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回︰這是一筆清晰賬

就在鳳染一籌莫展之際,隋御卻得意洋洋地開口了︰「我隋御修來的幾世福氣,才得到娘子這位福妻。我以前從沒把風水當回事,但如今不得不信,染染你就是旺我,你旺夫。」

等等……隋御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嘛?剛才那個信誓旦旦質問鳳染的人呢?鳳染的腦子有點蒙,合著他剛才渲染得那麼邪乎,是為了在後面夸贊她?先抑後揚,他這波操作可以啊。

鳳染泄了口氣,上身不由自主地趴在他身前,感嘆自己是做賊心虛了。

「你咋還會花言巧語了?剛才不是問我今年能收上來多少糧食麼?扯那麼老遠做什麼?」鳳染回手去拉他的手臂,企圖從他懷中掙月兌出去。

可隋御卻倏地僵住全身,連抱鳳染的手臂都不會動彈一下了。

鳳染眨了眨眼眸,望向隋御不斷蠕動的喉頭,說︰「你身子被我壓麻啦?快松開我,我這麼不上不下地卡在你身上不得勁兒。」

「別動。」隋御劍眉微抖,自喉間溢出兩個字。

鳳染屏息凝神,好似咂模過味來,扭著脖頸向隋御身下偷偷望去……

隋御瞬間坐起來,一把抓過旁邊的被子向鳳染頭頂蒙去。鳳染這邊往下扯,隋御那邊則往她身上裹。他現在不殘了,讓鳳染兩條腿和一只手,照樣能把她料理得明明白白。

頃刻間,已把鳳染裹得跟個粽子似的,推到床榻里端去。

他背對著鳳染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鳳染吭吭唧唧地說︰「我啥都沒看見,你不要這麼激動嘛。再說裹緊你自己就好啦,我對你真沒有非分之想。」

隋御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甩帷帳赤腳下榻,須臾,手挽一條繩子咬牙切齒地走回來。

「你,你要干什麼?」

鳳染費了老大勁兒,從被子里伸出一條胳膊,還沒等和隋御比劃兩下,就又被他塞回去。隋御二話不費,動作麻利地展開繩子捆在被子外面,最後還狠狠打了個結。

「好了,今晚就這麼睡。」隋御滿意地躺回帛枕上,長指在鳳染額頭上彈了一下。

「喂~隋御!」

隋御佯裝沒有听到,側過身子背對鳳染假寐。

「我這樣不舒服……」

「我要去淨室……」

「我生氣啦,我真的生氣啦!」

隋御終于翻回身,由于剛才和鳳染動手的幅度太大,他順滑的瑩白里衣已松開衣結,里面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

鳳染闔上眼眸,皺眉念念有詞。

「我……我是情不自禁,我早就不能自持……我不是怕你……哎,捆住你是防著我自己管不住手腳,我又不是柳下惠。」隋御期期艾艾地訴苦,他覺得他是這天底下最尊重姑娘的君子。

豈料鳳染還閉著眼楮嘀嘀咕咕。隋御急了,赤臉喝道︰「娘子到底有沒有听我說話?」

「非禮勿視,清心寡欲……」鳳染被隋御一吼,終于睜開眼楮,閉緊嘴巴。

她笑彎彎地睞向隋御,清了清嗓子,試探地說︰「要不我去對面屋里跟大器睡去?」

「你休想,睡覺!」

隋御差點把牙給咬碎,要旁人知道他們夫妻倆分床而睡?這絕對不可能,他得堅守住最後的底線!

次日一整天,鳳染都嚷著脖子酸痛,要寧梧幫她按摩多時,才舒緩過來些。

其實隋御只綁了她不到半個時辰,待她睡著之後便將繩子、被子都拆開了。然鳳染不這麼覺得,她認定隋御綁了自己一整晚。並以此當做隋御欺負她的鐵證,隔三差五就揪出來排揎排揎。

隋御是有苦不敢說,明明是她趴到自己胸膛上,讓他感受到了她那份柔軟……就是她先勾引的自己,到頭來有錯的卻是他!

果然,跟姑娘沒法子講道理。

松針醒了酒,坐在金甲塢中回憶前晚發生的事。他有些斷片,好多細枝末節皆想不起來了。以前在東野時,他自覺酒量頗好,喝上三五壇子根本不在話下。可昨夜……他被範星舒和侯卿塵不斷勸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松針懊惱,他沒有在酒醉的時候,說了不該說的話吧?就說他一個武將哪能干這種彎彎繞繞的活兒,國主為什麼這麼信任他,就不怕他把這件事給辦砸了?

誰叫他姓松呢,松燭的松,「松御」的松。

「夫人,朝食已給松針送了過去。他這會兒正在金甲塢里發呆,追問小的什麼時候能見到侯爺。」水生走進西正房里向鳳染通稟。

鳳染叩響榻幾,將隋御、範星舒和侯卿塵的目光,從各人手中賬簿上拉回來。

「各位爺,你們可听清楚了?」

範星舒最先合上賬簿,咧著一口大白牙笑說︰「夫人真厲害,去歲不至十畝地就收了近三十石稻谷,那今年這一百多畝地保守估計得上三百石?」

鳳染月復笑,只能多不會少,靈泉早跟她保證過。

「按侯府現在的人數來算,共計五六十口,每人每年大約要吃下二石稻谷,也就是說咱們自留下一百五十石稻谷綽綽有余。剩下的皆可拿出去賣,如今的市價差不多是一石稻谷一兩銀子,今年的情形只漲不跌,換算下來……」

眾人見範星舒擺弄起十指,均笑了一遭。

侯卿塵卻不徐不疾地撥動身前的算盤,他說︰「截至到目前為止,金生在外面談下近五十家散戶。每家都有三四畝田地,估計他們的產量參差不齊,咱們賺得也就是個倒手錢。可蒼蠅腿再細也是肉,一百五十畝地,管怎麼也有一百五十石稻谷。」

鳳染點首含笑,這一塊她是打算長期合作,今年開好頭,有了信譽,待明年就可擴大規模。光靠侯府後面那百畝田地怎麼能夠?尤其是這一趟秋日宴下來,她才了然侯府與夏家、房家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王夫人的用意,鳳染已猜得七七八八。不管是夏家、房家甚至王家,侯府以後都會打交道。

她對王夫人有點愧疚,畢竟王夫人待她很真誠,而她自始至終都在欺騙利用人家。尤其她還在背地里,讓丁易把苗刃齊拉下水。當然,是苗刃齊先坑害侯府在先,她才出此下策。

隋御的眸色漸漸凝固,範星舒和侯卿塵都在等待隋御開口,可他半日都沒有講出話來。他好似不相信賬簿上的記錄,模起手邊茶盞,灌下整盞茶水。

「靠海荒地約八百多畝,實際種植土豆用去六百多畝。一畝地大約產出三四百斤土豆……六百畝地就是十八萬斤。」

「侯爺算得太少,至少能在二十五萬斤以上。」鳳染幽幽地說。

侯卿塵和範星舒俱是一震,二人均覺得不可思議,繼而向鳳染投去佩服的目光。

鳳染敲了敲腦袋,宜笑說︰「我們答應過丁易,要以他的名義給邊軍一批糧食。兩三萬的軍士,分給他們幾萬斤土豆和一些稻谷,他們整個冬季就可挨過去。」

鳳染把賬算到這個份上,大家心里都有底了。只要從現在起到秋收這段時日,別出什麼岔子,侯府今年就能打好這個翻身仗。

「土豆沒有稻谷值錢,前兒榮旺出去采買,市價還是四五個銅板一斤。不過沒關系,咱們薄利多銷嘛。余富出來的糧食,便是咱們能和東野做交易的部分。他們沒得選,不管他們習慣不習慣吃,這些就是既便宜又能充饑的食物。」

遙想今年春天那會兒,她還擔心東野和北黎之間有飲食差異,又擔心這又擔心那的。如今狀況不一樣了,她的腰桿子比先前硬得多。

隋御又灌了一盞茶,道︰「我們估量的是不少,但離東野的需求還相差甚遠。」

隋御知道這時候不該給鳳染潑冷水,可他得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算計到,然後才能去松針面前撂狠話。和東野之間的第一仗,不能輸了氣場。

「我先前覺得錦縣鬧饑荒,東野也鬧饑荒,兩邊百姓的日子都過得挺苦。直到昨兒去了秋日宴,我才發現過得苦的只有底下百姓。寡頭大戶手里早就囤積下大量糧食。任外面百姓過得如何,他們照舊過著奢靡生活。」

鳳染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人家通過幾代人的原始積累,得來今日的富庶也無可厚非。不救濟窮人,不代表就不是好人。我們做營生也要圖利,咱們也當不了救世主。要全錦縣百姓都記侯爺的好,不是那麼快就能達到的。」

「夫人,錦縣才哪到哪?盛州、雒都才是真正的不問百姓死活。你出自鳳家,跟曹家穿一條褲子的。他們如何貪斂奢靡,你應該司空見慣。」侯卿塵感喟地笑了笑,說道。

鳳染愣怔一下,心說,欺負她不記得以前的劇情了是不是?她了解個屁?本來印象就不深,加上過去這麼久,她還能記住什麼?

範星舒見她如此,趕緊出來打圓場,說︰「夫人在來錦縣的路上摔了一跤,不大記得以前在雒都的事。」

侯卿塵完全沒想到,他轉首望了眼隋御,隋御緩緩點頭默認下來。

鳳染繼續說︰「富余糧食賺回來的錢,在生藥鋪子里掙的錢,還有這幾個月打漁掙下的錢,足夠我們去買別家的糧。不管是買那些大戶的糧,還是去買毗鄰州縣的糧,我們皆能做到。幫東野度過饑荒不是目的,而是要東野完全依賴我們才是目的。」

「適當加價。」隋御站起身,負手道。

「過了這個秋天,凌澈不會再慫恿你投誠。」鳳染走到隋御面前,傲氣地笑道,「因為到那時,你已有與他對立的資本。別忘了,你們在盛州還給侯府拿回來一筆巨款。」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