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小畫(一更)

飯菜端上桌,宴輕看著凌畫,有點兒不順眼。

他臉色不好地對她找茬,「誰讓你進我內室的?」

男人的內室,是隨便進的嗎?

凌畫頓了一下,「昨兒你換我給你做的新衣裳,用你屋子里的鏡子對照,我也順便進去看了看。」

她特意強調,「你的房間真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一面鏡子而已。」

「沒什麼好看的,是你進去看的理由嗎?」宴輕手臂受著傷,沒法雙手抱胸,便用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敲了一下桌面,萬分嫌棄,「你是個女孩子,你自己知道不知道?」

凌畫眨眨眼楮,「知道。」

她有點兒委屈,又有點兒無辜,自我辯解,「可是我又沒進別的男人的內室,只是進了你的內室而已。」

「你的意思是,未婚夫的內室,就可以隨便進?」宴輕挑眉。

凌畫直覺這里有坑,不吭聲。

果然,宴輕挖坑,「秦桓的內室,你也進過?」

「沒。」凌畫立即搖頭,「他的內室,我還真不愛進。」

宴輕眯起眼楮,「那誰的內室你愛進?你都進過誰的內室?」

凌畫有點兒應對不來,「只進過你的。」

她保證,「真的,七歲起,我連我哥哥們的內室都不進了。」

宴輕立即說,「你以後也不準進我的內室。」

凌畫不答應,「不行。」

她不止想進他的內室,還想上他的床呢。

宴輕冷下臉,「你在打什麼主意?我告訴你,我娶你,就是娶你而已,你少給我想別的多余的。」

凌畫佯裝不懂,「我想什麼別的多余的?我不太懂,要不你說明白點兒?」

宴輕一噎,「你怎麼就不懂!」

他又不是瞎子,她剛剛的眼神,他看的分明,那里面全是心思。

凌畫決定不跟他硬踫硬,現在說什麼也不管用,洞房花燭之夜再說這個才是正對日子,于是,她趴在桌子上,可憐兮兮地說,「我餓了,咱倆能先吃飯嗎?」

宴輕也餓了,胳膊動了一下,撤離桌面,「吃吧!」

凌畫立即坐起身。

昨兒還用宴輕伺候的給她夾菜,今兒來晚了,讓他餓著肚子午睡,她自然是理虧的,哪怕他一副明顯就找你茬了的神色,她也不敢硬踫硬再作妖,乖乖地拿起筷子,低著頭吃著。

這一頓飯,吃的有點兒安靜。

吃飽喝足,宴輕依舊不忘找茬,「你說,你想干什麼?」

凌畫很認真地提醒他,「你可以去午睡了。」

宴輕涼涼地看著她,「你別以為我好糊弄。」

凌畫頭疼,的確是挺不好糊弄的,但她若是說了,怕將他嚇著,立馬沖去皇宮把婚給毀了。

「嗯?你倒是說啊?」宴輕不依不饒。

凌畫深吸一口氣,斟酌了一會兒,委婉地問他,「你知道嫁娶的意思嗎?」

宴輕哼了一聲。

誰不知道嫁娶?不知道的是傻瓜,他看起來很傻嗎?

凌畫看他一臉「你在說廢話嗎?」的鄙視神色,她忽然豁出去了,給他解釋,「嫁,是女子出嫁,娶,是男子娶妻,嫁娶,是結兩姓之好,何為兩姓?是結發為夫妻,是陰陽之相合,是同床共枕,是相擁入夢,對男子來說,求的是妻賢子孝,對女子來說,夫唱婦隨。」

宴輕一臉我不懂,「你說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凌畫︰「……」

她服氣了,笑眯眯地看著他,「不怎麼,我的意思是,以咱們如今的關系,我進你內室,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你若是不同意,我不再進就是了。」

她可以保證,大婚之前,都不進。

不等他繼續找茬,她轉移話題,「你救不救秦桓?他如今在我手里,我琢磨著,他實在太可恨了,打算好好折磨他,你若是救他,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饒了他。」

「不救。」宴輕果然被帶偏了,「你隨便折磨。」

那個家伙,坑了他,還想過好日子?沒門!

凌畫就知道宴輕的良心沒了憫心草,對秦桓就不顯露了,她點頭,「你不救最好,否則我都沒法找他撒氣了。」

「你打算怎麼找他撒氣?」宴輕還是想了解一下的。

「讓他讀書?跟我四哥一起考科舉?他不是不愛讀書嗎?我就押著他讀,讀不好,就抽他,讀好了,正好也能幫我對付蕭澤。」

宴輕覺得挺好,給予贊賞,「對,就這樣,再把他的酒戒了,讓他以後不準再禍害人。」

凌畫點頭,「嗯。」

雖然她覺得跟秦桓喝醉了沒多大關系,那日主要是她的憫心草的作用,宴輕自己喝醉了,不過這也不妨礙她答應他。

宴輕心里舒服了,秦桓受苦受折磨,他就渾身舒暢。

端陽趁機端來藥碗,「小侯爺,喝藥。」

哎,如今一天三頓藥,真真是最折磨人的時候,他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著天數盼著小侯爺的傷趕緊養好。

宴輕看了一眼藥碗,滿眼嫌棄。

凌畫模出一塊糖,在他眼前露了一下,然後剝開糖紙,將糖扔進他的藥碗里。

宴輕等著那塊糖化了,才慢慢地端起藥碗,捏著鼻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

喝完,他漱口後,依舊覺得滿嘴苦味,盯著凌畫的手。

凌畫意會,又拿出了一塊,剝開糖紙,遞到他嘴邊。

宴輕張嘴吃了,頓時一嘴的甜味,驅散了滿嘴的苦味,他看凌畫也順眼了,對她問,「你要不要去看看汗血寶馬?它今天又被秦桓他們看了半天。」

凌畫搖頭,「不去了,我給你的衣裳繡花紋。」

主要是,大熱的天,她走路跟著他去馬圈,腳還沒站穩,怕她忍不住喊兩聲「輕畫」,他再不高興將他趕回來。

畢竟,沒嫁給他之前,未婚妻不是妻,還是得夾著尾巴做人。

「真不去?」

「不去。」

「行吧,我自己去。」宴輕不怕熱,溜溜達達散著步去了馬圈。

凌畫拿出金線,拿出昨天的衣裳,將衣裳鋪開在桌子上,用炭筆在衣裳上畫出祥雲紋,然後,想了想,又在衣擺的大面積處畫了一連串的紫葡萄花樣,之後,落筆,滿意的看了看,開始拿了針穿了繡線,沿著畫出的樣子繡。

宴輕在馬圈里跟汗血寶馬待了一會兒,又將它放出馬圈跟在他身後遛園子。

汗血寶馬熱的渾身直冒汗,宴輕看的十分欣喜,與它說話,「你有點兒瘦,再肥點兒就好看了。」

汗血寶馬踢踢蹄子,不太情願地頂著大太陽跟在宴輕身後遛彎。

它覺得他這個新主子似乎腦子不太好,有點兒毛病,不是大半夜在馬圈里跟它聊天不讓它睡覺困的它睜不開眼楮,就是大白天頂著炎炎烈日烤的馬都快熟了的日頭下散步遛彎。

偏偏他沒有絲毫自覺,還覺得這樣很正常。

「走,帶你認識認識小鸚去。」宴輕遛夠了,轉向後抱廈,去逗鳳頭鸚鵡。

汗血寶馬後面跟著他,想著總算是能去涼快的地方了。

鳳頭鸚鵡這兩日心情很好,不用被宴輕壓著學唱曲,它幾乎自己嗨翻天,宴輕來時,它依舊撲稜著翅膀自嗨著,听到宴輕的腳步,它小身子一僵,瞬間收了翅膀,趴在籠子里裝死。

宴輕敲敲鳥籠子,鳥籠子晃個不停,那鳳頭鸚鵡愣是很有毅力地一動不動。

宴輕氣笑了,「幾天不訓你,長本事了是不是?」

他對外喊,「端陽,把它給我拿廚房去炖了。」

端陽自然不會動。

鳳頭鸚鵡一下子炸毛了,連忙爬起來,開始給宴輕唱歌,婉轉的小調,很好听,新學的。

宴輕滿意,側開身子,指著汗血寶馬,「這是……它叫……小畫,你認識一下。」

他把自己那個輕字輕而易舉的減掉了。

汗血寶馬向前走了一步,盯著里面唱歌的小東西,忽然覺得,它比自己可憐,至少,他能被放出馬圈出來遛彎,而它卻只能被關在籠子里唱歌。那籠子就那麼大一點兒,還沒它的腦袋大。

它終于不哀怨了,用腦袋蹭了蹭鳥籠子,跟它打招呼。

鳳頭鸚鵡不知是從它的馬眼里看懂了什麼,還是動物本身語言互通,只見它唱著唱著大翻白眼,然後,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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