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賈文和定計

李白說過︰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從秣陵沿長江而上,兩岸陡峭,波濤洶涌,沿途也並沒有什麼猿聲,但是在甘寧和其麾下水鬼的操持下,王黎等人第四日傍晚就已經出現在襄陽城下。

石韜安置好家人,從新野匆匆的趕了過來,將王黎一行數十人迎接入城,下榻在早已備下的悅來客棧中。

「主公,此事因石某私自接觸黃忠而起,卻致使主公親赴險地,是石某慮事不周,還請主公責罰!」見掌櫃和店小二已經離開,石韜當先便向偽裝成富家公子哥的王黎下拜道。

王黎扶起石韜︰「黃漢升乃是荊州之猛將,若能收得此人,無異于砍掉了劉景升的一只臂膀,于我異日平定荊州也大有裨益,廣元你出自一片公心,本將軍如何責罰?」

「主公,不可!」賈詡、徐庶、趙雲及當事人石韜同時喊道。

「為何?」

趙雲雙手抱拳,躬身諫道︰「春秋時法家先賢管子就曾經說過︰戰而必勝者,法度審也。而戰國時的一代兵家尉繚子同樣也說過︰令者,一眾心也。

治軍最重紀律,治天下則講究的是律法,軍紀是一只軍隊的靈魂命脈,律法則是一個國家國策的準繩,任何人都不可逾越。」

徐庶亦上前諫道︰「主公,那黃忠固然是大將之才,而廣元同樣也事出公心,但黃忠一事,確實是因為廣元行事不周籌劃不密而致主公于險地,此事不可不追究。

子龍將軍說的不錯,有功則賞,有罪則刑,賞罰分明,處事公正,方是主公治軍和治國之道。主公也絕不能因為廣元初至帳下,便為他大開方便之門。否則,日後主公如何號令三軍,如何一統天下?」

「那依你等之言,該當如何?」王黎拍了拍石韜的肩膀轉過頭來,朝眾人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賈詡身上。

賈詡捋了捋長須,雙眼微咪,眸子中閃過老狐狸般的神采︰「此事易耳,廣元雖已投靠主公,但目前並未在朝中任職,就算是要作處罰,是不是也得等主公先給個職務啊?」

王黎略略錯愕,才發現徐庶、石韜和太史慈目前都還沒有確定職務,而甘寧這所謂的水軍都督…呃…水軍都還沒有開始搭建了。

賈詡笑了一笑,接著說道︰「詡知道主公對于元直、廣元、興霸以及子義諸位的安排都已胸有成竹,只是涉及到軍中和朝中架構和機密,暫時還不能任命。

詡之言並不是要對主公逼宮,也不是要為眾人討個官職,詡想說的是,既然廣元暫無職務,主公何妨讓廣元戴罪立功,功過相抵呢?」

「戴罪立功?」

「正是!」

朝眾人招了招手,馬雲祿自是陪著蔡琰前去客房整理床鋪,余下眾人則團團圍坐在案桌旁。

王黎向石韜點了點頭,又朝賈詡攤了攤手道︰「適才文和說到要廣元戴罪立功,如今我等深入襄陽僅為這黃忠而來,並無其他事項需辦,文和之意,莫不是要廣元去大牢中劫獄?」

眾人齊聲大笑,石韜也在一旁笑道︰「我石韜文不成武不就,先生讓我去劫獄,只怕是要將我也陷在獄中,連累主公來救吧。」

賈詡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正是劫獄,不過

詡的意思並不是讓廣元前去劫獄,而是要借助子義和子龍等人,廣元和主公則另有要事去辦!」

還真的去劫獄?

饒是王黎和趙雲、太史慈及甘寧等人皆是三國時期一流的武將,一身武藝膽略無雙,心中卻是同時一驚。

這襄陽城中雖說沒有眾人所顧慮的武將,但是以區區數人之武力去挑戰一座城市,甚至說一郡一州,要麼是賈詡瘋了,要麼就是王黎他們瘋了!

賈詡沒有瘋,當然,王黎也沒有瘋,在陡然間听到賈詡之言時,雖然心里一驚,但卻是非常的冷靜。掃了一下堂下諸將,見大門已經被周倉和趙野關上,王黎朝賈詡點了點頭問道︰「先生計將安出?」

「劉表外寬內忌,重名而不務實,優柔寡斷。因此,我等只需要針對他的性格對癥下藥,略施小計便可救出黃忠!」賈詡在眾人身邊耳語了數句,抬起頭來臉上掛著狐狸一樣的笑容。

……

襄陽城乃是荊州治所,經過這些年劉表的大力整治,特別是在開經立學,愛民養士,以及治辦學堂大力發展教育方面,可謂是眼光獨到,天下無出其右者。

同樣的,襄陽城也算得上是這些年來中原難得的一片熱土。而荊州外毗鄰的司州、兗州、豫州甚至稍微遠一些的雍州等地,連年以來征戰不斷,倒不如襄陽城那樣看上去顯得安寧平和。

但,不是有句話叫做‘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嗎?普通人眾看到的永遠是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湖面,湖地下的激流和暗涌又有誰知道呢?

比如說現在,襄陽州衙里面就吵翻了天。

劉表靠著胡椅坐在案桌前,看著漸漸有些水火不容、涇渭分明的兩班人馬劉磐、王威、文聘、蒯越、蒯良、蔡瑁、傅巽、黃祖以及劉先、伊籍等人無力的揉了揉額頭。

半晌才抬起頭來,看著劉磐道︰「磐兒,你確定黃漢升要投靠雒陽了嗎?」

劉磐點了點頭,雙手抱拳從隊列中來到堂前︰「伯父,黃漢升乃是我軍中大將,伯父親封的中郎將,在這襄陽城中也算是屈指可數位高權重。

伯父對他的知遇之恩以及磐兒對他的信任如同再造,是想如此情況之下,若非他執意想要離開我等,投靠雒陽,他又為何會辭去中郎將之職,前往雒陽呢?」

「此言大謬也!」蒯良越班而出,朝劉磐譏笑一聲,「這襄陽城中誰不知這黃漢升家中就只一獨子,又有誰不知道黃敘慣來的體弱多病?這數年來,黃漢升為黃敘之事四處遍尋名醫而不得,愁的是郁郁寡歡,頭發也白了許多。

主公,自古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黃忠已經年過不惑,老妻病逝,膝下也只有這麼一個獨子,相對于他的前程來說,黃氏的血脈傳承顯然更為重要。若說黃忠前往雒陽便是通敵,良不信!」

「不錯,主公,我等也不信!」一個好漢三個幫,這蒯良在襄陽城偌大的名聲,自然也少不了相幫之人,王粲、劉先和伊籍同時出列應和道。

哼,一群假仁假義的豎儒!

黃祖心中悶哼一聲,站在劉磐身邊,說道︰「主公,這黃忠雖是我南陽之人。但在軍中頗得軍心,若是劉都尉之言屬實,那麼必然會因其軍中嘩變。」

「難道私自將一方大

將關入大獄,就不會引起嘩變嗎?」傅巽冷冷的看了黃祖一眼笑道,「如果巽沒有記錯的話,當初黃太守鎮守江夏屢敗于孫堅手下,而黃忠卻在襄陽城下與那孫策大戰一場,力保了我襄陽城不失!」

「你!」

黃祖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傅巽半天說不出話來,卻听傅巽接著說道,「主公,且不管黃忠是否真的投敵,劉都尉擅自捉拿主公麾下的大將下獄,絕不可輕恕!」

這特麼都是哪跟哪啊?

只是討論一下這黃忠是否通敵,怎麼又轉移到磐兒身上來了,這幫子人怎麼就這麼不安分呢,就見不得我劉氏一族坐鎮荊州!

劉表氣得兩耳發昏,卻也知道這些人都是一方名士,不但不能喝罵,甚至連大話都不得說上一句。

不說那蒯良乃是異度的兄長,荊州赫赫有名的蒯氏一族,單說這傅巽的來歷同樣也不小,其先祖乃是當年隨高祖東征西討,西漢開國功臣第十位的傅寬,真正的根正苗紅。

「是的,絕對不可輕恕,不過不可輕恕的不是劉都尉,而正是你傅公悌!主公,我等軍中健兒講究上下一心,如臂使指。若是人人都如黃忠那樣心懷鬼胎,讓我等如何執掌軍機?」劉表還未說話,蔡瑁又站了出來。

劉表無力嘆了口氣,朝傅巽和蔡瑁二人揮了揮手道︰「公悌,德,你二人不要偏題了,我們現在討論的是這黃忠是否通敵。公悌,你還是先說說你對于此事的看法吧。至于磐兒那里,本州後續自會有處置!」

「主公,屬下听說源頭不清,如何令下游清澈,根基不固,不能使樹木參天。」傅巽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此案的源頭皆源于劉都尉的一面之詞,以及劉都尉私用刑律,屬下以為此事僅需將黃忠拿至堂前,與劉都尉對質即可!」

劉表指了指傅巽,轉過頭來朝身旁的蒯越問道︰「異度,此事你怎麼看?」

蒯越微微頷了頷首,越眾而出抱拳道︰「主公,這黃漢升因所謂通敵之事下獄已經七八日了,而我等在州衙中同樣也吵了七八日,如今不是這軍心將亂,而是我等麾下的心要分崩離析。」

「此話何意?」劉表霍然一驚。

蒯越笑道︰「主公難道不覺得嗎?這數日來,主公麾下文武各分兩列,涇渭分明,頗有老死不相往來之意,長此以往,離我荊州分崩離析的局面也不遠了。

適才傅公悌有句話說得很好,源頭不清,如何令下游清澈,根基不固,不能使樹木參天。但公悌卻找錯了源頭,源頭是何?源頭正是今日我等爭吵的黃漢升。

主公,一件殺人的案子數日懸而不決,可令眾民失望。一件通敵的案子久拖不斷,同樣後患無窮。為今之計,還請主公務必早下決斷,避免我荊州文武從此分家!」

劉表拈著頷下的幾根長髯點了點頭︰「那依你之見,這黃忠是有罪還是無罪呢?」

蒯越掃視了一下眾人,見文聘、王威等人皆是面色如常,一副毫不關己的模樣,而劉磐、黃祖以及自家兄長則是滿臉期盼之意,臉上閃過一絲詭笑,朝劉表稽了一禮,斬釘截鐵的說道。

「當然是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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