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衍歌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听到江塵渡如此「爽快」的就承認了,還是微微愣了愣。
怔了怔,蘇衍歌還是嘆息道︰
「在永夏,確實我連听都沒听過類似的這種事情。」
「而且那溫大人,是因為身上的傷才死的,不是因為那毒。」江塵渡顯然有些不願意說,但是既然選擇幫蘇衍歌,他也不想隱瞞。
「怎麼說…?」果然一听這話,蘇衍歌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表情認真。
「這種毒也不算是毒…」江塵渡被她緊盯著,不由得有些心虛,或許是因為跟祈天有關,
「不算毒,你的意思…它只是起到一個麻痹的作用?」蘇衍歌只听他只字片語,就分析出點東西來。
「對。」江塵渡看她跟自己說話是商量的語氣,沒有質問,當下微微松了口氣,說道︰
「此藥名為僵毒…只在皇宮之間流傳,是百年前傳下來的秘方,已經被禁止使用了…民間幾乎,是見不到的。
我也是之前讀書的時候,看到過,癥狀就是如同那尸體一樣…
但是因為它的使用早就被禁止了,除了宮里的一些老人幾乎沒人知道,所以我也很奇怪。」
「所以這可能是宮里的人?或者是被人指使的?那為什麼要殺了溫大人?有什麼過節?」
蘇衍歌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怎麼牽扯的越來越復雜了。
溫大人怎麼能跟八竿子打不著的祈天結仇?
「僵毒,服用以後會讓人全身肢體僵硬,但是意識和感官都是完好的…所以,既然給他用了僵毒,那這人就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死的…」江塵渡手指微微攥緊茶杯,眉頭皺起。
「這麼狠?」蘇衍歌不由得啞然︰「僵毒能讓人喪失語言能力嗎?」
「我沒用過,不知道…我只知道可以讓人渾身僵硬,最起碼會持續一個月…」江塵渡搖了搖頭,不像作假。
蘇衍歌微微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變化,確實沒什麼異樣,這才收回目光,看著某處想著什麼。
沉默半晌,她才開口︰
「那僵毒…可有解藥?若假設,僵毒可能會使人喪失語言能力,那不妨用解藥看看對李氏可有用。」
「未知…」江塵渡回想了一下,並未想到看到過什麼解藥之類的,不過卻看著蘇衍歌說道︰
「但是那李氏應該不是因為僵毒…」
「也是…」听他這麼一說,蘇衍歌才反應過來︰
「她見人雖然不能說話,卻會大叫,而且會有表情變化…按你說的,僵毒應該讓他動彈不得才是。」
「嗯…」江塵渡看她終于反應過來,點點頭,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
「其實…如果僵毒是出自祈天,那李氏恐怕中的也是跟祈天有關的毒。」
他是真的不想說,但是僵毒已經被蘇衍歌發現端倪,而且這件事跟自己一點關系沒有,自己也完全沒听過有關祈天在永夏的安排。
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沒必要護著,應該那人跟自己不是一勢的。
凶手很可能也是祈天的人,但是如果跟自己不是一個站隊,也沒必要護著。
自己不知道就算了,問題是現在已經被懷疑到了自己身上,若是沒有人來認這個罪,自己月兌身都難。
江塵渡說出這種話,完全是出于自保。
他當初決定離開永夏是真的,想著先回祈天休整一段時間再說,哪知道路過鹽城被吸引了注意力。
自己把大部分人都遣回了,自己想著留下來玩兩天,偏偏就被「逮」到了,而文爺他們應該是被隔絕在城外了,畢竟溫城封鎖了,只準進,不準出…現在在這城里,就自己一個人,而如今自己勢單力薄。
真是造孽啊!
看著江塵渡表情變化,蘇衍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懊悔,不由得問到︰
「江公子在想什麼?不接著說了嗎。」
「阿…」江塵渡連忙回過神,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博取信任,如果蘇衍歌站在自己這邊,那安王應該也不會太為難自己。
心里有了打算,江塵渡抿了抿嘴這才說道︰
「李氏的毒若是出自一人之手,那只有‘無聲’這種藥符合要求。」
「無聲?」蘇衍歌皺了皺眉,…這名字,還真是淺顯易懂啊……
「對。」江塵渡點點頭︰
「無聲不是禁藥,真是想找,可以找來,若是有不想讓人說出口的東西,能用這種藥,讓他閉嘴。」
「這藥可有什麼方子說明?解藥呢?」蘇衍歌目前只關心這個問題,若是有了方子,自己也可以更方便研究一下,若是知道解藥就更好了。
「實不相瞞…好像是有的,而且我在宮里的秘閣看到過方子。」江塵渡看著她關切的眼神,默默說道。
果然蘇衍歌眼前一亮,可惜還未開口,江塵渡模了模鼻尖,有些心虛的接著說︰
「但是吧…可惜的是,本太子不是郎中,也不懂什麼醫術,沒記住…」
「…」蘇衍歌忍住了想翻白眼的沖動,也忍住了想吐槽的話。
「你看著我也沒用啊…」江塵渡看著她緊盯著自己,不由得更心虛了︰
「你看啊,本太子呢…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有損聲譽的事情…不需要誰閉嘴。
而且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本太子都不屑用出來,如果真有人惹了我,活不到第二日…」
「停停停!」一看他越扯越離譜,蘇衍歌忍不住扶額打斷︰
「讓你看那方子真是白瞎,你說了還不如不說,我這心里更難受了。」
「你是郎中,為何不直接去看看那李氏的情況?」江塵渡看著她惆悵的模樣,提議道︰
「而且我隱約有些印象,那無聲的藥方,不過寥寥幾種藥材,但是我都從未听聞,記不住。」
「…」蘇衍歌一听只有幾種藥材,可是他一個也說不出來,忍住了想沖上去揍他的沖動,嘆了口氣︰
「王前輩在此期間,也查看過幾次,但是毫無發現。
雖說我現在對此又了解了一點,可是毫無頭緒啊,該從何看起?」
江塵渡听到她有些不自信的語氣,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想想,李氏不讓人近身,所以那先生真的有仔細檢查過嗎?你不親自看看,又怎知他看到的便是全部?
你為什麼會不自信呢?難道就是因為那先生閱歷比你多?
雖然你經歷的不多,但是你有我啊,我也時常游歷四方,說不定可以給你更多建議,這是你的優勢!」
「…」蘇衍歌听到他這話,抬眼看著他。
卻只見江塵渡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眼神里也充滿堅定。
在鼓勵自己嗎?
蘇衍歌想了想,眼神閃躲了一下,下了決心︰
「那便去看看吧。」
其實她本來就有這個打算,只不過又有些忐忑李氏不讓近身,自己沒辦法查看情況,這才猶猶豫豫。
但是江塵渡會跟在自己身邊,實在不行,就讓他用「武力」控制李氏,自己再檢查。
有了主意,蘇衍歌也不再耽誤時間,直接起身說道︰
「那便走吧。」
「嗯。」看她要去,江塵渡表情緩和了些,跟著站起身。
二人再次下樓,找到方才的侍衛,讓他再次帶路去那柴夫家里。
小侍衛連忙應下,不敢耽誤。
柴戶的家離客棧也不算遠,約模一刻,就到了。
是個小院,木門上全是斑駁的痕跡,一看這房子已經存在多年,上面有浮灰和蜘蛛網,木門看起來搖搖欲墜。
蘇衍歌不由得有些疑惑,這灰塵似乎用手輕輕一模就掉下來,蜘蛛網都是長時間不住人才會如此…什麼情況?
帶著疑惑,推門進去。
剛進去就聞到院中的一股藥香,不過一時間沒找到來源。
剛轉頭查看,就听到右方傳來一個聲音,听起來年紀不算大,不過語氣有些膽怯︰
「你…你們是誰?」
蘇衍歌這才注意到,院中的角落,站著一位少年,穿著滿是補丁的粗麻布衣,皮膚有些黑,身體也比較縴瘦,一看就是窮苦家生養出來的孩子…
手里拿著把破爛的蒲扇,身側一個小爐子,上面炖著罐東西,應該就是湯藥了…
調整了一下表情,蘇衍歌帶著溫和的笑容走過去說道︰
「這位小公子,我們是…衙門的人,在下是一名郎中,來看看二夫人。」
「你們是來治病的?」少年听她這麼說,眼里的防備卸下幾分,小心翼翼的朝著他們身邊走過來。
「是。」蘇衍歌點點頭,看起來鄭重無比。
「…」少年卻是打量著他們,許是看他們二人年紀都不大,多少有些不相信。
「這是陳捕頭給我們腰牌,她是衙門的人,你應該是知道的。」蘇衍歌想起來陳雲熙給自己的腰牌,連忙拿出來證明身份。
那少年也沒接過去,只是目光往上掃了兩眼,這才咽了咽口水,對著他們二人點點頭,小聲說道︰
「夫人…就在屋里,這會睡著了,如果要治病,現在是個好機會,夫人一醒來,就會大鬧…」
「好!」蘇衍歌一听李氏在休息,面色一喜,這倒真是個機會。
那少年回頭看了看爐子上炖著的湯藥,似乎放心了些,這才說道︰
「請二位公子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