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綁架”

夜,秣陵郡,順風客棧。

窗外月明星稀,屋內昏燈如豆。

馬雲祿陪著蔡琰在隔壁的客棧中暢談,周倉和趙野牢牢的把守著大門,王黎、賈詡、徐庶和趙雲等人卻聚集在案桌前,看著案桌上的信箋集體陷入沉思之中。

信是石韜寫的,再由假扮石韜家人的白馬義從星夜飛奔,從荊州徑直送來的。信的內容也很簡單,但卻非常的震撼。

荊州勇將黃忠黃漢升之子黃敘身體日趨衰弱,黃忠日夜尋訪張機不得,石韜听聞樊阿一身醫術深不可測,遂起了別樣的心思,向黃忠建議可攜子前往雒陽。

不曾想這老黃忠雖是武人,在思想卻是個迂闊之人,竟然直接跑到攸縣向劉磐請假說自己將前往雒陽。結果,為劉磐所忌,直接率兵將黃忠一家老小悉數拿在獄中。石韜見勢不對,帶領白馬義從悄悄的將徐庶及自己的兩家老小轉移到了新野。

黃忠此人對于王黎來說可謂是大名鼎鼎。

黃忠,字漢升,南陽人。原為劉表部下中郎將,隨其佷劉磐鎮守長沙攸縣。後歸劉備入川破劉璋,定軍山一戰更是陣斬曹操名將夏侯淵。官拜征西將軍,加後將軍,關內侯,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將之一。

本來王黎此次出行,並未打算親自去會一會這劉表的。但如今看起來,這襄陽城中還非去不可了!

王黎看著賈詡和徐庶以及趙雲等人說道︰「我知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襄陽城我原本也不打算親自進去的。但是,黃忠因石韜之故身陷囹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要因我而死。

我雖經歷大小戰場上百次,也見慣了死生,對于這黃忠卻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此人乃是足可匹敵興霸、子義一般的英雄人物。因此我決定明早回師襄陽,營救黃忠,將襄陽給他攪一個天翻地覆!」

徐庶和賈詡對視了一眼,也不再勸諫,而是直接向王黎稟道︰「這荊州城在劉表治下繁花似錦烈火烹油,但閑暇時,庶也曾與廣元兄多次論及荊州風物,對荊州也算是頗為了解。主公既然決定前往襄陽,那麼其中關礙還請主公暫且安坐,听我細說!」

王黎點了點頭,徐庶繼續說道︰「劉表雍容荊楚,確實為海內之俊杰,但其人重名士慕虛榮,華而不實。其雖坐擁荊楚之地,麾下也算是兵多將廣,不過以庶之見,只要主公防備這些許人便足也,其他人不足為慮!」

「何人?」

「兩文三武!」

王黎飲了一口酒,眉頭微皺︰「何謂兩文四武?」

「兩文四武者,蒯越蒯異度,韓嵩韓德高。霍峻霍仲邈,文聘文仲業、王威王子慎以及黃忠黃漢升!」

說著,徐庶站了起來,緩步踱到堂中︰「蒯異度深中足智長于計略,昔日勸解大將軍早除閹黨免為其害,大將軍何進不從,遂奔逃在外。後劉表入荊州,蒯異度便助劉表平定荊州,先後出謀滅荊州宗門之賊、撫江夏賊張虎、陳生,實為劉表麾下第一謀臣。

韓德高少而好學貧不改操,為人甚是機謀,胸中韜略深藏。但因其人並非名士,故不為劉表所用,僅為一芝麻小官。

而武將方面,黃漢升自然不必再說。但那文仲業荊州名望,文兼武備。王子慎赤膽忠心,義氣無雙。霍仲邈武藝

非凡,月復有謀略。這數人皆是荊州之脊梁也。」

「那蒯良、蔡瑁、傅巽之輩呢?」王黎抬起頭來,看著徐庶。

徐庶搖了搖頭笑道︰「黃祖、蔡瑁、張允等人身為大將,卻是一慣的貪生怕死,貪財無厭,不足為慮。而蒯良蒯子柔,雖為蒯異度之兄長,但其人有些宋襄公的風采,一生最好仁義口談。

至于伊籍、傅巽、王粲、劉先之輩,主公就更無憂了,這些人貴為文人,行事間卻毫無文人風骨,或是見義忘利的小人,或並非真心輔助劉表。

所以主公前往荊州,我等只需防備那兩文四武,不,黃漢升已下獄,韓德高又不得劉表重視,其人人微言輕,我等只需要防備那一文三武即可!」

「那魏延魏文長何在?」

「魏延?」徐庶想了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沒听說過!」

看來如今的魏延恐怕也還只是一個小角色!

王黎嘆了一口氣,霍然站起來︰「既然如此,各位就請早點休息吧。兵貴神速,我等便明朝向那孫堅和周尚二人辭別,火速趕往襄陽!」

待下堂,卻見賈詡面帶笑容,王黎不由微微一愣︰「先生為何發笑?」

賈詡撫須而笑︰「我在想那孫堅原定明日與主公接風送程,卻不知主公到時候以什麼借口來推月兌?」

接風送程?

賈詡四字剛出口,甘寧也在一旁放聲大笑起來,直笑得差點心肝兒痛,差點憋過氣去才止了下來。

王黎眾人皆錯愕的看著甘寧,甘寧模了模頭,解釋道︰「文和先生剛才說的那句接風洗塵,讓甘某想起了以前在軍中兄弟們講過的一句笑話,故而一時沒有忍住。」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什麼笑話?說來大家听听!」

甘寧嘿嘿一笑,說道︰「主公當知道吳中(今蘇州)和錢塘(今杭州)多出美女。昔日,有一商賈經常往來于這吳中和錢塘之間,因出行皆為孤身一人,深覺寂寞,遂在吳中和錢塘各養了一個暗室。

後來被家中大婦知悉,大婦就給他立了一個規矩︰每次去吳中或者錢塘,則必須先與大婦同宿,稱之為送程。每次從吳中或者錢塘回來同樣也免不了同寢,又名為接風。

有一日,大婦看著窗外的野貓,忽然心思活泛,便勸那商賈前往吳中或者錢塘。商賈笑道︰‘我錢塘、吳中倒也去得,只是你那接風送程我實在是來不起了!’」

「噗嗤!」

王黎一口將酒噴出去灑了一桌,徐庶笑的撐著案桌前仰後合,太史慈笑的雙肩抖動,趙雲兀自直不起腰來,周倉和趙野二人在門口相互扶持著,嘴角同樣也忍禁不住,只有那賈詡還在一旁強忍著。

這個促狹鬼!

半晌,王黎才止住笑意,拋下一句話施施然走出門去,這下連賈詡這只老狐狸也忍不住了,直接把酒倒在地上灑了個干淨。

「興霸,本將軍命令你今夜想一個法子,明日便由你前去與那孫文台論及接風送程之事!」

……

月已升到屋頂,滿院的清輝。

王黎背負著雙手站在院落中,凝望著當空皓月,也凝望著客棧二樓上那道還亮著油燈的窗

戶。兩道婀娜的身影映襯在窗紙上,一道是馬雲祿,另一道自然就是蔡琰。

情人怨遙夜, 竟夕起相思。

蔡琰不是王黎的情人,王黎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與蔡琰產生交集,更沒有想過就是下午那一襲白衣以及那直抒胸中豪情的琴音,竟也讓自己有了片刻的心神不寧。

雖然那並不是什麼情愫,也沒有什麼相思,但終究心里還是動了一下。

明天就要離開此處了,從此以後黃沙漫道,關山路迢。而美好的人或者事物,總是值得人們去留念甚至再看上一眼。所以,趁著這如水的月光下,趁著此刻亦心靜如水,隔著夜色遠遠的打量一番,不再湊上前去仔細的端詳。

蔡琰,再見,或許再也不見!

「兄長,夜深了,明日還要趕路,早些安憩吧!」趙雲手托著一件大氅從黑暗中走過來。

王黎嘆了一口氣,緩步走開,卻沒有注意到那扇窗戶已經悄悄的打開,馬雲祿伸出頭來朝趙雲做了個鬼臉,又轉過頭去看著燈下那同樣在打量著王黎的女子神秘的一笑。

「噗嗤!」

燈滅了,夜深了,月亮漸漸爬上半空,睜著眼楮獨自看著世間的人們,清冷,孤寂。

……

翌日清晨,太陽才剛剛升起,秣陵渡口卻早就張起了帆。

王黎站在船頭和孫堅、周尚等人一一話別,又看了看孫堅身旁如虎豹一樣的孫策以及昨夜才從廬江匆匆趕來的「羽扇綸巾」周瑜,抱了抱拳返回艙中。

兩道靚麗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檀舌輕吐好像雛鳥輕啼。

「主公!」

「前將軍!」

王黎一懵,張口結舌的看著二人,一人乃是馬雲祿,而另一人正是昨夜窗戶前自己凝望的那道身影。

「蔡姑娘,你…你這是要去哪?」看著那一襲白衣,王黎的心有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蔡琰臉色微微一紅︰「民女打算乘搭一個順風船,再次回雒陽故居看上一看,因民女一直與雲祿在一起,尚來不及向前將軍說明請得前將軍的同意,還請前將軍見諒!」

回雒陽故居?

王黎又是一怔︰「那蔡中郎處怎麼辦?」

馬雲祿從蔡琰身後冒了出來,向王黎嘻嘻一笑︰「主公放心吧,我今早已經托文和先生去信由江東堂轉交伯喈先生,說蔡姐姐被我綁架到雒陽了!這下主公和蔡姐姐都不用再站在月下互望了!」

「胡鬧!那江東堂是何等的重要,豈能替你傳私信?」

趙雲狠狠的瞪了馬雲祿一眼,卻見賈詡已經站到馬雲祿身邊長笑一聲︰「雲祿姑娘此信乃是賈某親自操刀捉筆,子龍將軍何必怪罪雲祿姑娘?不過,賈某倒是覺得此信去得好去得妙。否則,賈某又怎敢越過主公擅作主張?」

「先生此話何解?」趙雲疑惑的看著賈詡。

「蔡伯喈此人乃當世大才,一身所學驚為天人,只是他如今已經心灰意冷,若不稍稍用點計策,他又怎肯為主公所用?」賈詡拍了拍趙雲,指著前方船頭上的王黎和蔡琰微微一笑,「更何況,將軍不覺得雲祿姑娘這也算是公私兼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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