑,說道︰「母親,從前我年紀小不知事,面皮又薄,這也不敢那也不敢,可這兩年在老家,我著實見識了不少事,明白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梁氏心疼的看著魏妥妥,說︰「都怪母親沒能保護好你,你那時得了失魂癥,整日渾渾噩噩,你祖母非要將你送回老家養病,我阻攔不得,想跟你一起回去也沒能成。你這兩年,一定受了不少苦。」

沒有親生父母在身邊,又痴痴呆呆,怎麼可能不受欺負?梁氏甚至不敢想,一想便覺得渾身上下都如凌遲般痛楚。

「母親,人各有命,這便是我命中的劫數,如果沒有這一遭,我現在還如從前那般膽小怯懦,這也不是您所希望的吧?」

魏妥妥今年才十三,說起話來卻滿是看透世事的老練,但梁氏沉浸在愧疚之中沒有注意到,她說︰「母親以後決不會讓人再欺負到咱們母女頭上!」

魏妥妥眸光深邃,說道︰「那是自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些心里有鬼的人,該感到恐懼才是。」

梁氏聞言一怔,「妥妥,你說什麼?」

魏妥妥一笑,「我是說,那些欺負過咱們的人,別想討到什麼便宜。」

梁氏點頭,「寧氏母女這次吃了虧,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以後咱們定要小心防範。對了妥妥,你到寧氏的私庫中,怎麼就拿了那三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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