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慣的

凌畫睡醒一覺後,一點兒也不覺得這一夜睡的香,完全沒有幾日前心里甜甜好夢很酣的滋味。

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懷疑以前自己十六年沒有宴輕的時候,都是怎麼過的。

那些年,除了發熱時,她睡覺從來就不是困擾,睡醒後,該干什麼干什麼。

哪怕是生病了,也就是正發熱的當時難受,四哥給他讀完畫本子,或者講完故事,等熱退了,她也就不難受了,也就很好地睡著了。

可是昨兒深夜,她的熱很早就退了,但後半夜,她也沒睡好,總覺得身邊空蕩蕩的,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少了一個人清冽好聞的氣息,處處都不得勁兒。

以至于,總是半夢半醒間想去找人,身子無意識地擠到了床邊,險些掉去地上,驚醒後,知道那人今兒累了不打算管她了,才又往床里滾了滾,翻了個身,繼續睡這個不怎麼踏實的覺。

凌畫嘆了口氣,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不過幾日,她就養成了這麼個習慣,她是不是要克服一下?還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克服了?直接殺去紫園找宴輕,立馬鑽進他懷里?

他不讓鑽的話,她就站在他面前,對著他哭?還是那麼大顆的眼淚珠子, 里啪啦地往下掉?直到他受不了了,就會抱她了?什麼都依她了?

她坐在床上掙扎了一會兒,拽響了床邊的搖鈴。

琉璃從外面打著哈欠走進來,「小姐,您醒啦?」

凌畫點點頭,對她問,「你怎麼這麼困?也沒睡好?」

她覺得,琉璃又不是她,對于她來說,習武之人,一天睡兩個時辰也就夠了,以往三天不睡覺,她還很有精神的,更何況,昨兒半夜,她就放她回去睡了。

琉璃哀怨,「昨兒給您讀了大半本畫本子,以至于入睡後,腦子里又讀了半夜。」

凌畫忍不住笑,「原來是這樣,可真是難為你了。」

誰讓青嫂子不識幾個字,她帶來端敬侯府的女人,只一個琉璃呢。昨兒宴輕不管她,除了用她讀畫本子,也沒別的辦法,總不能讓人把四哥喊來,以前她沒大婚,兄妹自小親近,凌家沒什麼長輩,她不避諱也就罷了,如今畢竟已大婚了,再折騰她四哥,也不合適了,再者,四哥要備考,金秋科舉,快到日子了,如今主考官陛下都已選好了,那幾位老大人正關起來研究著出題呢,她不能打擾他。

琉璃嘆了口氣,「您這個發熱難受就要听畫本子的毛病,以後能不能商量一下,改改?」

都是四公子給慣的。

要說凌雲揚慣妹妹,真是只有他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以至于從小到大,小姐身上養成的那些毛病,都是他慣出來的。

就比如,打五十板子都不掉一滴眼淚的人,若真的利用起眼淚來,那叫哭的一個叫人心疼心碎。再比如,這發熱讀畫本子或者講故事的毛病,也不是一朝一夕了,那時候夫人還活著時,就嚴令禁止小姐看畫本子這等禍害人的東西,雖然夫人也時常偷偷看,但在她看來,不如小姐多學些課業,所以,四公子真是會哄到了小姐的心坎上,給她讀畫本子,她發熱就不那麼難受了,以至于,延續到今天,養成了毛病。

什麼習慣一旦養成,那真是很難改了。

看吧,宴小侯爺從來沒這麼哄過人,沒這麼被折騰過,短短幾日,已受不了了,不管了,苦的就成了她了。

凌畫也想改改,「以後我試試吧!」

利用生病,她已讓宴輕對她真是大大地好了,竟然連洞房花燭之夜最抗拒的同床共枕都做到了,摟著她入睡這種不可能的事兒,也做了,雖然兩個人只是和衣而睡,不能果誠相見,但已足夠讓她驚喜的了。

但大約是有點兒過頭或者上頭,這不,還能等她這一場病徹底好,他就撂挑子了。

琉璃覺得小姐怕是改起來很難,但是也許真能改了也好,總要抱有希望嘛。她問,「我讓廚房傳飯?」

凌畫看著窗外,「宴輕呢?還在睡嗎?」

昨兒累了那麼一天,早早睡下,今兒醒來,不知道他還累不累,會不會打消這幾日都不見她的想法。

琉璃嘆了口氣,「小侯爺早就醒了,據說連早飯都沒吃,便騎著汗血寶馬出了府,帶著人去城外的莊子小住幾日。」

凌畫︰「……」

宴輕竟然出府了?還要去城外的莊子小住幾日?是小住幾日啊?

琉璃看著凌畫一臉懵,對她說,「小姐,咱們前兩日大約是對小侯爺太想當然的想象的太容易了,您的自我感覺太好了,以至于,小侯爺突然來了這麼一下,您的好夢怕是得醒一醒了,小侯爺根本就沒有那麼容易原諒你當初騙他算計他的那些事兒。」

凌畫︰「……」

大約還真是說對了!

她頭疼地揉揉眉心,「去哪個莊子了?」

琉璃搖頭,「沒說去哪個莊子,但是絕對是帶了一幫子紈褲一起去的,先去找了程公子,後來便大批的紈褲們一起出城了。」

她剛說完,外面有暗衛稟告,說雲落公子傳信,小侯爺帶著人去青山莊小住幾日。

凌畫︰「……」

琉璃︰「……」

琉璃轉頭看向凌畫,「小姐,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青山莊在兩百地里外吧?」

凌畫點頭,「你沒記錯,我記得管家給我看的端敬候府的產業里,就有在青山莊有莊子。」

琉璃︰「……」

所以說,小侯爺一聲不響地帶著人出京去了兩百里地外?那是幾日能回得來的嗎?若是她算計的不出錯的話,一來一回,就要兩天吧?那在青山莊會玩幾天?

她看著凌畫,「小姐,怎麼辦?您打算找去嗎?」

凌畫頓了一會兒,無奈地搖頭,「我找去,豈不是打擾了他?黏人的很,竟然他前腳走,我後腳就追去了,也太不像話了,而且我出京,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若是讓人知道我是追著他而去,豈不是讓蕭澤那王八蛋和東宮的一眾派系都笑死我,沒法去。」

琉璃想想也是,「那怎麼辦?」

凌畫起身下床,「沒辦法,等著他回來吧!」

如今他這樣,她就算再不習慣一個人睡,估計也能被他硬生生給板正過來。她本來也沒期待宴輕對她好的讓她這麼一直受寵若驚下去,那也太不真實了。

她大婚前能想到的宴輕對自己最好的方面,就是能陪著她每日吃飯而已,如今她這麼短短日子,都跟他同床共枕了,讓他抱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緩緩吧!

人不能一口吃個胖子。

琉璃見凌畫想的很開,她更是不糾結了,覺得她對小侯爺的看法,就跟天空忽而疾風驟雨,忽而電閃雷鳴一樣,得隨時應變。

凌畫梳洗妥當,用過早飯後,又去了書房。

她剛去書房沒多久,門童來報,樂平郡王府的榮安縣主來了。

凌畫筆一頓,對琉璃說,「你去將縣主請進來,帶來我的書房吧!」

琉璃點頭,立即去了。

不多時,蕭青玉由琉璃帶著,來了凌畫的院子,當琉璃將她帶到書房門口,打開書房的門,她探頭往里面瞅了一眼後,說什麼也不進來了,只站在門口說,「媽呀,我不進去了,看看她那堆成山的賬本子,我看了就頭疼,我還是在外面吹吹風,等等她吧!」

她說完一句話,縮回了腳,又對琉璃問,「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她太忙了,我來了打擾她做事兒?」

琉璃想著小姐應該不會覺得打擾,搖搖頭,「那您稍等,我去問問小姐。」

蕭青玉點頭。

凌畫讓琉璃將蕭青玉帶來書房,也是本著把手邊這兩本緊急的事兒趁著這個功夫處理了,讓蕭青玉來了書房後喝一盞熱茶,吃兩塊點心,然後再稍等她一下,但沒想到蕭青玉根本就不進來,她只能快速地將手邊的急事處理完,扔了筆,走出了書房。

------題外話------

親愛的們過年好!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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