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定心丸(二更)

宴輕雖然不懂大婚的流程,不懂人家是如何大婚的,沒參加過別人的喜宴,但他不傻,沒有新娘子仍舊繼續大婚的事兒,他沒見過,也沒听說過。

明擺著太後是在誆騙他。

他對著太後直翻白眼,「您真有見識,沒新娘子,您都可以繼續大婚,那沒新郎官,也能大婚嘍?」

所以,他不參加自己的大婚,也沒什麼事兒的吧?

太後︰「……」

她一時噎住,看著宴輕,沒了話。

這小東西不好糊弄,從很小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明明長了一副不傻的腦子,卻偏偏不走正道,真是愁死她了,如今娶個媳婦兒,也是千難萬難。

她無奈地說,「那你說要怎樣?」

沒新娘子她覺得仍舊可以大婚,但沒了新娘子又沒有了新郎官,那是真沒法大婚。宴輕這個東西,真撂挑子不干,她也逼迫不了。

宴輕很光棍地說,「她回來,大婚之期繼續,她若是不回來……」

太後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著宴輕,就怕他說出大婚取消,以後都不娶的話來。

宴輕頓了一下,無所謂地說,「那就推遲唄。」

太後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取消不娶了就行,她與宴輕好說好量,「若是推遲,今年就再沒好日子了,要等到明年春天了,太遲了。」

「那你總不能讓我去抬一頂空轎子。」宴輕不高興,「我娶的是空氣嗎?」

若是被太後壓著娶一頂空轎子進門,不得被他的紈褲兄弟們笑死?

太後想想也是,看來宴輕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了,她只能咬牙說,「那你派人去江南漕運問問,凌畫到底能不能趕回來?若是能趕回來,盡快趕回來。」

她看向一旁,「就那個誰,是叫雲落吧?江南漕運你熟悉吧?你去!」

雲落對太後拱了拱手,搖頭,「主子當初把屬下給了小侯爺差遣後,再三交代,一切以小侯爺的安危第一,無論是誰,都不可指使走屬下,屬下必須留在小侯爺身邊時刻護衛小侯爺安危。」

這話拿到太後面前說,是有些大不敬的,過于強硬拒絕不給太後面子。

但太後听了心里卻很高興,連連點頭,「好好好,凌畫把你給小輕,是十分看重你,也是十分看重小輕,你時刻護衛小輕安危是對的,哀家剛剛要把你指使走,是哀家的不是,那你就別去了。」

雲落垂首,「謝太後娘娘。」

太後看向宴輕,「那個讓端陽去?」

宴輕都不同意,「誰都不去,她忙的很,您別派人去搗亂了。」

太後不高興,「你們大婚是大事兒,派個人去問問她能不能及時回來,怎麼能是搗亂?」

宴輕眉梢挑起,「那江南漕運還是國事兒呢?國事兒不比私事兒重?虧您還是太後,一國之母,就不能以大局為重?」

太後︰「……」

她看著宴輕,半晌沒說出話來,啞口無言。

宴輕擺手,「行了,您就別操心了,一把年紀了,累不累?您不就擔心怕夜長夢多,我悔婚不娶了嗎?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只要她不悔婚,我就不悔婚,成不成?她若是趕不回來,就推遲到明年春天,我一樣娶。」

太後心里高興,這正是她怕的地方,如今听他這樣一說,她倒是寬了一半的心,「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您趕快回吧!」宴輕已不耐煩了。

太後知足,今兒能讓他坐在這里跟她說了這麼多話,她已知足了,這還是沾了凌畫的光,知道她是為了大婚的事兒來,沒躲開,若是以往,就算她跑回來端敬候府找他,他也照樣躲,就算她喊,他也不站住,直接跳牆躲出府去,最氣人的時候她當年在端敬候府住了三天等著他,他三天沒回府,她氣的派人翻遍了京城,生生沒翻出來他,後來她泄氣了,前腳剛回宮,後腳他就回府了。

你說氣不氣人?

這個壞東西!

「行,既然你這樣說,哀家信你不是信口雌黃的人。」太後吃了一顆定心丸,站起身,還真不再廢話叨叨,利落地走了。

她知道,若是不痛快走,再待在這兒礙宴輕的眼,她下次更別想見他好好說話了。

隨著太後離開,浩浩湯湯一群人都一哄而去,端敬候府霎時就清淨了。

宴輕心里也舒服了,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他又重新躺回葡萄架下,問雲落,「你家主子給太後灌了什麼迷魂湯?」

竟然想讓他抬一頂空轎子進門,這麼荒唐的事兒她竟然也想的出來。

雲落很誠實地說,「這不怪我家主子,是小侯爺您不娶妻的言論根深蒂固,讓太後娘娘怕了。」

「她怕個什麼?」

「怕您孤獨終老。」

宴輕「嘁」了一聲。

以前,他覺得孤獨終老也沒什麼不好,所以,抗拒娶一個女人進門,任何一個女人,他都不想娶,但是如今陰差陽錯,他喝了一頓酒坑了自己,凌畫找上門後,雖然小騙子慣會哄人騙人,但他倒也沒了強硬的抗拒。

甚至,他覺得,若是非要娶一個話,還是娶她最好。

畢竟,他這個未婚妻,就算是利誘他,都利誘到了他的心坎上,讓他明知是利誘,卻是拒絕不了。

太後沒在端敬候府久留,很快就回了皇宮,前後沒用一個時辰。

皇帝听聞後,對趙公公問,「太後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宴輕那東西又躲了太後?」

趙公公搖頭,知道皇帝會問,將提前從長寧宮打听回來的消息說給皇帝听,「宴小侯爺沒躲,跟太後說了一會兒話,太後之所以這麼快回宮,是因為宴小侯爺答應了,哪怕推遲到明年開春,也不取消婚事兒,照樣娶凌小姐,太後放心了,知道宴小侯爺不待見她叨叨,也就回來了。」

皇帝笑著搖頭,「母後也的確是過于操心了。」

趙公公嘆氣,「也不怪太後娘娘操心,如今太後娘娘的娘家人,也就只剩下小侯爺一人了。」

若說起來,端敬候府也是命運使然,幾十年前,先皇還是太子時,以仁賢受百姓愛戴,但不得仁宗皇帝疼愛,仁宗皇帝晚年,寵羅貴妃,而羅貴妃生有三子,無一良善,那時爭儲真是血雨腥風,為了扶持先皇登基,端敬候府本也是大家大族,卻最後折損最大,族人經受了一次滅頂之災,最終,先皇成功登上帝位,但端敬候府就剩下嫡系這一支了。

後來,先皇聘當今太後為皇後,一是感念端敬候府一族血的付出,二是爭儲著實讓他大受感觸,于是,為太後空置六宮,生了陛下,以及長公主,本朝才沒有步前朝後塵,順利從先皇過度到當今陛下登基,十分太平。

但端敬候府代代都是痴情種,嫡系一脈更是,族人都沒了後,子嗣愈發顯得單薄,無論是侯爺,還是如今的小侯爺,都是一脈單傳,若是宴小侯爺不娶妻生子,那可就絕後了。

太後姓宴,自古以來,哪個一國之母的後族不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唯有端敬候府,太後的娘家,太後還在世呢,卻已顯出衰敗相來。端敬候府老侯爺和侯爺都沒了,只剩下宴小侯爺死活去做了紈褲。

太後能不急?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端敬候府衰敗下去?有了子嗣,就有了未來的希望不是?太後將來閉眼,也能含笑九泉。

皇帝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這個凌畫,走了這麼久,如今一封折子也沒送進京,這三年來還是從沒有過的事兒。也不怪太後著急,朕也著急。」

只不過,他與太後著急的不一樣,太後更著急宴輕,他是更著急江南漕運。

「江南漕運看來出的事兒不小,否則凌小姐不至于,以前都是鐵定的時間必給您送來請安的折子。」趙公公知道皇帝近來也有些睡不好覺,寬慰,「興許快有消息了。」

畢竟都這麼久了。

皇帝也只能等著,江南漕運太遠,就算現在派人去,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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