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泛酸(下)

作者︰是以卿卿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當初雲挽心選了穆連景,她還頗有微詞,只是勉強答應,沒想到穆連景還真是個潛力股!

「你們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滿長安的人都在議論!」

雲挽心滿眼都迸發出欣喜,渾身一松,只覺得腳軟的如面條一般,跌坐回椅子里,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

當初她選穆連景,也只覺得他為人孝順上進,穆家也是踏實人家,卻沒想到穆連景真的能一舉高中!

雲老夫人笑的眼楮的都沒了,沖那幾個小廝說道︰「賞!」

幾個小廝異常興奮,接過妙容手里的吉利封兒,笑道︰「謝老夫人賞,謝二姑娘賞!」

雲挽心忍不住撲在雲老夫人懷里,喜極而泣!

只是這廂雲挽心高興了,有人卻不高興了。

琉璃院中,雲千亦還在被禁足,整日被關在屋子里不能出去。

但她想要知道什麼消息,下人也不會瞞著她。

得知穆連景居然高中狀元,她簡直恨的咬牙切齒!

穆家這門親事,可是從她指縫里漏掉的!

可她怎麼能想到,這一漏,就漏了個狀元公?

若只是漏了也就罷了,卻讓自己黑心無情的姐姐撿了去。

這怎麼能不叫雲千亦泛酸?

本以為對方選了個窮家富戶,不知道要熬上多少個年頭才能翻身,誰知一轉眼,人家成了狀元夫人!

雲挽心氣的將屋子里所有的東西都摔了!

屋外守著的丫頭听見里面的動靜,撇了撇嘴,跟同伴使了個眼色,小聲道︰「這是嫉妒二姑娘了吧!」

另一個丫頭牽著嘴角笑了笑︰「那還用問!」

「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進去觸霉頭?我才不去?她盡管摔就是了,到時候老夫人問起來,咱們也不用藏著掖著。」

里面很快沒了動靜。

也不知道雲千亦是累了還是想開了。

那丫頭仔細听了听,說道︰「我去跟大姑娘說一聲。」

風瀾院。

雲楚忱也听說了穆連景高中的消息,驚訝至于也替雲挽心高興。

不過她此時沒什麼心思想這些事,因為西邊地崩之處始終沒傳回來消息。

听說道路禁絕,河水倒灌,幾個縣的人都受了難,被困在里面出不來。

晉亭自從上次的信之後就沒有在傳回來消息,而且,上次的信還是晉府的小廝轉交給她的,她讓人去問了晉府特意問了才知道。晉亭身邊的人許多都被分派出去了,因此給她的信便跟給晉將軍的心一起被隨從送了回來。

雲楚忱听到這個消息更加擔心的坐立不安。

春蕪這會兒進來稟告道︰「姑娘,琉璃院那位發了好大的脾氣呢。」

雲楚忱不用想都知道為什麼,「不必理會,仔細看牢了就好。」

「是。」

春蕪退下去吩咐丫頭將琉璃院看牢,又回來跟雲楚忱說話︰「姑娘也別太過擔憂了,段世子他們都跟在晉二公子身邊,有什麼事都能互相照應。」

「這我也知道,但我就是安不下心來,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姑娘是就關心則亂,晉將軍不是已經奉命調集人手糧草前去救災了嗎?听說汝寧侯,成國公等人也要跟著去。」

雲楚忱暫時也沒什麼別的辦法,只好沉默的點點頭。

這時,信兒從外面回來,一進屋就說道︰「姑娘,城東那邊有動靜了。」

雲楚忱聞言想了想,「明日我過去看看。」

第二日一早,城東豐里巷四處仍是一片平靜。

干巴巴的牆壁斑駁破舊,一看便知年頭不短,風一吹就能倒似的。

吱呀……

巷子深處,一間小院的木門開了條細縫,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子從院子里探頭出來,背上的包袱輕飄飄,似乎只有一件換洗的衣物。

她見周圍沒什麼異常,躡手躡腳關了院門,往巷子口走去。

就在這時,女子忽覺腦後一痛,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信兒模著涂滿黃粉的面容,兩條描粗的眉毛嫌棄的皺了皺,動作麻利的將女子裝進了麻袋里,一步一拖拉的往巷子更深處走去。

豐里巷後身有一條小道,拐出去便有一間半廢棄的小院落。

巷子越走越窄,信兒拖著鼓鼓囊囊的麻袋在細長的胡同里穿行有些費力,好不容易才到了小院門前,已經累的出了汗。

她抬手輕輕扣了兩聲門,輕聲說道︰「是我。」

不一會,木門吱嘎一聲從一里面開了個縫兒,蘅蘭的腦袋探出來,見是信兒,笑嘻嘻的將她讓了進去,「後邊沒人跟著吧?」

「放心,絕對沒人發現,姑娘呢?」

「在里邊等著你呢。」

信兒瞄了一眼四處,見院落十分窄小,只有一間屋子。

兩人費力將麻袋弄到院子里,雲楚忱便從里面走了出來。

信兒將女子從麻袋里倒出來,雲楚忱上前細細辨認了半晌後說道︰「還真是玉蟬!」

那女子的臉雖然被涂的烏漆嘛黑,但仔細看,還是能分辨的出來。

雲楚忱從前總往魏府去,自然也見過魏若若身邊的丫頭。

蘅蘭也說︰「這個玉蟬真是命大,被打成那樣都沒死!幸好咱們多個心眼,打听了林府將人扔在了哪,要不然就讓她給跑了!」

林府並非什麼厚道人家,玉蟬被杖斃之後連破席子都沒有,直接被府里的下人抬著扔到了城東一處荒廢破廟後邊的山坡上。

但她傷勢雖重,實際上只是被打的閉過氣去,並沒有死,又恰巧被上山打獵的李大柱給救了。

當時信兒剛模著玉蟬的影兒,李大柱就過來了,信兒怕節外生枝,就沒上前,而是看著李大柱將奄奄一息的玉蟬背回了自己家,還給她請了大夫治傷。

李大柱是個鰥夫,媳婦死了之後沒錢再娶,就一直一個人,生活雖不怎麼寬裕,但他到底是個壯年男子,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到處打點零工,偶爾上山打獵也能維持生活。

他救下玉蟬或許有那麼點別的心思,但不管如何都得把玉蟬救活了再說。

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十多天,玉蟬才終于緩過一口氣活過來了。

她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頭,凡事多留一個心眼,先是跟李大柱探听了來龍去脈,又一口一個「恩人」溫順的哄住了李大柱。

李大柱沒那麼多心眼,以為玉蟬願意委身于他,便越發無微不至的照顧起她來。

又過了半個月,玉蟬終于能下地了,李大柱出去干活,她就給他做飯,倒也取得了李大柱的信任。

這期間信兒一直偷偷留意這這里的動靜。

一來是看住玉蟬,二來是看她有沒有偷偷跟什麼人聯絡。

這幾天,玉蟬每每打發了李大柱出門,就會離開住處往四周逛一逛,似乎是在熟悉周圍的環境。

信兒一看便知道她要跑,轉頭就稟告了雲楚忱。

倒也不是雲楚忱非要將這個玉蟬趕盡殺絕,但她對平遙公主的作為疑慮重重。

雖然她覺得自己猜測八九不離十,但總還是不能確定。

萬一猜錯了,到時候事情也許要出岔子。

所以這事還得從玉蟬這里下手。

「把頭蓬穿好。」

雲楚忱示意信兒和蘅蘭把斗篷穿好,才吩咐道︰「把她綁在椅子上,然後弄醒。」

屋里的木架床塌了一半,桌椅也是一踫便倒。

好歹還有張椅子能坐人。

信兒將她綁好,不知從哪模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對著玉蟬的人中狠狠扎了下去。

玉蟬吃痛,一個激靈醒轉過來。

她迷迷糊糊的看見眼前站著三個人影,先是一愣,隨之一驚。

「誰?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她個頭嬌小,又重傷初愈,此時被綁那里縮成一團,就跟只弱雞似的。

她第一反應是「恩人」來找她問罪了,但看中間那女子的身量又覺得不像。

雲楚忱看著玉蟬的神色,眯起眼楮,說道︰「你不要害怕,我今日請你來此,不過是有些話要問。你若老老實實回答,我便放過你,還會給你一些銀兩,讓你自在逍遙的離開長安,從此隱姓埋名。」

玉蟬算不上什麼壞人,當時站在她的立場,做出那樣的選擇也無可厚非。

但她為了報復魏若若,不惜搭上其他人的性命,也算不上好人。

所以雲楚忱對她沒什麼憐憫,公事公辦的模樣。

是死是活,全憑她自己爭取。

玉蟬听她語氣還算緩和,松了口氣,勉強讓自己安定下來,說道︰「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姑娘想要問什麼,怕是找錯人了。」

雲楚忱听她這麼說,呵呵笑了一聲,語速十分緩慢,說道︰「玉蟬,你恐怕沒听明白我的話。」

玉蟬听對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渾身就是一抖。

只听雲楚忱繼續說道︰「我說了,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才能離開。否則,不管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亦或是有所隱瞞故意欺騙,都要死在這間院子里。」

玉蟬听听對方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氣直竄天靈蓋。

對方的語氣如此平靜,似乎根本沒把她的性命放在心上,殺她也不過是殺豬宰羊一般的簡單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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