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十面埋伏(一)

長安兵動!呂布已至新豐!呂布已至下!

鄭縣兵動!曹軍已至華陰!曹軍分兵,一支繼續敢往潼關,一支轉道臨晉!

一只只飛鴿在夜色的掩飾下從長安、新豐、下、鄭縣和臨晉飛起,又悄悄的落在蒲阪津。

蒲阪津乃是坐落在黃河古渡口上的一處要塞,亦為關中和河東兩地的一條紐帶,離潼關不過六七十里。當初,王黎和曹操一鼓作氣拿下潼關,使得這一要塞頓時成為擺設。王黎與曹操分兵後便兵出潼關,蒲阪津再無險可守,很快的就將這塊要塞納入到自己的版圖中。

王黎看著案桌上的軍情,淡然一笑,和郭嘉甩手走出了大帳。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

丑時的蒲阪津早已萬籟俱寂,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王黎的大帳中還燃著熊熊的篝火,幾道人影隨著火焰在白色的帳篷上搖曳,幾對巡邏的士兵說說笑笑的從帳前走過,不遠處時時傳來黃河水擊打岸邊和礁石的聲音。

落石磯畔,濃密的雜草和灌木叢中,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一隊隊手執兵戈的將士和一匹匹餃環的戰馬站了起來。

一名兵士走上陣前,將手中的火把在夜空中畫了三個圈。稍稍片刻,便見對面千米外的樹林中同樣亮起一簇火把,依樣畫葫蘆的在空中畫了三個圈。

「將軍,呂布軍已回令!」

夏侯淵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寒月刀在手︰「兒郎們,對面的呂布軍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萬余人齊齊壓低著聲音嘶吼,依舊如黃河邊上的悶雷。

夏侯一個箭步躍上棗紅馬,韁繩一勒,手中的寒鐵槍直指王黎大營︰「七尺昂藏男兒漢,但取功名馬上搏。眾將士何在?」

「在!」

「馬去環,人上馬!」

「諾!」

萬余將士一個個精神抖擻,殺氣騰騰。

「殺!」

雙夏侯滿意的點了點頭舌綻春雷,萬余將士在兄弟二人的帶領下仿佛蒲阪津下的黃河水一般向前面的營帳沖去。氣勢洶洶馬蹄滔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同一時間,小樹林中。

「兄弟們,平常本將軍也很少與你們交流。」呂布牽著赤兔,杵著方天畫戟斜靠著一顆歪脖子樹上,睥睨的看著麾下眾將校,「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本將軍今日難得空閑,就想問上你們一句,你們特的麼誰還記得孟津關下和雒陽城外?」

在場的將士都是西涼精兵,本來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但是當日的孟津關和雒陽城卻成為了眾人心中磨滅不去的陰影。

孟津關下,董公無聲,董越、胡軫、楊定三員大將授首;雒陽城外,郭汜慘死,呂布、李、魏續等人倉惶逃竄。眾多的西涼男兒命喪黃泉。

而他們,則像野狗一般被王黎的大軍瘋狂的追逐,這如何能夠忘記?

他們還沒有答話,呂布卻站了起來,桀驁的看著前方的大帳︰「我知道你們中有的人或許忘記了,但我告訴你們,本將軍沒有忘。孟津關和雒陽城乃是本將軍這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西涼大馬,橫行天下。這不是一句口號,這是我們的戰魂。

戰場上沒有百戰百勝的將軍,我們也能夠接受失敗,但是我們不能夠接受像狗一樣的恥辱!

我們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兄弟們,前面就是王黎的大帳,拿出你們的勇氣,握起你們手中的刀劍,跟隨本將軍往前沖吧,我們要一洗前恥!」

一聲怒喝,呂布飛馬而上,率先沖出小樹林,一桿方天畫戟左砍右劈。原野、山石以及長戟劈下的荊棘在馬蹄下劇烈的顫抖。

「轟!」

夜落星野數萬兵,曹呂凌駕蒲阪津。傾盆巨浪驚猛獸,滔滔天河眨眼生。

呂曹連軍的兩股鋼鐵洪流終于在王黎大軍的營帳口匯合了,聚集成一股更大更猛的洪流,仿佛天河直下九霄鋪天蓋地。

「殺!」

剛一匯合,呂布和夏侯兄弟便同時一聲暴喝,三萬將士振臂齊應,手中的利箭如飛蝗般飛出,落在營帳里,數十道慘叫聲此起彼伏從營帳中傳來,那哀哀欲絕的悲鳴更加激發了眾人的血性。

踏破簡易的柵欄和鹿角砦呂布和夏侯兄弟對視一眼,踏馬就往王黎的中軍大帳奔去,楊方、魏續等人則率領其余的將士紛紛殺向四面的帳篷。

走馬因風疾,千軍若雷霆。

說時遲,那時快,三人已經來到了中軍帳附近。

哼,看來這王黎也不過是徒有虛名,身為一軍主帥居然被被潼關和弘農的大勝沖昏了頭腦,堂堂主帥大營竟不設防?

三人冷笑一聲,一刀、一槍、一戟已齊齊挑開大帳,忽覺馬匹微微一沉,隱約中帳中看見王黎一聲驚呼,燈火俱滅。

數十道風聲破空而至,三人急忙刀槍戟齊舉,一股巨力直接撞在眾人手臂上。接著听得「轟轟」數聲,王黎的大帳已然不見,地面一陣松動,眼前驀地出現一塊丈余長寬的窟窿,三人同時向下栽去。

呂布和夏侯淵急忙將手中韁繩一提,胯下赤兔馬和驊騮兩匹寶馬一聲長嘯,前蹄騰空後蹄奮力一躍,如雷電般躍上岸邊。

而夏侯胯下的戰馬卻是一匹普通的棗紅馬,還來不及跳躍,一聲悲鳴已往窟窿下跌去,窟窿中插著明晃晃的數十把長刀。夏侯看得冷汗直冒,長嘯一聲在馬背上一蹬就往洞口直竄。

「不好,這驢日的有準備,我們中計了!」

這呂布的記憶還真是好,剛剛還想著報仇雪恥,轉瞬間就將誓言拋諸腦後親手重新添上一恥!

呂布一聲怒喝拔馬便轉,夏侯淵卻哪里敢走,自己的族中兄長還在洞里呢。

急忙將馬一拍,雙腿牢牢的夾住馬月復,人已伏下腰去,手中的寒月刀猛地往前一探伸入洞中。夏侯一把抓住寒月刀借力一躍,已高高彈出洞口。

「嗖!」

又是一聲鏑鳴,一支泛著森寒的寒芒再度從黑暗中襲來,直取夏侯面孔。

夏侯身在空中,已無處借力。夏侯淵大吃一驚,手中的寒月刀猛地一甩,夏侯已月兌手,不對,已月兌長刀,如鯤鵬展翼騰在半空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然而,他們或許忘記了,他們要面對的是王黎,王黎的以箭御箭之術天下皆知,箭術又豈會落于旁人?

王黎在暗中覷得親切,再次彎弓搭箭,弓如滿月,箭去流星,不待夏侯落地,第二支利箭已飛速而至,正中夏侯左

目。

夏侯慘叫一聲落在地上,夏侯淵急忙飛馬趕到一把抄起,夏侯握住夏侯淵的手翻身上馬,卻覺得長箭擱在夏侯淵的後背之上愈發的疼痛,不由怒火中燒一手抓住長箭猛地往外一拔,一聲慘嘯,鮮血噴灑而出,那左目竟已隨著長箭被拉出眼眶。

「元讓,你!」夏侯淵往回一看,肝膽俱裂

夏侯抬起頭來冷淒淒一笑,又俯身下去獨目看著手中的眼珠發指眥裂,怪叫一聲一把丟入嘴中︰「父母精血,不可棄也!」

哼!夏侯拔矢啖楮竟然在這里重演!

王黎遙遙的看著亡命奔跑的呂布及夏侯兄弟,手一揚,大帳後數千支火把齊齊亮起,將大帳照的亮堂堂的,黑夜如晝,上千支火箭在搭在弦上,直勾勾的瞄準營帳。

呂布三人這才借著火光發現,原來適才從中軍帳中迎面而來的不過是一塊打獵時用的那種由數根竹子捆綁在一起的竹尖,而竹尖的下方連著一條繩子,繩子上則連接在一排木板上,木板正好覆蓋在那洞口上面,當他們踏上木板之時就已觸動了機關。

可惜,他們還來不及感嘆王黎用計之深,策劃之妙,魏續等人就已經領著大帳中的將士們奔至眼前︰「將軍,我們中計了,大帳中沒有人,只有一堆堆的干草或者用干草做成的人!」

話音剛落,便听見黑暗中驀地萬馬長嘶,一聲聲怒喝從遠處傳來,響徹長空,此起彼伏。

「三姓家奴休走,常山趙子龍、河北高文奐在此!」

「夏侯淵休走,雁門張文遠、並州高伯循恭候多時!」

「夏侯休走,來與你張、徐晃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不走?難道老子還要留下來當餃子餡嗎?

听著王黎麾下諸將的吶喊聲,三人一懵勃然色變,相互冷哼一聲,紛紛拔轉馬頭就往營外飛奔。

「射!」

千余支火箭如飛蝗般呼嘯著從遠處疾馳而來,若迅雷似閃電,又仿佛夜空中的一片流星雨,落在綿綿的帳篷和干草垛上。

「轟!」

火箭所至,寸草不生!

一串串大帳、一堆堆草垛迎風起火,火光沖天。大火好像一條吐著火的巨龍,肆無忌憚的在營帳中來回亂竄,長長的火苗亦如巨龍的舌頭,將一切可見的物體卷入口中。

「逃啊!」

「救命啦!」

「唏律律!」

哀嚎聲、吶喊聲、尖叫聲以及戰馬的悲嘯聲在火苗 里啪啦的燃燒聲中此起彼落紛至沓來。無數的戰馬倒在火龍的口下,無數的士兵在火焰中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殺!」

火焰還未熄滅,身後又傳來無邊的喊殺聲和轟隆隆的戰鼓,整個大營四周好像都是王黎的士兵,一聲聲廝殺,恍若天兵降魔怪;一陣陣戰鼓,仿佛雷公降凡塵。

適才眾人還恨不得沖到營帳最里面,此刻卻又恨自己跑得太快。听著身旁袍澤和戰馬的慘叫,一個個扒開腳丫子化作赤兔、驊騮、大宛在歸途中飛奔,任由兩邊的景色向後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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