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衡陽母女在永壽宮敘話,王皇後已經回到了乾元宮。安嵐勸道︰「皇後娘娘當心氣壞了身子。」
王皇後看不見順嬪,頭腦便冷靜了許多,說道︰「順嬪這個蠢貨,沒這個腦子算計本宮,這背後肯定另有其人!」
棲華想了想說︰「奴婢也這麼覺得,這事于順嬪母子也沒有任何好處……還有那個采睨,連順嬪眼皮子地下的人都能收買,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安嵐問︰「你是說大皇子?」
王皇後心中也有所懷疑,「那天本宮進御書房的時候,平遙剛走,轉而皇上就提了一句設宴的事,難保不是平遙說了什麼。」
棲華道︰「還有今日平遙公主在宴上的那番話,听著像開玩笑,卻是給眾人心里的埋怨又添了一把柴……」
王皇後咬牙,「她們兄妹倒是厲害!竟還給本宮演了一出無中生有!」
「娘娘,皇上這會大約是去永壽宮見衡陽郡主了,咱們還要不要……」
「算了,改日再說。」
原本王皇後是想趁著今日宮宴,找衡陽郡主說說話,可眼下出了這種事情,她再去找衡陽郡主,就顯得太扎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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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永候府。
大廚房的婢女提著食盒過來琉璃院給雲千亦送午膳。
那邊眾人正在給蘅蘭過生辰,她顯然是著急回去,放下食盒便說道︰「三姑娘先用膳吧,等下奴婢再來取食盒。」
雲千亦沒說什麼,只垂著眼眸點了點頭。
只是婢女走了不長時候,守門的婆子就听見里面傳來 當一聲。
婆子疑惑的出聲詢問︰「三姑娘,里面出什麼事了?」
沒人回答。
婆子心里打了個突,別是這位又出什麼蛾子了吧?
她將門推開一條縫往里面看,就見雲千亦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她驚呼一聲趕緊沖了進去,「來人,快來人!」
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听見呼喊聲,都一窩蜂的涌了過去。
「怎麼了?」
「三姑娘怎麼了?」
「三姑娘暈倒了!快去稟告二夫人!」
最先發現異常的婆子走過去,將雲千亦的身子翻過來,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往後退,最後一摔在門口!
眾人納悶的看著她,她指著屋子里的雲千亦支吾半晌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下人們見她這般,不僅探頭往屋里看去,就見雲千亦鼻子耳朵眼楮都流出一行血跡。
有人嚇得驚呼出聲︰「我的老天爺!三姑娘怎麼會七竅流血?」
這明顯是中毒了。
下人們都有些發懵,目光往屋子里掃視一圈,就見桌子上還擺著沒吃完的飯菜。
「三,三姑娘……她死了?」
有上了年歲的婆子上前,伸手往雲千亦的鼻息上探去,「好像還有氣……快請郎中!快去請郎中!」
慌亂間,丫頭往門外跑,跟急急忙忙趕來的二夫人撞了滿懷。
丫頭忙不迭的說道︰「二夫人!三姑娘七竅流血,好像是中毒了!」
二夫人聞言頓時變了臉色,「去請胡神醫!快去!」
「是,是!」
丫頭連滾帶爬的跑去找胡明,二夫人疾步進了雲千亦的屋子,見她當真口鼻都流出黑血,心下就是一咯 ,誰會做這種事?
府里的人雖然都厭惡雲千亦黑心肝,但沒人會對她下這種毒手。
說起來,與她最敵對的人自然是雲楚忱,可二夫人相信雲楚忱不會這麼做,也沒那個必要。
再說雲楚忱這些天一直在與她參謀雲千亦的親事,想著早點把她嫁出去。
「是誰發現三姑娘中毒的。」
守門的婆子戰戰兢兢過來說道︰「是奴婢……」
「今日可有人過來找過三姑娘?」
婆子搖頭︰「沒有,三姑娘今晨用了早膳,照常在院子里轉了幾圈,就回屋子里去了。直到方才大廚房的人來送午膳,只是送飯的人剛走沒多久,屋里就傳來動靜,奴婢進去一看,就見三姑娘倒在地上……」
二夫人聞言往桌子上吃了一半的午膳看去,難不成是在膳食中下了毒?
這廂來找胡明的婢女到了院門前,也顧不得胡神醫脾氣古怪,瘋狂的拍門︰「胡神醫!胡神醫救命呀!」
「誰啊!催命那!」
胡明一把拉開院門,丫頭差點順著力道摔在地上。
「胡神醫,三姑娘中毒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胡明這幾天都在自己院子里搗鼓藥材,已經好幾日沒出來了,飯菜都是下人給送到院門口,這會兒听說府里有人中毒了,他有些不情願的放下手頭的事,跟著婢女往琉璃院這邊來。
「唉……」胡明忍不住嘆了一聲。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要擱在平時,他才不管誰中毒了呢。
雖說是受雲楚忱的邀請,可也是吃雲府的喝雲府住雲府的,他臉皮再厚也不能甩一句「不管」過去。
到了琉璃院,雲老夫人已經趕了過來,眾人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見了胡明過來,雲老夫人十分客氣︰「有勞胡神醫。」
胡明點點頭,就穿過眾人進了屋子。
雲千亦還躺在原處,眾人都不敢挪動她。
胡明見她七竅流血也是嚇了一跳,是誰,竟然對一個小姑娘下這種毒手?
他用手指按住雲千亦頸間的脈搏,發現仍有跳動。
沒死就好。
一番查看,胡明心里有了數,便對婢女說道︰「是中毒了,我回院子去抓藥,你們先將她抬到榻上安置便可。」
雲老夫人听說還有救,松了口氣,問道︰「可是這飯菜里有毒?」
胡明已經看過桌上的飯菜,點頭道︰「正是。」
雲老夫人看向二夫人,二夫人吩咐丫頭︰「去將大廚房給三姑娘送飯的下人叫過來。」
給雲千亦送飯的婢女叫楠香,听說三姑娘吃了她送去的飯菜中了毒,頓時下的魂飛魄散。
「奴婢沒有下毒……請二夫人明鑒……」
二夫人看著她︰「你不用怕,照實說便是,若不是你,便不會冤枉了你。」
「是……」楠香跪在冷硬的地面上,渾身都在打哆嗦,「也實在沒什麼特別的,府里給主子做的飯菜都是一起送的,除非主子特別提出想吃什麼,要不然都是一起炒出來,再分別裝盤,三姑娘的飯菜也是一樣……」
「這麼說,是飯菜單獨盛出來之後才被人動的手腳?」
「奴婢不知道……今日蘅蘭姐姐過生辰,大廚房來往的人多,奴婢拿到食盒的時候,飯菜已經裝好了,奴婢只是提著食盒給三姑娘送過去,就離開琉璃院回大廚房去了……」
二夫人也知道蘅蘭今日過生辰,下人們為她置辦了一桌酒席的事。
府里有頭有臉的大丫頭幾乎都有這樣的待遇,就連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等人,也都會有人記著她們的生辰,這算不得什麼大事。
主子們只要沒什麼特殊的事,也不會掃她們的興。
只是今日出了這種事,就有些難辦了。
二夫人沒辦法,只好說道︰「那便將今日來往大廚房的人都叫過來。」
丫頭听見吩咐趕緊去了。
不一會兒,方才在大廚房的下人們就全都過來了。
雲老夫人看見這烏泱泱的人,就覺得頭痛,「這麼多人,要怎麼問?就算是有人下毒,這麼亂哄哄的,也未必會有人注意到。」
二夫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正在為難,有丫頭稟告道︰「老夫人,二夫人,郡主跟大姑娘回府了。」
老夫人聞言竟然下意識的松了口氣,「快叫楚楚過來這里!」
雲楚忱這邊剛下馬車,就听說雲千亦出事了。
她無奈的對衡陽郡主說道︰「母親,我先送您回濯香院。」
衡陽郡主搖頭︰「許久沒去給你祖母請安,這會兒正好過去一趟,咱們一起去吧。」
丫頭在路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兩人說了一遍。
如果擱在之前,雲楚忱可能真要從大廚房入手,仔細的盤查一番再下定論。
但今日她正巧觀摩了王皇後與順嬪這一場無中生有的大戲,對破案這一塊的心得,有了質的飛躍。
她進了琉璃院,見過雲老夫人和二夫人之後,就直接吩咐道︰「來人,在三妹妹的屋子里好好搜一搜。」
眾人听見她的吩咐都有些懵,不過大姑娘如此肯定的語氣,讓她們不自覺的听從。
丫頭們七手八腳的在雲千亦的屋子里模索。
一開始還有些戰戰兢兢,後來見雲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沒有阻攔的意思,便大膽的翻找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了收獲。
「大姑娘,這里有一包藥粉,不知道是什麼。」
雲楚忱示意她放在一邊兒,「很好,繼續找,找到東西的人,到我這來領賞。」
眾人一听找到東西還有賞錢拿,更加起勁兒了!
下起手來頗有些抄家的架勢!
一開始還只是一些包著不明藥粉的紙包,到後來找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奇怪,竟然還翻出了寫著雲楚忱八字的人偶,上面一排排扎著繡花針,可見雲千亦是有多恨她了。
胡明看著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上前說道︰「我來看看。」
原本他只管看病,不管破案,抓好藥之後,就要回自己的院子去。
只是雲楚忱借機抄家,他想看看熱鬧,便沒有走。
雲老夫人見他伸手翻看,好奇道︰「胡神醫可知道這些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