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糾結

江塵渡到底會如何行動,他說去救阿賜,也不知道是真的這麼想,還是賭氣故意這麼說的…

可是他走的又確實很急,看起來不好判斷。

不過江塵渡如何行動,蘇衍歌也沒太多時間考慮,因為一天之後,謝青暨回來了…

謝青暨回來的時候,還帶著自己調查到的消息,這次的消息,總算是比較直接,他查到了阿賜入府之前的情況。

果然,柴夫兒子的這個身份是假的,那柴夫也是假的,一年前不知道從哪里搬過去的,當時只是說遷移過來的,也沒什麼人懷疑。

畢竟多出一個鄰居,看起來面色和善,還是個砍柴的,能有什麼問題呢?

所以周圍的百姓也都沒什麼懷疑,畢竟這種身份不過就是一個小人物,沒什麼值得深究的…

從溫城的事情出了以後,阿賜照顧二夫人,謝青暨就開始讓人著手查這些消息,只不過當時並沒有太懷疑,沒那麼著急,查的都是別的一些線索。

可以說有些忽略了,不過這麼多天,零零散散也有不少,而這兩天,謝青暨又親自回玄閣,派人仔細調查,終于是查出了一些東西…

如今,一屋子的人坐著,目光都放在謝青暨的身上,等待著他的開口,開口解釋這次查到的東西。

「柴夫這兩日又去拜訪一次,發現人已經不見了,周圍的百姓這兩日出門都比較少,也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動靜。

蹲了兩日發現一直也沒有人回去,目前看來,應該是走了,或者轉移地方了,再想找到,會費功夫。」

謝青暨先說這件事,也算是故事前的一個小鋪墊。

「柴夫也是阿賜的人吧?」陸之安問了一句。

「不是阿賜的手下,確切的說,應該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伙伴。

他們一年前開始偽裝,試圖融入周圍的環境,顯然,他們是做到了的。

不過搬來的目的,好像只是為了互相有個照應,不是為了這次溫大人的案子做準備…

這個應該都是阿賜的主意,事出突然,也就是借了一個身份。」

謝青暨想著,緩緩解釋道。

「阿賜的事情,應該是摻雜了私人感情,同伴應該起到一個掩蓋的作用,並沒有參與?」

蘇衍歌听到這里,也算是听出來了是個什麼情況。

想起來阿賜對二夫人的態度,再想想他講述的故事,蘇衍歌就覺得,這件事情只是阿賜一個人的決定,因為他是出于保護二夫人,而不是為了某些利益…

既然是私人感情,同伴應該不會過問,這次事鬧的比較大,同伴也算是講義氣,沒有把他自己撇下,而是找個理由幫助他。

只不過現在不知道是覺得事情走向不對了,還是阿賜給他們傳遞了什麼消息,他們居然突然悄無聲息都不見了,沒人知道去了哪里。

越是如此,才越說明這里面有很大的問題,無緣無故,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為什麼要走…?

所以,這個假身份應該是坐實了,看情況不對,趕快開溜。

「有私人感情的成分。」

謝青暨並不否認她說對了,這跟自己查到的一個消息也有關︰

「先前在府里並沒有找到關于阿賞的賣身契,想來,應該是被銷毀了或者是…沒有存放在統一的地方。」

「什麼意思?」蘇衍歌听到要說起阿賞的部分了,提起了一些興趣。

「經過這兩日的調查,阿賞是三年前進的溫府,而把她買進府的人正是溫家二公子的夫人,李秋柔。」

「一般府里的丫鬟不都應該是…當家主母管的嗎?她要調查這些下人來路是否明確干淨,二公子的夫人怎麼有權來置辦這些事情?」

開口的是黎大人她有些奇怪,這種事情不應該是李秋柔來做的,買賣丫鬟不該經過她的手。

而陸之安他們知道緣由,知道當時溫夫人,對待李秋柔比較親切,並且願意讓她代替自己管家,希望把她培養成下一個主母。

所以對于二夫人親自買丫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她已經有這個權利了。

可是這個故事陸之安他們心里清楚,黎大人卻不知道。

而且謝青暨回來以後,陸之安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了,所以謝青暨也知道二夫人經歷過什麼,溫府里發生過什麼事情,並且他對比了一下自己所搜尋到的線索,也是有對得上的。

不過現在黎大人問了,沒有辦法直接把這個故事告訴他,于是謝青暨想了想回答道︰

「這件事情也是一個巧合,詢問過一些當時在現場的商鋪,以及問過先前跟在二夫人身邊的下人,問他們可否還記得當日的事情。

有些說不清楚,有些是忘了,只有幾個別說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因為當時李秋柔進府時間也不算長,而且兩家成親的時候排場也比較大,很多商販百姓都認得這是溫家二公子新晉的夫人。

所以那是她出街發生過的一些事情,有些人還是比較有印象的。

那是她路過一個賣丫鬟的攤子,剛好看到那攤主正在抽的一個身體比較瘦弱的丫鬟,並且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大概意思就是說因為她太瘦了,所以沒人要她,留在自己這里盡浪費糧食,不如活活打死…

踫巧那日李秋柔出街撞見這一幕,當時心軟便阻止了那攤主,並且花錢把這丫鬟賣了回來,所以這丫鬟的賣身契是掌握在二夫人手里的,回府應該是並未上交,畢竟這也算是她私人的丫鬟,想來也沒什麼必要。

至于為什麼現在這個賣身契找不到了,可能是中途發生一些事情被銷毀了,或者是一些什麼別的原因,應該是不在了的。」

「所以這件事情,阿賞這個丫鬟進府,全是因著而夫人心善,那按理來說她跟二夫人的關系應該比較親近,為何還要下手傷害她的家人?」

黎大人比較感慨李秋柔的溫柔善良,另一方面又有些氣憤于這丫鬟似乎有些不知好歹了。

當時因著主人心善,所以將你買進府中,讓你做他的貼身丫鬟,這也說明是信任你,並且因為他救你,免讓你死在那個攤主的手下,可是你卻恩將仇報,居然傷害了她至親的人。

「既然動手肯定是中途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才會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黎大人莫要生氣,沒有些內幕,一個丫鬟也不至于下手這麼狠,看起來十分恨他們。」

陸之安抬眼看了看他,語氣較為平淡,卻也是在安慰著,只不過陰著他知道那些事情,所以對于溫淮的死,他並沒有覺得有多惋惜。

可礙于黎大人還在場,有些話也不能說的太沒感情,也不能看起來太冷血,于是只能假意安慰幾句。

「我與溫大人相識幾載,他的脾氣向來都是極好的,沒有見過他為著一件什麼事情發火,從來都是平平淡淡,好像沒有事情能讓他心里有所記恨,那這樣一個平淡如水的人,又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若是溫大人的人品有問題應該早就有所征兆,一個人無論在偽裝這麼幾年里,卻沒有一次露餡,怎麼說都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黎大人听到這些話,似乎又想起溫淮死相的慘狀,不由得就出言反駁,一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好友,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甚至相信他是無辜的。

陸之安听到他的這一番說辭,听到他這麼篤定的話,心里不覺得有幾分好笑,可是這里還坐著這麼幾個人,想來不落他的面子,于是較為委婉的笑道︰

「有些時候看人也不能看表面,我想黎大人心里是清楚的。

一個面目猙獰的人不代表他就一定是做壞事的,而一個溫順謙卑的人也不一定就說明他是好人。

而且據我所知,黎大人雖然跟溫大人相識的時日不短,可是你們的職務都不一樣,就算是見面接觸應該也不會太頻繁吧。

平日里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某些時候黎大人對于溫大人的評價,不還是源自于跟你相處時候的那個樣子嗎?

大人話不能說的太滿,一個人背地里如何,他是否跟平常一樣,這種事情都不好說,沒有親眼見到就直接敲定他是好人,似乎有些倉促了。」

「王爺的意思是溫淮做了壞事,這是報應。」

黎大人好歹也是有幾分脾氣的,因著他一直支持自己的好友,可王爺的言論卻似乎對他不太友好,好像是在告訴他,溫淮不是什麼好人。

若是旁人他早就發火了,可誰讓那個人是陸之安呢,他也不能把自己的不滿表達的太過明顯,不過嘴上卻依舊不願意屈服。

「黎大人,有些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一些背地里的骯髒事情不一定就會出現在表面,若不是因著這幾日的調查,我也不敢相信府里居然還出過令人發指的事情!」

陸之安沒有開口說話,反倒是謝青暨說話了,他這話語里帶著幾分對黎大人身份的客氣,卻也直接說明了他調查的背後發現的一些事情。

听到謝青暨開口,黎大人終究是抬了抬眼,看他時眉宇間有些微皺,卻沒有出言說什麼。

或許黎大人心里也明白,這次主要調查的人還是寫情節,他知道的東西肯定是比自己多。

而且加上剛才陸之安的那一番話,多少讓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因為他還是听進去了一些。

王爺如此說,就連現在出去調查事情,收集信息的人也開始說這背後有隱情,暗指溫淮的人品不行…

三番兩次的言辭終究是讓黎大人心里…有些不對勁起來,他本來覺得自己的內心不是那麼容易被動搖的人,可是一次兩次,一直重復提示這件事情,他心里也有些芥蒂起來。

看他沒有出言反駁自己,謝青暨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並且覺得現在自己說話比較有分量,他願意听下去。

于是組織了一下語言對他說道︰

「關于溫府還查到了一個秘密,就是自從溫家二公子痴傻以後,他的妻子就不再是他的妻子,變成了溫家大公子溫棣的妻子。」

「什麼?!」黎大人沒有控制好情緒,直接出生有些驚訝,不過周圍的人也都沒有過多表達什麼不滿,因為他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心里的震驚不比他少。

縱然是謝青暨說的已經夠委婉了,沒有直接說出難听的話,黎大人也听出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了…

「一妻怎麼能共侍二夫?這根本不合規矩…也有悖道德倫理。」黎大人壓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情緒,還想著坐最後的掙扎。

「事實就是如此,因著二公子痴傻以後,大公子便對著貌美如花的弟妹,動了歪心思。

李秋柔一介弱女子,她又沒有什麼力氣去反抗,幾年來一直受著身心上的折磨,換做旁人恐怕早就崩潰了。」

也許是一些事情說開了,謝青暨干脆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這話挑明了的說︰

「我想,縱然溫府夠大,這種事情也不至于傳不到溫家管事的人耳朵里吧?

溫夫人先前對李秋柔很好,有意將她培養成能夠掌管溫府的接班人,所以當初的這種事情李秋柔第一個能想到求助的人便是這位溫夫人。

溫夫人的良心上確實也受到了譴責,所以她選擇把這些事情跟自己的夫君,也就是溫大人商量,可誰知溫大人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不洗不去制止自己的兒子,反而是教育李秋柔不得反抗。

黎大人覺得…這件事情溫大人做的對嗎?」

「…」黎大人並未開口回答,可是放在膝蓋之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陸之安注意到這個微小的細節以後,只是看了看黎大人,並沒有說話。

「黎大人可能覺得我是在胡編亂造,可是大人應該也清楚,溫大人在街坊里的口碑一直不錯,說他平易近人,也說他心地善良。

人們往往被框在固有的認知里,不願意走出來,所以黎大人的記憶印象,還停留在對溫大人的好感之上,我可以理解。

本來我們听說過溫大人平日里的為人處事以後,也是願意相信大人的遭遇是無辜的,可是接二零三牽扯出的事情,我去調查出來的事情,說明了一件事!

溫大人的心可沒那麼干淨,正常來講應該是先說教自己的兒子,如何也要讓兒子跟人家道歉。

這件事情是折磨,也是欺辱 ,痴傻的二兒子都已經變成痴傻了。

兒媳還願意守在身邊照顧,這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可他不僅沒看清這件事情,不覺得感激之外,還同意自己的兒子這麼做。

這種行為說是幫凶,可是跟禽獸又有什麼兩樣?

李家跟溫家交情不淺,兩家的老爺您少時就來往密切,也算是好友。

可是秋柔求生不能,求死還要被溫淮威脅家人的安危,這樣的折磨,我不知道在黎大人心里能否算得上是夠狠的?

為了不讓李秋柔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從而影響到他官職上升,畢竟這是他親兒子做出的丑事容易被人議論。

容易被人牽扯到,他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保全自己的帽子,所以威脅自己善良的兒媳必須去迎合他的兒子,並且沒有機會,沒有辦法將這消息帶出去給李家。

而且就算是李家知道又如何?頂多事情處理起來麻煩一點罷了。

而李老爺跟他的交情不淺,都可以拿他們來威脅,由此他這人的人品似乎也不怎麼樣。」

謝青暨說的比較多,語速也應為黎大人听的一清二楚,並且在這過程里他只覺得時間有些難熬。

他一直堅信自己的判斷,現在這公子講述這些事情而,沒想到,顛覆他人之理對溫淮的評價。

人家說的有理有據,讓他不相信都難。

正是因為如此,每多听一個字他都覺得是在審問什麼,問自己心里關于良心的那桿稱,是否平衡。

所以每多听一個字,對黎大人來說,都像是啪啪打臉,絲毫不給機會,先前有多篤定,現在就有多難受。

看著黎大人不再說話,陸之安知道這個故事,這些話,說到他心坎上去了,讓他不相信都難。

也許他心里現在正在糾結這件事情,不過目前看他並未反駁,說明這個故事他是願意相信的,這麼一來這件事情順理成章的告訴他。

陸之安也就不用再糾結考慮,該怎麼可能開口合適,因為現在氣氛已經到了,環境也已經到了,說這些話更容易讓他信服。

因為他知道謝青暨是專門查案的,他的話還是有分量的,既然都說查到這些事情,他還有什麼理由不信呢?

不過他這心里還是有些糾結,昔日的好友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簡直跟他平日里的形象模樣差距太大了。

黎大人默不作聲,似乎在考慮著這件事情,而且謝青暨知道自己該說的話,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上。

謝青暨轉眼繼續說起阿賞的事情,因為溫淮的事情,蘇衍歌他們都知道,所以也沒人再追問什麼,他們的心里早就已經震驚過了。

所以,當謝青暨再接著回到阿賞的故事線的時候,也沒那麼的突兀︰

「而這個阿賞進到府里以後,辦事能力也不差,人也比較機靈,所以也比較得到李秋柔的器重,慢慢的,身邊的大小事宜都比較喜歡讓阿賞去做,因為她做的事情能讓她放心。

至于阿賞為什麼能替李秋柔動手,我想也是關系比較親近,所以他才如此做的吧?

說李秋柔待他並不好,他又怎麼會替她做事…至于他們二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為什麼能讓阿賞對她如此死心塌地,這件事情就,屬于他們二人單獨知道的事了,我有些查不出來,旁人也並未發現有過什麼蛛絲馬跡,所以沒有參考價值。」

這就說明了,阿賞比較得到李秋柔的賞識,但是中途應該出過什麼事情,才讓阿賞能替她做到了如此程度。

「謝公子在阿賞的身上…可有什麼比較特殊的記號?或者是有什麼比較明顯的特征,能夠證明代表身份的?」

听到他說這些話,蘇衍歌心里有些數,想了想問起這個較為關鍵的問題,只要能說出阿賞身上的印記,到時候再跟阿賜去對比一下,如果他也有,那這不就算是一個直接性的證據嗎?

「這個倒還真有,不過不是天生的,是後天形成的一個疤痕。」謝青暨听到他的問題也是認真思考了一番,回想起一些細節這才說到︰

「李秋柔是跟溫夫人他們住在同一個院子的,而身邊跟著的丫鬟也是跟著一起。

調查了一些曾經在溫府里做事的下人之後,他們的說辭,所以說有些細小的出入可是大致都表達了一個相同點︰

某日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惹到了大公子,溫棣不知道是生什麼氣,就開始打罵阿賞。

那幾個下人踫巧那日去給李秋柔送東西,剛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溫棣在打阿賞。

他拳打腳踢還不過癮,不知道發了什麼瘋,跑到屋里把那香爐上還未燒盡的香,一手拔下來幾根握在手里,又出來,拽著阿賞來直接摁到的胳膊上,他們雖說站的也有些距離,可也听到了…刺啦燙傷的聲音…

想來那溫度極高,燙的也是極狠,直接讓阿賞的胳膊皮開肉綻,等到恢復了,也留下幾個參差不齊的青色印記。」

「好狠…」听他說完蘇衍歌沒忍住,輕輕感嘆一句,這溫棣果然是腦子有些不正常吧?變態到極端,居然想到這種折磨人的方法…

參差不齊的青色印記,一般人應該沒誰閑的沒事做,往自己胳膊上燙東西吧,就是阿賜胳膊上有同樣的東西,也就可以說明他跟阿賞就是同一個人…

不過蘇衍歌現在心里又有些同情阿賞了,恐怕是撞見了什麼東西,或者是想阻止一些事情發生,這才惹怒了溫棣,受到了這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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