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大漢朝的梃擊案

「報!」

又是一聲尖叫打破了殿中的平靜,一名侍衛跌跌撞撞的爬進大殿中滾到董卓腳下,「啟稟相國,今日未時,有一男子手持木棍突然闖進皇甫將軍府邸。將皇甫將軍毆打致傷,臥床不起。」

「廢物!你們特麼的是吃屎長大的嗎?為什麼不攔擊?」

「不敢攔!」

「為什麼不敢攔?」董卓將手緊緊的攥著,手背上虯筋畢露,雙眼也快噴出火來。

漢獻帝、眾朝臣以及董卓麾下的一干將校俱皆幸災樂禍的看著侍衛,他們知道董卓已經處在了怒火的邊緣,那侍衛一個不好,就將給自己迎來殺身之禍。

看著董卓眼中的怒火,侍衛惶恐的低下頭去,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那人力大無窮,皇甫將軍也不是他的對手,而且…那人腰上掛了一塊相國府中的腰牌!」

難怪這董卓戎馬倥傯卻長得肥頭大耳的,當真是食言而肥。前腳才把皇甫嵩從獄中放了出來,又奪了他的兵權,後腳就來上一出梃擊案?

眾人一片嘩然,卻也知道那侍衛的結果已經注定了,閻王爺也改不了他的生死簿!

果然,話音剛落,眾人就覺眼前一亮,一把長刀掠過,德陽殿中驀地飛起一顆諾大的頭顱,鮮血四灑,頭顱在董卓身邊滴答答的滾來滾去。

「皇甫將軍?皇甫老兒早就被老子拉下馬來,現在只是一個戴罪在家的御史中丞,你也敢稱之為將軍?你特麼的是不是不服老子的將令!」董卓腰刀入鞘,一腳將頭顱提出殿外,鷹視狼顧環視著眾人,在大殿上咆哮,「是誰在陷害老子?特麼的是誰在陷害老子!」

如雷的咆哮聲在大殿中響了一刻鐘才漸漸平息了下來,董卓喘著粗氣的看著賈詡和李儒︰「文優、文和,眾所周知本相與皇甫義真確有不合,但本相氣量恢宏,宰相肚里能撐船,也知道義真是一個善于用兵之人。

本相剛剛決定遷都之時,就已準備帶著義真一同前往長安,結果還未來得及下令,義真便被梃擊所傷。本相懷疑有人在背後陷害我,你們二人誰去皇甫府邸看一看?」

要命!這個時候去查證皇甫嵩的死亡陰謀?沒有個三五日如何能夠查實?

李儒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賈詡已經上前跨了一步,依舊是那副睡著了的模樣︰「稟相國,遷都在即諸事繁雜,相國身邊暫時還離不開文優,詡一個人去足矣!」

……

皇甫嵩依然還住在當初的侍郎府邸。

賈詡一行人來到侍郎府的時候,侍郎府打斗的血跡還沒有來得及擦掉。

十數名侍衛配著刀圍成一圈,見到賈詡等人,立即半跪于地露出圈子中央的場景來。

地面上坑坑窪窪,血跡斑斑。七八名侍衛捂著傷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還有一人一動不動橫臥于前,臉上一片死灰之色,一條傷口從左胸及腰,衣服仿佛已被鮮血澆透,胸前一片模糊,身旁還放置著一根圓木棍,上面的血跡仿佛數十朵紅梅。

賈詡擺了擺手走到那人身旁,蹲下來伸出手指在那人鼻下探了一探,搖了搖頭,直起身來向那隊率說道︰「把具體情況給我說一說!」

「稟校尉,今日未時正好是我們幾個兄弟當班。大約換班不到兩刻鐘,此人就拖著一根圓木棍醉醺醺的闖了進來,邊走嘴里還邊嘮叨著‘這幫泥古不化的孫子竟敢讓主公進退兩難,老子今天非要收拾你們’!」

隊率頓了頓口氣,指著地上的幾名侍衛接著說道︰「當時我們還在開陽大道巡邏,就剩下這幾個兄弟在此。這幾個兄弟見有人敢闖侍郎府,言語中難免有些譏笑。結果此人也不二話,操起手中的圓木棍就是一通暴打。

其人力大無窮,幾個兄弟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瞬間便被打倒在地,也驚動了皇甫侍郎。皇甫侍郎

聞聲出來與其一番爭斗,卻也漸漸落入下風。

其中我們一個兄弟傷勢較輕,悄悄的溜了出來,我們才得知侍郎府發生變故。等我們趕到的時候,皇甫侍郎已和我們那幾個兄弟一般模樣。我們所有兄弟憤而出手,才終于手刃此人救下了皇甫侍郎。」

「他是誰?」

「此人身上一塊腰牌乃是相國府上的武師,姓石名凱。我們查清了事情,便急忙讓人稟告到宮中,一刻也不敢耽擱。」

隊率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遞給賈詡,神色略帶黯然祈求道︰「大人,我們知道殺了相國府中的武師闖了大禍,也不敢離開。但我們兄弟一向忠心耿耿,屬下懇請大人念在同為涼州人氏的份上,饒過眾位兄弟一把,就算要了我的腦袋,屬下也在所不惜!」

奇怪,皇甫義真身經百戰一身武功,怎麼會不敵相國府區區一名武師?難道是他在獄中的時候傷了氣血?這石凱既然能夠匹敵皇甫義真為何卻一直籍籍無名?

拍了拍隊率的肩膀,稍稍安慰了一下,賈詡帶著疑惑走進了皇甫嵩的廂房。

廂房中已有數人,皇甫嵩的夫人陳氏和皇甫嵩的大兒媳王氏靜立一旁,四目紅腫兩行清淚,神色黯然泣不成聲。兩名太醫令跪坐于床前各按著皇甫嵩的一只手脈,搖晃著腦袋,不時的嘆息著。

皇甫嵩雙眼緊閉呼吸孱弱,像一個粽子一樣臥在床上,頭上和胸前裹著一層層厚實的紗布,紗布上浸透著隱隱血跡。

這麼嚴重?

賈詡皺了皺眉,隨行的太醫令上前替皇甫嵩重新把了把脈,又拆開紗布看了看傷口︰「賈校尉,皇甫侍郎的頭部和胸前都曾遭受到重擊,肝膽移位,頭部淤血慎重,所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那他還能遠行嗎?」賈詡雙眼如毒蛇一般掃了太醫令一眼。

太醫令只覺得背心一陣陣的發麻,硬著頭皮目視著賈詡︰「皇甫侍郎身上共有八處棍傷,其中頭部和大腿各有一處,其余六處則盡在前胸後背。此次,皇甫侍郎能夠護住心肺不曾受到重擊,純屬僥幸。

太醫院的同仁剛剛已為皇甫侍郎整治一番,包扎了傷口上好了藥。不過,按皇甫侍郎目前的情形來看,只能靜養不能遠行,若是一旦遠行,只怕…」

「只怕什麼?」

「只怕皇甫侍郎到不得長安!」

這皇甫義真遭誰惹誰了嗎?特麼的下手還真狠!賈詡暗自抽了一口冷氣,繼續問道︰「如果靜養呢?」

「若是靜養得當,以皇甫侍郎的根底,或者大半年後便能痊愈!」

「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本官太醫令吉本!」

「吉太醫,你就留在這里候著吧!本官自會向相國如實稟報,皇甫侍郎就托付給你了!」賈詡捏了捏袖中的腰牌,也不與皇甫陳氏二人打招呼,轉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

一路的緊趕慢趕,皇甫堅壽和靈兒終于在戌時趕到了雒陽城。然而,令二人沒有想到的是,迎接他們的並不是阿翁嚴肅端方中透著的和藹,而是阿母和靈兒大嫂哀哀欲絕的哭泣聲。

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昏睡不醒的阿翁以及床前的太醫令吉本,皇甫堅壽都鐵青著臉,靈兒卻是潸然淚下,他們沒有想到他們才出去短短幾日,就差點再也見不到阿翁了。

「董卓狗賊,老子與你勢不兩立!」皇甫堅壽憤恨的踢了一腳霍然轉身就欲向宮中走去,突覺衣擺一緊,吉本已緊緊的抱住自己,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大郎,稍安勿躁!」

皇甫堅壽冷笑一聲,一把封住吉本的衣襟將其提到身前︰「稍安勿躁?老子還能安得下來嗎?吉太醫,久聞你一向忠心耿耿碧血丹心,竟不想你也屈服了那狗賊,怎麼著?你

怕我去把你那主公給殺了嗎?」

「大郎!」吉本依舊揪著皇甫堅壽的衣角不放。

「吉太醫,你再不放手,老子連你一塊揍上一頓!」皇甫堅壽已如餓極了的野狼一般,雙眼密布著濃濃的血絲。

「放開他,讓他去!」

驀地,簾後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吉本迅速放開手中的衣角,一道人影輕飄飄的從簾後轉了出來,站在二人身前,嘲諷的看著皇甫堅壽。

「兄長,你是輕功蓋天下呢還是武藝冠江湖?竟然說出如此眼高手低的話來,羞也不羞!」

皇甫堅壽當然知道董卓不是那麼好殺的,董卓起身行伍,真正的身經百戰,經過的刺殺沒有百十回也有一二十次,哪一次傷著董卓半根寒毛了?更何況,現在的董卓身邊還有一個一戟壓群豪的三姓家奴?

可那又怎樣?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世上總會有一些人事勿需考慮利弊得失,只需要一股傻氣和一腔的熱血!

比如暗窟中的孫才,比如廣宗城的丁大勇,比如下河灣的華雄!

但皇甫堅壽沒有想到的是來人竟是他的兄弟,皇甫酈一現身就給他澆了一瓢涼水,將他的滿腔熱血潑的冰冷,張目結舌的看著皇甫酈︰「酈弟,你怎麼在這里?你攔著我干什麼?我阿翁出事的時候你在哪里?」

皇甫酈瞥了皇甫堅壽一眼,直接越了過去走到靈兒身邊,拾起一條凳子拍了拍靈兒的肩膀,輕輕的擦了擦靈兒眼角的淚水說道︰「放心吧,大伯看上去遍體傷痕,實際卻沒有那麼嚴重!」

「皇甫酈,你還是人嗎?這樣都還不算嚴重?那要怎麼才算是嚴重?」

見皇甫堅壽雙目怒瞪,吉本朝外描了一眼,見侍郎府大門早已關上,屋內再無他人,拉過皇甫堅壽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遞給皇甫堅壽說道︰「屬下太醫令吉本見過堂主!」

皇甫堅壽接過腰牌,眉毛一挑︰「你也是京師堂的人?」

「恩!」吉本點了點頭,「大帥並無大礙,身上的傷口都是些皮外傷,並不礙事!」

「太醫,那為何我阿翁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靈兒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湊了過來。

「那是為了演戲罷了!」

「演戲?听說那賈詡已曾經來過,以賈詡的精明會看不出其中的貓膩?」

「當然是演戲!」吉本苦笑一聲,接著說道,「大帥剛剛出獄本身氣血多有虧虛,再給大帥飲用一些安神助眠的藥汁,賈詡又如何看得出?至于身上和腦袋上的紅傷,也只是為了給董賊看而已。」

「他們不查證?」

「查證?太醫院都是我們的人,如何查證!」

「那我阿母她們?」

「不敢讓她們知曉,她們是真哭!」說話間,皇甫嵩已從床上蘇醒過來,強撐起來靠在床頭,悠悠的看了二人一眼,轉向皇甫酈,「石義士的後事處理好了嗎?」

「伯父請放心,佷兒理會的,只是眼目下暫時還不能處理!」

「找到他的家人了嗎?」

皇甫酈嘆了一口氣︰「他已經沒有家人了,只是城南還有一個相好!」

皇甫嵩點了點頭,雙眼微微濕潤︰「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找到他的相好,如果有了他的骨肉,我們皇甫家族替他養著!只是可惜了德玉麾下那麼一條赤膽忠心的勇士!」

德玉?

這又干王黎什麼事?

皇甫堅壽和靈兒二人一驚,驀地想起臨行時王黎的話來,腦中仿佛被驚雷劈中了一般。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京中水渾,有些事情多看一看多想一想,切勿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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