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英雄一怒

林間飛滾石,赤血染征衣。

遠在弘農的王黎絕對沒有想到,他的一封書信,雖然挽救了江東猛虎的命,卻將祖茂這忠心為主一腔熱血的漢子送上了西天路,呂公的一支利箭,一代豪杰就此隕落。

後人曾有篇《水龍吟》贊道︰

天下豪杰如注,唯將軍奔騰似虎。虎牢關前,梁東原上,殺人無數。一雙長刀,半腔怒火,華夏獨步。助江東孫郎,王霸雄圖。闢六軍,英雄怒。

三軍移師北上,臨漢水,萬舟橫渡。復仇襄陽,大破樊城,劉表無助。峴山腳下,生死浮雲,只為故主。嘆昂藏男兒,滿月復忠義,盡歸塵土。

孫堅站在三軍前,虎目圓瞪面沉似水,滿腔的憤懣。

他的身前就擺放著祖茂的遺體,一支混體黝黑的利箭放在祖茂身側。這個跟隨了他多年的漢子就這樣死了,死在數里外峴山腳下的污泥里,死在他興師復仇的道路上,也死在他的驕傲自大中。

他憤恨的拿起那支利劍,在胳膊上一戳,一股血箭飛起,轉過身來迎著初升的太陽,對著三軍將箭支一折兩段長嘯一聲。

「孫某戎馬十數年,戰場上殺敵無算,有親如骨肉的兄弟,有性命相托的袍澤,也有虎狼鷹隼的敵人。但,我的恩人只有兩個,我的仇人也有兩個!

王德玉,當年會戰虎牢之時,在梁東原野上曾救我三軍一命,今日又書信相告再次挽救與我。大榮,你們的將軍我的袍澤兄弟,與我同甘共苦浴血奮戰多年,數個時辰前卻替我而亡。

殺死他的凶手就在對面的襄陽城中,他們的名字一個叫做呂公,一個叫做劉表。男兒大丈夫跨戰馬,馳疆場,自當快意恩仇,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孫某今日起誓,今生勢必殺此二賊以祭英靈。

眾位兄弟,大榮將軍英靈不遠,他還在空中看著我們,你們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報仇!」

「報仇!」

數萬將士齊齊怒喝。

「好,那今日就讓我等為大榮一戰!」孫堅看著眾人,心中燃起的仇恨不停的灼燒著眼底,「擂戰鼓,眾軍出列,誓拿呂公和劉表小兒祭奠英靈!」

「轟轟轟!」

數聲連珠炮響,數萬江東將士兵分四路,在孫堅麾下四將以及孫策的帶領下同時對襄陽城的東南西北四門發起攻擊。

孫策今年不過虛歲十七,但此刻,他已經接過了祖茂的部隊,也接過了祖茂的大旗。他的血還正熱,他的心底也充滿了憤怒、仇恨和悲傷。

雷聲陣陣,戰馬如龍。

孫策一馬當先,縱馬奔至襄陽城下兩箭之地,手中的霸王槍往城頭一指,一聲長嘯舌綻春雷︰「攻城!」

沒有什麼喊話,沒有什麼試探,也不管城頭上戒備森嚴,箭矢寒芒。麾下的將士齊齊一聲吶喊,一台台拋石機推到陣前。

拋石機兩側的民夫和兵士源源不斷的將巨石放置到彈袋中,隨著旗手手中的彩旗落下,手中緊繃的繩索怦然彈出,數百塊石彈仿佛大炮一般飛向襄陽城頭。

落石如雨,大大小小的石彈攜著九天雷霆的氣勢,嘶叫著、呼嘯著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滲人心魄的弧線,一頭栽下。漫天的塵煙,滾燙的鮮血和尖叫的人群充斥著襄陽城頭。

石未落,箭又至。

數千弓騎手飛奔城下,手中的虎賁弓、雕弓和角弓張如滿月,一支支利箭泛著森寒黝黑的光芒,恍若倒流的瀑布從城牆腳下倒飛上去,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殺!」

看著城頭的荊州士兵壓得喘不過氣來,孫策長槍一指,一具具雲梯,一台台沖城車已從陣中退了出來,英勇的江東兒郎不顧頭頂上的落石和利箭,推著攻城器具直逼城下。

與此同時,城下其他三門不約而同響起廝殺聲,石彈更多了,箭支也更多了。如果說之前的落石和箭矢還只是中雨的話,那麼,現在它們已經幻化成漂泊大雨,十級風暴。

襄陽城上方已經漆黑一團,遮雲蔽日,風雨交加。風當然是殺人的寒風,雨當然也是殺人的秋雨。

看著城下如風的鐵騎和怒吼的兵士,荊州刺史劉表遠遠的站在女牆後面若死灰,魂飛魄散,嘴里不斷的念叨著︰「這幫孫子是不是瘋了?孫堅賊子是不是瘋了?」

他是不是瘋了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再這樣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怕死模樣,我守城的精兵卻要瘋了。

蒯越暗自鄙視了一把劉表,拱手說道︰「主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袁本初兵困冀州,我等並無其他援軍。雖說襄陽城銅牆鐵壁高城深池,糧

草也足供城中百姓三五月,但若是一味的被動防守,守城將士必然心力疲憊,士氣低下。

曹劌曾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依越之間,莫若先與之對陣,斬殺江東一二將領,振奮軍心再固守城池。待江東軍兵心疲軟進攻乏力之際,再給江東迎頭一擊,孫堅可破也!」

話還未落,江東軍的雲梯和沖車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後已經沖到城下,鋒利的抓鉤掛在城頭的箭跺和牆上,裹著金屬的原木瘋狂的撞擊著城門,站在城頭上都能感到城牆猶如地龍翻身一般一陣陣的晃動。

城頭上的荊州兵在將領的指揮下高抬著一桶桶滾油、一塊塊圓木以及城中百姓房頂上的瓦礫順著雲梯和城牆傾瀉而下,在城下化作無數殺人的刀。

慘叫聲時起彼伏,破空聲紛至沓來,城頭和城下都成為了阿修羅的地獄。

劉表靠扶著別駕劉先,顫顫巍巍的站直身體看著蒯越︰「異度,你說得甚是,但那孫堅號稱江東猛虎,麾下三將黃蓋、程普和韓當俱有萬夫不當之勇。黃漢升已隨我那劉劉磐佷兒鎮守長沙,我荊州可還有當其的勇士?」

「刺史大人何必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士氣?我襄陽又不是只有一個黃漢升!」兩員大將從人群中霍然出列,「主公,孫堅小兒號稱猛虎,其實也不過一區區病貓而已。呂公昨夜能斬殺那祖茂,我等今日便能將孫堅那小兒獻于刺史階下!」

眾人視之,正是大將張虎和陳生,二人原是江夏賊人,因一身功夫,尋常十數人近不得身,劉表納降封為襄陽偏將。

「哼哼,大言不慚,也不怕一會被打了臉!」

一聲突兀的聲音在黃祖身後響起,劉表不悅的看了那人一眼,張虎二人已勃然大怒差點拳腳相向︰「一個在江邊都混不下去的錦帆賊也敢藐視我等大將,若不是主公當面老子今日就讓你血濺當場!」

哼!特麼的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賊子就是賊子,穿上龍袍也不像一個正經人士。

黃祖惱怒的看了甘寧一眼,轉念又

想,此人在我帳下也多不听我將令,今日若是將其推薦出去,敗了一命嗚呼再也無從提及,贏了正好送給主公,也與那廝結一個善緣。

遂出言奏道︰「主公,這甘興霸雖說桀驁不馴,武藝卻也是頗為不凡,可與孫堅麾下三將一敵!」

劉表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帳下諸將,蔡瑁惴惴不安,蔡中、蔡和及張允等輩同樣心神不寧,唯有王威和文聘兩員大將面色如常,一慣的沉穩,安若泰山。

「既然如此,那就由王威出西門對陣黃蓋,文聘南門下挑戰韓當,甘寧東門外對敵程普。陳生、張虎二人去取了孫堅的虎頭!」劉表稍稍振奮,又見一旁的呂公欲欲躍試,接著說道,「那孫堅還有一個小兒,呂公且隨陳生、張虎一並出城,務必將那孫堅父子一網打盡!」

「諾!」

……

馬鳴蕭蕭,旌旗獵獵。

且不說黃蓋、韓當及程普三路,單道孫堅、孫策父子二人坐鎮北門,孫堅安坐于大 之下,孫策則將霸王槍斜掛馬背上,冷冷的看著城頭。

忽然,「轟」的一聲,城門大開,一彪人馬飛將出來,為首三員大將身披戰甲斗志昂揚,一路上快馬加鞭砍瓜切菜,在城門口殺出一條血路,直奔江東軍陣前。

「來將何人?報上名來!」孫策將那霸王槍抱與懷中,斜眼看著三人。

「老子是你張虎爺爺,江東鼠賊竟敢無端侵犯我荊州邊境,乳臭未乾的小子,趕快滾回陣去,叫你那死鬼老爹出來受死!」張虎策馬而出遙立陣前,指著孫策放肆的大笑。

一群鼠輩也敢笑我,今日不將你等刺于馬下,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孫策縱馬一躍驀地一聲暴喝,仿佛驚雷在眾人身邊炸響。眾人一驚,張虎還來不及握起手中的大刀,就見一道閃電從身邊掠過,胸口一陣劇痛,自己已仰面倒下,摔在塵土中,眼前一片緋紅,漸漸的沒于黑暗之中。

「狗賊子,安敢傷我兄長!」

剛一槍刺張虎于馬下,就听得對面馬蹄聲響一道怒喝,孫策抬起頭來只見一柄大刀迎面而來,一聲冷哼力灌雙臂,霸王槍就地抬過頭頂猛地一磕,震的陳生差點拿捏不住。

接著嘿嘿一笑雙手一撥,霸王槍頓時如一只會跳舞的精靈在手中來回騰挪,又像一名山水畫宗師蘸著濃墨筆下張弛有道,一槍接著一槍,一式連著一式,勢若長虹貫日碧海潮生,將陳生罩在重重的槍影之中。

那陳生哪里是江東小霸王的對手,不及數合,手中的大刀已被磕飛,孫策手中的霸王槍一收,山水畫亦停,陳生已翻身墜馬,喉嚨上一點紅心。

不過盞茶功夫,荊州城中有名的大將就已雙雙倒地身亡。呂公心中大駭,勒馬就往城中飛奔。

可惜,江東健兒早已認出此人就是殺死祖茂將軍的呂公,孫策又豈是心慈手軟之人,橫槍馬上彎弓搭箭,一聲長嘯,利箭亦如流星一般穿透呂公後背胸前「錚」的一聲插在城門上。

孫策怒發沖冠雙腿狠狠一夾,拍馬趕上,一槍刺出將其掛在槍頭順勢一舉,舉過頭頂再猛地往前一貫。

呂公如炮彈一般砸向城門,正好穿過箭支牢牢的掛在城門之上。城門之下一片殷紅,血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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