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王妃,我們初來乍到,壽王府今晚會設宴為王爺王妃接風洗塵,我們現在應該梳妝了。」容嬤嬤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怕楚王妃在壽王府失了禮數,丟了皇家的人。
江紫煙秀美高挑,唇角上勾,道︰「就依嬤嬤。」
容嬤嬤指揮春花秋月拿出帶來的衣裙,請江紫煙挑選。
江紫煙指著一套紫色衣裙,道︰「就這身吧,這是我們‘天下第一秀坊’的出品,在薊州也不知道能不能拿的出手。」
其實,江紫煙在大門那邊就留意了壽王府女眷身上的服飾,衣料還行,若說做工,在京城也只能算得上三流的水準。
‘天下第一秀坊’的手藝,放眼整個北晉,都是排名第一的。
「啟稟楚王妃,我家主母求見。」房門外,丫環輕叩門環,細聲細語稟報。
壽王府主母不就是壽王妃嗎?
「請。」
春花秋月把江紫煙攙到主位坐下,容嬤嬤已經把壽王妃從外面引了進來。
江紫煙站起來,道︰「皇伯母快請坐,勞煩皇伯母來看煙兒。」
「應該的,難的楚王殿下夫婦能到我們這窮鄉僻壤之地來,當真是蓬蓽生輝。」歐陽氏語氣溫和,像極了一個長輩。
走到側位坐下,撢了一下並不存在的塵土,一雙美目注視著江紫煙,臉上掛著笑,嘴唇微啟,道︰「前幾天收到楚王殿下派人送回來的家書,方得知你們夫妻要來薊州,匆忙之中,準備的不妥之處,還望佷媳婦不要見怪。」
歐陽氏著重說了家書和佷媳婦,拉近了和江紫煙之間的關系。
江紫煙作為客人,不可能上來就和人為敵,再說了,誰也不能確定壽王就是和北疆有勾結不是。
若是壽王府一干人等本本分分做人,就是平時有個言差語錯,也犯不上和人敵對。
「皇伯母客氣了,煙兒在此打攪皇伯母,還望皇伯母不要嫌棄才是。」客氣話嘛,誰不會?
歐陽氏眸光幽幽一動,微笑道︰「我們原本是一家人,說什麼打攪就見外了。若不是楚王殿下代天巡查,伯母哪里能見得著佷媳婦。」
接著眉梢微挑,話鋒一轉,道︰「說來,老身和你婆婆,賢妃娘娘原是閨中密友,後來又都進了皇家,做了妯娌,皇家姐妹中,也就我們兩個最是合得來。」
「哦?我們極少進宮,倒是沒听母妃說起過。」江紫煙美目微掀,轉頭睨向歐陽氏。
「听說佷媳婦帶人深入南疆王庭,端了南疆王的巢穴。東海之戰,又是佷媳婦火燒東瀛人連營,幫著楚王殿下打敗東瀛人。是我們女子的楷模,可敬可敬。」
歐陽氏邊說,崇敬之情愈益言表。
「皇伯母過獎了,都是煙兒年少氣盛,爭強好勝,換了別人,會比煙兒做得更好。」江紫煙稍微謙虛一下。
若是過分謙虛,會顯得矯情。
「佷媳婦客氣了,誰不知道佷媳婦的一品護國侯是佷媳婦用軍功換來的。就是男子,也不能像佷媳婦這樣出生入死,置個人安危于不顧,為了社稷和黎民,新婚之夜便上戰場。」
看來,歐陽氏的功課倒是做的到家,對江紫煙的過往了解的一清二楚。
這不公平。
憑什麼人家把自己看的透透的,自己對人家只是外貌上的了解。
「皇伯母言重了。」江紫煙只好敷衍歐陽氏,道︰「皇伯母說的這些,凡是我們北疆的臣民都能做到,煙兒只是恰巧遇上而已。」
見江紫煙來言去語均是得體,歐陽氏即找不到嘲諷江紫煙的話頭話尾,拍了一陣馬屁江紫煙也沒被拍暈,正愁著和江紫煙如何對話下去,世子妃在外求見。
歐陽氏語氣微冷,佯怒,道︰「來的真不是時候,我們娘倆聊的正開心,傳話出去,不見。」
容嬤嬤睥睨過來,果然是在這窮鄉僻壤時間久了,都不知道進退了。
這是楚王妃的宅子,雖說是寄住在壽王府,如今這個寶玉齋就是王妃娘娘說了算。
春花秋月也覺詫異。
壽王妃是個有身份的人,怎地這樣不懂禮節,這是我家主子的房間,是你壽王妃該做主的嗎?
江紫煙笑容冷冷,道︰「這里是皇伯母的地盤,若是想要世子妃進來,盡管進來就是,不用顧忌煙兒。」
江紫煙故意把地盤二字咬的重重的。
這里既然是你的地盤,只管隨著性子來就好。
話已出口,歐陽氏也覺得不妥,見江紫煙笑著給了自己不大不小一個門檻,只好賠笑道︰「都是皇伯母性子太急了,這里是佷媳婦的院子,哪里用得著皇伯母替佷媳婦說話。」
心中怕是有一千個不甘,面上卻是絲毫未露。
江紫煙也不想初來乍到就給歐陽氏過不去,隨著笑道︰「我們娘倆以後有的是空閑聊天。倒是世子妃,這個時辰來找皇伯母,怕是有要緊的事,皇伯母還是見一見的好。」
江紫煙巧妙的把世子妃來這里說成是來找歐陽氏的,這樣也就不顯得歐陽氏剛才是越俎代庖。
「哈,佷媳婦說的有道理。」歐陽氏見江紫煙給了台階,趕緊接過來。
「來呀,出去問清楚了,若世子妃沒有要緊的事,就說本妃正在陪著楚王妃聊天,沒工夫和閑雜人等說話。」歐陽氏命人出去傳話。
其實,歐陽氏知道世子妃來此的目的。
不就是晚宴備好,請楚王妃前去赴宴。
這還是自己安排好的,等晚宴備好,到寶玉齋請楚王妃。
跟在歐陽氏身邊的嬤嬤急忙應了,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進來,施禮道︰「回王妃娘娘,楚王妃娘娘,世子妃說晚宴擺好,請王妃娘娘楚王妃娘娘前去赴宴。」
歐陽氏眉尖一蹙,道了聲︰「哦?」
隨即垂下美目,幽幽道︰「這麼快就備好了?看來世子妃是個能干的。」
這話好似自言自語,又似說給江紫煙听得。
江紫煙卻似沒听到,漫不經心的看著角落里的一盆海棠花。
歐陽氏見自己的話沒讓江紫煙感覺有趣,便直言道︰「宴席既然擺好,佷媳婦今晚作為主角,我們現在就前往可好?」
「一切全憑皇伯母安排。」江紫煙語音裊裊,幽幽道來。
「哈哈,」歐陽氏笑笑,站起來,道︰「佷媳婦請。」
江紫煙也站了起來,春花秋月急忙上前攙扶。
江紫煙笑道︰「皇伯母客氣了,皇伯母請。」
兩人各懷鬼胎,面上卻是客氣的緊。
歐陽氏這才發現江紫煙是帶著身子的。
「請恕伯母眼拙,原來佷媳婦有孕在身,平白攪了佷媳婦清閑,罪過罪過。」
歐陽氏也是皇家媳婦,當年懷孕時,也是按照皇孫的標準來昭告天下的。
如今江紫煙懷著孕,若是在自己府上有個好歹,就是整個壽王府賠上,怕是也難息皇上的遷怒。
怎麼情報里沒提到這一宗?
該死的,壽王府都養了些個什麼廢物。
若是歐陽氏知道江紫煙有孕在身,就是借她一個熊膽,也不敢來江紫煙這里擺譜論高低。
「皇伯母不必自責,女人嫁人生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皇伯母不這樣認為嗎?」江紫煙語氣溫和道。
世子妃姜氏在門外戳著,正為沒有允許進去暗罵晦氣,門開處,歐陽氏走了出來。
「母親。」
江紫煙隨後出來,姜氏忙施禮道︰「見過楚王妃。」
「皇嫂客氣了,我們本是一家人,別見外。」江紫煙呵呵一笑,姜氏臉上也掛上笑容,一切的陰霾煙消雲散。
定是婆婆在楚王妃面前顯擺,阻擋我進去拜見楚王妃,不就是怕搶了你的風頭嘛?
姜氏過來,推開春花,道︰「我們姐妹好好親近一番,弟妹給嫂子講講京城的見聞,我長這麼大,還沒到京城去過呢。」
姜氏倒是個自來熟,放著歐陽氏這個親婆婆不去攙扶,到來江紫煙這里套近乎。
歐陽氏的眼角睨過來,姜氏裝著沒看到,仰著臉,看著江紫煙道︰「弟妹這是有喜了?恭喜恭喜。這一胎肯定是個世子,我看的很準的。」
姜氏半開玩笑半認真,江紫煙也笑道︰「借皇嫂吉言,若是個世子,還望皇嫂在這附近給世子找個媳婦,定要像皇嫂這樣既美麗又大方的。」
「哈哈,弟妹說笑了。京城什麼樣的美人沒有?知書達理的,溫柔賢惠的,溫婉賢淑的,各色美人,應有盡有,哪里像你嫂子這樣,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姜氏說著,還不忘眼角掃著歐陽氏。
看來這婆媳關系處的不怎麼樣。
也不知這姜氏是什麼來歷,敢這樣在婆婆面前囂張,想必背後的靠山很硬氣。
「皇嫂客氣了,若是皇嫂這樣美麗動人又落落大方的美女上不得台面,天底下就沒有上得了台面的女子了。」江紫煙順著姜氏,只說的姜氏哈哈大笑。
這兩個人分明是在針對自己。
虧得自己還巴巴的前去巴結江紫煙這個小畜生,這麼快就和姜氏那賤蹄子攪合在一起了。
歐陽氏腦門子後邊都是怒氣,只是不知道如何發出。
楚王妃是懷著身孕的,若是有個好歹,就是給整個壽王府招災。
自己的兒媳婦表面上是個乖巧的,背後卻和自己過不去,明里暗里和自己作對,也不知道誰才是她的親婆婆。
忍了一口氣,邁開兩只腳丫子,愣是把江紫煙和姜氏拉下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