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揉揉(二更)

看著鳳頭鸚鵡倒在了籠子里,宴輕震驚了。

這小東西被它養了至今三年,經受他的摧殘折磨訓練無數,都沒這麼嬌弱過,如今怎麼突然就咯 了?

他打開籠子,將手放在鳳頭鸚鵡的小身子上,嗯,還有氣,沒死,看樣子是暈過去了。他轉過身,看著汗血寶馬,「你對它說了什麼?」

汗血寶馬向後退了兩步,一雙馬眼透著心虛。

宴輕盯著它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似乎明白了什麼,將鳳頭鸚鵡捧在手心里,對汗血寶馬說,「自己滾回馬圈去思過,罰你三天不準出馬圈。遛彎的福利想都別想了。」

汗血寶馬扭頭就走,腦袋耷拉著,一副懨懨的姿態,但是心里高興極了,總算不用頂著大太陽遛彎了,根本就不是馬想干的事兒。

宴輕自然不知道這東西竟然會跟他扮豬吃老虎,他捧著鳳頭鸚鵡回了畫堂。

凌畫坐在桌前,桌子上除了擺著金絲繡線,還擺了好幾種別的繡線,尤其是紫色的繡線,與金色繡線的數量有的一拼,一大堆,看著也有些扎眼。

宴輕腳步頓了一下,有點兒擔心這些東西繡在他的衣裳上,穿上身不知能看不能看,但看著凌畫低著頭,穿針引線,一副嫻靜溫婉的模樣,像一幅畫一般,又將心思都吞了回去。

總歸是她辛辛苦苦做的,到時候即便難看,他也將就著穿吧!

他邁進門檻,走到桌前,將鳳頭鸚鵡放在了桌子上,問凌畫,「你渴嗎?」

凌畫搖頭,「不渴。」

宴輕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慢地喝著。

凌畫見他坐在桌前半天不動,她抬起頭,這才發現桌子上放了一只閉著眼楮像是睡著了的鸚鵡,她仔細看了兩眼,覺得好玩,「這鸚鵡隨便被你拿來都能睡著,是怎麼累成了這樣的?又被你訓了?」

她听管家說過,宴輕有三個愛好,在葡萄架下曬太陽,教鳳頭鸚鵡唱曲子,大半夜在街上閑晃。

鳳頭鸚鵡被他開始養的時候傻傻的,幾年下來,都快被他訓成精了。

當然,鳳頭鸚鵡耗費的代價也是很大的,不止成精,還神經。

「它不是被我訓的,是被小畫給氣的。」宴輕喝著茶回答她。

凌畫一愣,「小畫是誰?」

宴輕眼神飄了一下,咳嗽一聲,「就是那頭馬。」

凌畫︰「……」

她有點兒不能忍,「明明是叫輕畫,你瞎給改什麼名字?」

「輕不好听。」

「我覺得好听。」

「不好听。」

「好听。」

凌畫怒,「你再隨便改,我以後就叫它小輕。」

宴輕︰「……」

他對上凌畫的視線,見她似乎真怒了,頓了一下,妥協,「行吧,那還是叫輕畫吧。」

凌畫見他改口,怒氣頓消,繼續低頭做衣裳,「你的意思是它是被輕畫給氣暈的?怎麼回事兒?」

「就是打個招呼,大概那匹臭馬笑話它成天的被關在籠子里,它就給氣暈了。」

凌畫開了眼界,「它氣性還挺大,經常暈嗎?」

「以前沒暈過。」

凌畫好笑,「所以,你如今這是打算將它放出籠子了?你就不怕它醒來跑了?再不回來?」

畢竟他對鳳頭鸚鵡的訓練太不是人了,哪有教它唱婉轉個十八彎的江南小調的?紅樓畫舫里的姑娘們也不見得能唱的多好。

「就算跑了,也會回來,再沒哪個地方有我端敬候府的吃喝好。」宴輕很自信,「它的歌學的也差不多了,以後就放它在籠子外,讓它沒事兒就站在枝頭唱歌。」

凌畫又抬起頭看了兩眼這只如今還暈著的鳳頭鸚鵡,覺得還挺好看的,對宴輕說,「等下一件衣裳,我給你畫一個它繡在袖子上,別具一格的新穎。」

「行。」宴輕又瞅了一眼那一堆繡線,依舊晃眼楮,他站起身,「我去午睡了。」

凌畫「嗯」了一聲。

宴輕轉身回了屋。

半個時辰後,鳳頭鸚鵡悠悠醒轉,抖著翅膀站起來,四處看了一眼,沒瞧見宴輕,然後便立在桌子上,黑溜溜的眼珠看著凌畫。

凌畫不搭理它,低頭干著自己的活。

鳳頭鸚鵡站了一會兒,便撲稜著翅膀飛了出去,繞著端敬候府飛了一圈,最後站在一處最高的房檐處,茫然好一會兒,又飛回了畫堂,回到了桌前,又歪著頭看了凌畫一會兒,然後,對著她唱起歌來。

凌畫︰「……」

這小東西是在給她唱歌?

她抬起頭看著它,見它挺著小胸脯,唱的很是婉轉好听,她對外面喊,「端陽。」

端陽立即來到門口,「姑娘有何吩咐?」

「去拿一疊糕點來。」

端陽應了一聲,片刻後,他拿來一碟糕點,放在了凌畫面前。

凌畫放下手里的衣裳,將糕點掰碎了,攤在手心里,伸在鳳頭鸚鵡面前。

鳳頭鸚鵡停止了唱歌,歪著頭瞅了一會兒,然後低下頭,啄著凌畫手心里的糕點吃。

一塊糕點,都被它吃光後,凌畫又給它倒了一杯水。

鳳頭鸚鵡高高興興的喝了。

凌畫起身洗了手,覺得這小東西挺好玩,若是她將它拐回家,不知道宴輕會不會想它,若是他想它,豈不是就能想起她?

鳳頭鸚鵡吃飽喝足,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想起了什麼,又跑了出去,出了院子,直奔馬圈。

端陽看著那個飛遠的小東西,想著它一定是找汗血寶馬報仇去了。

汗血寶馬在馬圈里趴著午睡,鳳頭鸚鵡進來,便落在了它頭頂上,將它啄醒,然後,很歡快地告訴它,多謝它了,它因為它,被放出籠子了。

宴輕睡醒後,見凌畫依舊在繡衣裳,他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問,「那小東西呢?什麼時候飛走的?」

「你睡下沒多久。」

「餓了?」宴輕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碟糕點,被吃了一塊,看了一眼天色。

「不餓,給小鸚鵡吃了一塊。」凌畫回答。

宴輕不再問,走出房門,立在屋檐下,醒了會兒神,回身對凌畫說,「我想喝酒了。」

「不行,你傷才兩日,還沒好,不能喝酒。」

宴輕嗤了一聲,「都結疤了,喝酒也礙不著多少。」

「那也不行。」

「你管我?」宴輕不高興了,「你不是說不干涉我的嗎?」

凌畫認真地說,「你是為了我受的傷,我暫時應該對你的身體傷勢負責。本來養十日就能好的傷,你若是生生拖一個月,豈不是要喝一個月的苦藥湯子?你覺得忍十日,和喝一個月的苦藥湯子,哪個劃算?」

宴輕轉身走了回來,「就沒有藥酒?」

不等凌畫答,他一本正經地說,「我饞酒了。」

凌畫想了想,與他打著商量,「有的,但你也不能多喝,我讓琉璃給你弄一壺?」

宴輕立馬高興了,「行。」

未婚妻挺好,要什麼有什麼。

凌畫對外喊,「琉璃,你回府一趟,從酒窖里把那壇靈芝醉拿來,倒一壺給小侯爺晚上喝。」

琉璃︰「……」

她已經說不出什麼了,靈芝醉是普通的藥酒嗎?是用靈芝泡的酒,酒窖里統共也沒兩壇。

她向里屋看了一眼,見宴小侯爺懶懶散散地坐著,听說了靈芝醉後,面部表情一下子很生動,然後,盯著她看,若是眼楮能說話,那里面一定在說,快去快去。

她嘆氣,轉身去了。

宴輕很高興,「端陽,讓廚房多做兩個下酒菜。」

端陽點點頭,想著凌小姐對小侯爺真好,哎,靈芝醉啊,想想就是好酒。

有了好酒,宴輕心情好,對凌畫說,「別繡了,都小半天了,你也累了,歇著吧,明兒再說。」

凌畫點頭,干干脆脆地將衣裳繡線都收進了箱子里,然後,將手腕對宴輕伸出,「你幫我揉揉手腕好不好?」

宴輕神色一頓,拒絕,「不太好。」

凌畫可憐巴巴,「琉璃回去拿酒了,這里只有你與我最親近,你不幫我,真沒人幫我,我一會兒吃飯都拿不動筷子,你怕是還要喂我吃飯,那你喝靈芝醉,我在一旁還需要你喂的話,你兩頭忙活,是不是好酒都會不香了?」

宴輕想想也是,看著她伸到面前的手,白白女敕女敕,縴柔細膩,他眉心挑了挑,「你用左手揉右手。」

凌畫不高興,「但凡是好東西,你要我就給。」

言外之意,就讓你干這麼點兒小事兒,你都不樂意,那以後還怎麼給你好東西?

宴輕︰「……」

他扭過臉,掙扎了一會兒,轉過頭,良心與誘惑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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