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粼粼,數萬人拖著拋石機和偽裝成兵士的十數萬稻草人回到營帳中,王黎已經親自帶著後勤隊將酒席準備好了。
「這第一碗,王某想敬一敬諸位勇士,今日這一戰,你們冒著風雪屹立在長安城下,雖然並未傷及長安城的筋骨,卻依舊達到了我們的目標。我想如今的城中謠言四起,呂布和陳留郡王肯定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這些都是諸位之功!」
王黎端起土碗就站在風雪中,遙遙向眾軍一敬,眾兵士心中哪里還有半分怨言,早已經同舉大碗,將疲憊拋諸腦後,仿佛適才大家不過是去長安城看了看風景,圍了一下獵。
「干!」
大家齊齊一聲高喝,營地中頓時響起一片牛飲的聲音。
「這第二碗,王某想敬一敬當日堅守長安城下的諸位將軍,若非你等跟隨王某,王某今日又如何能夠兵臨長安,嚇得呂布和陳留郡王龜縮在長安城中不敢出來?」
「謝主公!」張遼、高順、徐晃及馬超四人同時將大碗舉過頭頂,一聲怒喝一飲而盡,順勢往地上一砸,地上響起砰砰啪啪的聲響。
「這是第三碗,各位兄弟,你們說應該敬誰?」
「後勤營的兄弟們!」
「工程營的兄弟們!」
「不錯!」王黎將第三碗酒斷過頭頂,朝馬鈞等人致了致意,喝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我軍能夠卓見成效,並取得如此大的戰果,除了諸位將軍和勇士們戰場上的奮勇殺敵之外,工程營和後勤營的兄弟同樣功不可沒。我再敬諸位一碗!」
「 !」
在眾兵士的吶喊聲中,馬鈞率領麾下兄弟將碗中的酒咕嚕咕嚕的一口倒下。
王黎鼓了鼓掌,正了正臉色說道︰「按計劃,我們原定于今日子時對長安城發起全面的攻擊,所以,接下來諸位兄弟只可以吃肉睡覺,卻絕對不能再沾一滴酒。但王某向諸位許諾,若是今夜能夠拿下長安,我軍就在長安城中大吃大喝一天一夜!」
「 !」
眾人響起一片歡呼聲,王黎收回目光朝身前諸將掃了一眼,最後停在趙雲和馬雲祿的身上︰「子龍,自古以來兩軍交戰,奸細、暗諜必不可少,辛苦你一下,你和雲祿姑娘搭個伴巡視一下大營,防止有人通風報信,但有出營者若無本將軍將令,格殺勿論!」
「諾!」
趙雲、馬雲祿雙雙抱拳而去,眾人在身後卻是一陣大笑,馬雲祿對趙雲的情意眾人又不是瞎子,哪里還看不出來。
就連皇甫嵩、馬超和李也是一臉的笑意。
一個心里在感嘆著王黎的成熟,再也見不到昔日初次領軍出征黃巾時的稚女敕;一個則是想著趙雲的儒雅、風度和勇猛,與自家妹子確實是天作之合;而另一個則是感受到那種與董卓或者說西涼軍不同的情義,一顆心漸漸融合進來。
……
長安城中,未央宮中。
呂布站在大殿中,冷眼看著魏續、成廉和曹性三人,眼中透出惡狼一般的神色︰「說吧,你三人是何時與王黎勾結在一起的?」
「將軍!冤枉啊,當日我隨你出征蒲阪津,一路的表現你可是看在眼底的,屬下還因此失去了一條胳膊,又怎
會是叛賊呢?」魏續一頭跪伏于地。
成廉、曹性二人同時也下拜道︰「將軍,我們哥兩個當日也是隨你一起出城的,雖然交戰失利,但表現卻是你和陛下有目共睹的,眾目睽睽之下我們豈會與賊子通私?」
「哼!」董承和伏完齊齊一聲冷笑,「還敢說無私?我等那日便覺得奇怪,呂將軍英勇善戰,麾下驍將以你成廉、曹性和魏續等人為首,同樣的武藝高強弓馬嫻熟,怎麼會就那麼巧?
一個隨軍出征折斷一臂,喪失了近兩萬的大軍。一個馬前失蹄敗于馬超的部將手下,另一個卻斗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女圭女圭,致使我軍慘敗于直城門下。原來,這些都是早就做下的文章!」
「姓董的亡八,你們特麼的少在這里大放厥詞滿嘴噴糞,老子若是有出賣將軍之心,就讓老子天打五雷轟!」曹性、魏續二人同時怒喝,成廉卻已霍然站起來,指著董承二人破口大罵。
董承二人確實哈哈一笑︰「成廉,如果你等不是做賊心虛,你又何須惱羞成怒?有理不在聲高,你說與我等听便是!」
成廉氣得胡子直撩,胸口也起起伏伏︰「驢日的董承、伏完,如今王黎大軍壓境,你等竟然還不忘記搬弄是非排除異己,是特麼的嫌自己的命不長嗎?」
「放肆!」見偽帝臉上隱隱約約幾分不快,呂布眉頭一揚朝成廉怒喝道,「董承和伏完兩位將軍皆是陛下的岳父,你算什麼身份,竟然敢當著陛下指罵他們!」
「將軍!當年你在雒陽城下出走之時,我等便一直追隨在你身邊,對你的忠心可昭天日。此乃王黎離間之計也,還請將軍明察!」魏續三人一懵,臉色微微一變,急忙朝呂布辯解道。
呂布揮了揮手道︰「朱公偉因當年與王黎的一段恩怨,陛下尚且不用,本將軍又怎能因公徇私,讓你等也置身于這謠言的風暴之中呢。這樣吧,你們三人先將軍權交出來,然後閉門思過,本將軍自會替你們做主,清洗掉你們身上的嫌疑!」
「將軍不可!將軍,成廉、曹性三人俱是你昔日袍澤兄弟,隨你多年征伐,豈是輕易背叛之人?將軍何不令三位戴罪立功,一同鎮守長安?」李儒急忙出列諫言,又上前在呂布耳邊輕聲低語。
「將軍,此乃戰時性命攸關,如果將軍懷疑他們三個,則請務必放虎歸山,當立即施以雷霆手段就地將他們格殺。若是將軍還相信他們,則需要立即與他們清白,令他們感恩涕零!」
呂布聞言看了看三人,心中一陣意動,卻又听得董承和伏完二人在一旁冷笑道,「既然是戴罪立功,說明其罪已定。如今朝局俱在將軍手中,將軍若是不能一視同仁,只怕諸將心里不服。更何況,他們三人一旦在城牆上反戈一擊,後果不堪設想啊!」
呂布頓時勃然大怒,朝李儒狠狠瞪了一眼︰「此事就這樣辦,文優先生勿需多言。若是本將軍允許他們三人重上城樓,只怕他們連麾下的健兒都控制不住!
更何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本將軍相信他們,也相信他們三人也定會體諒本將軍的良苦用心!」
說罷,呂布甩了甩手,像仍垃圾一樣將三人驅出宮來。
魏續、成廉和曹性三人臉上一片死灰色,起身施了施禮,將軍隊和令牌交給呂布和偽帝麾下的董承、伏完等人,抬起頭來與魏越告了
個別,默默的走出大殿,眼中說不出的落寞。
「老成、老曹,去我哪里喝杯酒去!」
曹性和成廉二人剛走下台階,便听見魏續一聲招呼,二人同時回頭朝宮中看了一眼,見呂布正在殿上眉飛色舞慷慨陳詞,並未將他們放在眼里。
二人苦澀一笑,默契的點了點頭︰「走吧,前幾日在軍中便听說老魏你最近新得了一瓶好酒,哥兩個卻一直不敢前來尋你喝酒,怕違了將軍的軍令,挨上一頓板子。
如今卻正好,哥兩個都已去職軍中,閑來無甚屁事,你這一說倒是勾起了肚子里的饞蟲,口里直癢癢,哥倆個這就隨你前去,在你那里打打秋風!」
三人縱馬而去,很快便到了西市附近魏續的住所。
魏續將成廉和曹性二人接到密室中,請二人坐下,親自燙了幾壺好酒,逐一斟滿三人面前的酒樽,一股酒香撲鼻而來。
「來來來,老成、老曹,今日我等兄弟共受此等屈辱,也算是再一次共患難,這麼多年來實屬難得,魏某敬兩位兄弟一杯!」魏續獨臂高舉手中的酒樽朝成廉二人敬了一下,一飲而盡。
喝吧,再不喝只怕以後今晚過後便喝不成了!曹性、成廉二人互看一眼,齊齊點了點頭舉起酒樽一同飲下。
「曹兄弟、成兄弟,你們二人有何打算?」酒過半巡,魏續漸漸話多了起來。
曹性、成廉二人苦笑一聲︰「還能怎麼地?手中無兵權,也無守城之要責,自然是喝完酒回府睡大覺去,一覺睡到自然醒,該咋的就咋的!」
魏續搖了搖頭︰「不是我說你們倆,怎麼活的像是一個剛過門的小娘們一樣,抖抖索索戰戰兢兢的,這可不像我當初所認識的曹大將軍和成大將軍啊!」
「那你的意思?」曹性二人放下酒樽,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魏續。
魏續眼神中亦閃過一絲精明,眸子中的酒意蕩然無存︰「難道你等真的打算將自己綁在那偽帝戰車上和他俱亡嗎?」
「可呂將軍是你的表兄?」
「表兄?」曹性一句話觸及到了魏續的痛楚,魏續嘲諷的干笑了兩聲,「當初他要背叛丁原,老子隨他起兵投靠董卓,在雒陽做盡壞事。他要殺董卓,老子又堅定不移的站在他身後。後來,他又想與王黎對敵,還是老子隨他出征蒲阪津。
這麼些年來老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可是,你們看看我又得到了什麼?在蒲阪津的時候,只是因為老子說錯了幾句話,就被張遼和高順那兩個亡八砍了一只胳膊,從此他就將我當成一個廢人。
所以,魏某痛定思痛,決定痛改前非,也將自己的那根魯莽的腸子硬生生的塞進了肚皮,整天話也不敢多說,像憋著屁一樣的把自己偽裝成如今這個爹媽都不認識的鳥樣。
可惜又有什麼鳥用?王黎那廝只是區區幾張白紙,他便將我等置于懷疑的對象。魏某今日在大殿之時便已對他徹底心寒,決定投靠王黎。兩位兄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成廉和曹性二人相視一眼,手中酒樽高高舉起,同時與魏續踫了一下,三人異口同聲喝道︰「該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去特麼的呂布和偽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