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海上漂泊

消息幾經核實,終于確定了,當天梁川出門後去了西街侯賽因家中,接著又上了侯賽因的船,出事是這艘船。

船上無一生還,從江里打撈起來的幾具尸體也讓藝娘帶人去領認過了,沒有一具是梁川的,身高和體形都對不上,沒找到尸體,藝妨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梁川已經死了的消息。眾人看在眼里,這只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高純、司方行還有趕來的凌虎都覺得如果當時梁川在船上,船都被炸爛了,梁川如果不是大羅神仙,昨晚已經成灰了。

高純發動江面上所有搖櫓的艄公,司方行派出了校場所有的兵卒,連那些梁川幫忙解救出來的囚犯听聞惡耗之後,也自發地到江面上去尋找梁川的蹤跡。

茫茫筍江連天連海一望無際,各色船只絡繹不絕,要是還活著早就被過往的船只救上來了。而且爆炸發生之時恰縫是退潮之時,江水全部退到了海里面,尸體要是沒撈到,一天的功夫也能浮到外海去了。

第二天江面上足有數百人來回尋找梁川的尸體,到了第三天人少了一半,到了第三天基本所有人已經不抱希望了。只留下零星幾個人在江面上游弋著。

藝娘在港口里守侯了三天,臉色蒼白如紙,滴水未進,眾人苦勸著,她現在有身孕,孩子是梁川唯一留在這個世上的念了,她不能再出事了。

曾經多少困苦的歲月兩個人都一道挺了過來,如今日子好了,他卻拋下自己與肚里尚未出世的孩子,說好的一起回鳳山老家過平安的日子呢,舉目四顧心茫然,藝娘只覺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孤獨的人了。

當愛的人離開了這個世界,自己卻不能一同前去,只能默默地承受著這個世界的孤獨,這才是最痛苦的。

梁川自從被爆炸的氣浪掀飛之後,墜落到了水中,巨大的傷殺力像把大鐵錘般砸在了他臉上,身上的骨骼感覺已經寸斷了,他沉入水中暈死了過去。

退潮而去的江水帶著他一直往入海口漂了過去,一夜之間竟然漂出了海岸線,離岸越來越遠。

大海之上風浪無常,海浪拍打在臉上,梁川才知道自己還活著。還未待眼楮睜開,腦子便能清晰感受著身上各種傷口,海水的鹽份沖刷著傷口,將痛感放大了無數倍。灼傷、創傷、沖擊傷,外表的、骨骼的、內髒的,身上的各種劇烈疼痛又讓他暈死了過去。

要不是這一身鋼筋鐵骨,梁川早就去輪回投胎了。諒是那些黑人的體質那麼好,也當場被炸死了,而侯賽因呢,連灰也找不到了。

昏迷之際,梁川好像進入一個夢境一般,夢里有一個有一位須發盡白如雪的老道士,笑盈盈地說他道︰「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時候好像還沒到吧?」

夢里的梁川沒有感覺到身上的疼痛,听著老道士的話卻是一頭霧水,奇怪地問道︰「什麼來了,你在等我嗎?這里是哪里?我記得我好像是在大海里,怎麼來了這個地方?難道這是地府?」

道士揮了揮塵拂道︰「貧道是你的接引人自然是在等你。」

這個自稱是在等自己接自己的人道士,梁川眼楮使勁地定神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卻發現越努力越看不清,他的臉上總是模糊的一片,除了那一頭白得詭異的妖發。

「你是牛頭馬面嗎?你能不能走近一些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怎麼,你看不楚貧道的樣子嗎?」

「跟你說話怎麼這麼繞呢,看得見我用得著這麼問你嗎?」

「呵呵,貧道不是妖怪,也不是牛頭馬面,這里更不是地府,貧道只是來接你回家的。」

梁川一听回家這可激動了,這是什麼鬼地方他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正常的地方,處處透著一股怪異的氣息。

「好啊,你快帶我回去見藝娘吧,她現在一定很擔心我,我會好好報達你的?」梁川說道。

「那你原來的那個家你不想回了嗎?」道士笑意淡了一些,只是輕輕地問道,一動不動地看著梁川。

梁川被這個問題問愣了,腦海中突然回憶起兩世無數的美好記憶,回憶是美好的一種無盡的悲涼無助之感突然從他心底升起,擺在他前面的好像有兩條路,一條回家去找父親母親,一條去找自己的妻子孩子,他站在人生的路口,突然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看來你還沒準備好,好好想想吧,現在時侯還沒到……」說完這道士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身子猶如霧化了一般,最後化作晶瑩的水汽消散在了空氣中。

看到這一幕梁川被嚇得手足無措,雖然自己穿越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可是當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真切地發生在自己眼前,他也被嚇到了。

這一驚梁川從夢境中喚醒了過來,周圍變了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微弱的油燈,他試著要坐起來,身上的傷痛告訴他這事不好辦,渾身上下又是纏著破爛條一般的碎布,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海腥味。

多麼熟悉的場景啊,上一次在漫長的暈迷當中醒來,自己身上的骨頭也是斷了,自己得救了嗎,當初暈迷的時候好像是在海上漂泊,這里是哪里?

梁川躺在木板上,木板上泛著潮濕海腥味,這板子要是睡久了絕對會得風濕病。耳畔靜靜地听著四周的動靜,海浪嘩嘩的拍打聲清晰可聞。

難道自己被海船救上來了嗎?

突然黑暗之中,門吱的一聲打開了,一位粗壯而蒼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中年人見到梁川也很是意外,不過他的語氣里好像充滿了厭世與壓郁,低聲道︰「沒想到你還能扛過來。」

梁川道︰「是你救了我嗎?」

中年人道︰「叫我元用就好,或著老元也行,你在海上漂著,我們看到了就把你打撈上來了。」

梁川著急地道︰「老元大哥,你是船長嗎,或著你能不能與船長商量一下,送我回陸地,我願出五萬貫錢!」

元用吃驚地打量了幾眼梁川,現在的梁川瘦餓得形如枯槁,就是他這個沒怎麼上過岸的老實人也不信梁川的話,五萬貫,那足夠他下輩子吃喝不愁了。

「怎麼你不信我的話嗎?我真的可以報答你們,你去清源打听一下,便是知州趙大人都認得我,若有半句假話,就讓我暴斃在這海上。」

元用說道︰「不是我們不願意,你可知道你在這板子上躺了多久?」

梁川怔怔地說道︰「三天?五天?」

元用道︰「三個多月了……」

元用頭一次見到生命這麼頑強的人,救起這個人時他身上全部潰爛了,可是泡在海水中竟然沒有發膿,救上船之後壞死的皮膚更是快速月兌落,又長出來了新的皮膚。

什麼?梁川眼前一黑,頓感天旋地轉。自己竟然在這里躺了三個多月了?

元用明白梁川心情,同情地看著他道︰「你這命能撿回來已經是萬幸了,別人像你這樣的,要麼害了熱病早死了,要麼也會膿毒血癥,還能安然醒過來的,你就知足吧。要回大宋還不容易,等船到了日本你呆上幾個月湊夠了盤纏再回去便是了。」

梁川听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名字——日本!

日本早在公元七世紀就改自己的國號為日本了,新唐書里唐皇還有記載,日本學了中國的語言,便將倭國這個難听的名字改掉了,更號日本。

「這船是去日本的嗎?」

「是的,我們船上載著建州的瓷器駛往日本,大約還有半個月的海程便會到了港岸,正好你也這個時候醒了,大家伙還在想到了岸上要把你怎麼處理才好,省得我們操心了。」

「謝謝各位大哥了,小弟的命是諸位救的,來日若有機會小弟定要好好報答。」

「你等一會吧,我去告訴船把頭,估計他們都不信你能醒過來。做我們這一行的海難極多,見人落水必須要救,要是誰都不救的話來日自己落了難,可就沒人憐憫自己了。」

船長胸膛大開地走進了船倉里,像看著珍惜動物一樣地看著張天道︰「老弟你這是拜的哪路神仙啊,法力這麼高強,在海上漂了三個月都沒死成,我們這些個苦命的討海人跟你沒得比啊,有個頭疼腦熱的,睡一覺可能就走掉了!」

梁川苦笑道︰「陸上各路神仙我都拜,海上拜得比較多的還是媽祖娘娘!」

船長愣了一下,問道︰「這是哪路神仙怎麼沒听過?」

呀,梁川想起這媽祖娘娘在凡間在叫默娘,是宋朝飛升的,但是神話故事民間信仰是在宋朝以後才發揚光大的,他們都是還比媽祖娘娘誕生得早呢,怎麼會听過媽祖娘娘的名號。

「是我們家鄉的神仙,船長大哥可能沒听過,不知怎麼稱呼?」

船長神往地道︰「以後有機會一定也要拜拜媽祖娘娘,保佑我們海上平安。至于我嘛,我姓陸名飛,我爹不知道抽什麼風起這麼個名字,我這一輩子都在討海,可沒在陸地上飛過。」

梁川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怎麼好像在哪里听過,熟悉得很,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女乃女乃的那火藥真猛啊,不知道有沒有把腦袋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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