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斥候跪在程謙腳下,「報刺史大人,楚王殿下一行已經啟程,距離這里還有九里路。」
總算挪窩了。
程謙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起來吧,再探。」
「是!!!」斥候掃了南宮翎這邊一眼,飛快的上馬。
南宮翎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睨向越跑越遠,很快不見的斥候。
……
江紫煙坐在馬車上,低頭看自己身上標準的王妃制服,眉眼飛揚處,一抹笑意悄悄飛上眉梢。
這身制服自己從來沒穿過。
成親的第二天,是進宮拜見皇上和皇後的日子,是必須穿制服的,江紫煙卻在新婚之夜便和南宮昊上了戰場。
後來,都是便服進宮,就是偶爾站在朝堂之上,也是穿著護國侯的官服。
如今把王妃的配置冠在身上,層層疊疊,倒是掩蓋了肚里的小寶寶們,看上去不再顯眼。
至于頭上的金冠,江紫煙說什麼也不戴。
離城門那里還遠,帶著這個十多斤重的玩意兒,還不得把脖子壓彎了。
南宮昊騎在馬上,和江紫煙同車的還有鳳鳴閣的兩個丫環春花秋月和賢妃娘娘身邊的容嬤嬤。
慶元帝知道南宮昊夫妻倆沒帶丫環,怕到了薊州,南宮昊不在身邊,沒人照顧江紫煙,便把鳳鳴閣的兩個丫環,配上容嬤嬤一同帶了過來。
江紫煙閉眼坐在中間,兩個丫環坐在兩邊,容嬤嬤抱著鳳鳴劍坐在側面,旁邊放著江紫煙的頭飾。
「啟稟王妃,賢妃娘娘說了,王妃現在懷著皇家骨血,一切以身子為重,切莫勞累。」
容嬤嬤從見面就開始嘮叨,直到現在都沒停下。
兩個丫環不時的看看容嬤嬤,再看看自家王妃娘娘。
听呼吸,分明是睡著了,容嬤嬤的嘮叨有用嗎?
兩個丫環萬分小心的坐在兩邊,生怕馬車顛簸,若是王妃有個閃失,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城門那邊,程謙和壽王好脾氣的等著,南宮翎就沒那麼淡定了。
左搖右晃的早就沒了站姿,映入刺史府各級官員眼眸中的,就是個紈褲公子的模樣。
南宮翎名聲在外,斗雞玩狗跑馬,那一樣沒有南宮翎?薊州城有名的酒樓妓院,處處是南宮翎的身影。
這樣一個紈褲世子,能站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虧得楚王殿下馬上就到,不然,這位翎世子,怕是要躺地下了。
壽王搖頭,還是父皇有眼光,當初若是把皇位傳給自己,自己的這幾個兒子,能有一個是楚王殿下那樣的嗎?
「站好了,別在楚王殿下面前把本王的面子都丟光了。」實在無奈,壽王只好好言規勸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
「父王,楚王殿下怎麼還不到,累死孩兒了。」南宮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反正我也就這樣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唉,再等等。」
楚王殿下已經派人送信來,要在王府入住,這是壽王府的榮耀。
自己帶著南宮翎出門時,王妃歐陽氏就帶著府上的女眷在府門外等著了。
如今這個時辰,怕是王妃她們也受不了。
遠遠的,旌旗招展,五色彩旗在空中獵獵作響。
儀仗隊後,南宮昊騎馬走在馬車前,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再往後是皇家御林軍的人。
肖恩佑帶來的五萬兵馬駐扎在五里以外,跟著南宮昊來的,只是葉溫帶來的御林軍的人和儀仗隊。
「恭迎楚王殿下到西北道視察。」程謙和壽王跪下,其余迎接的官員和圍觀的百姓跪倒一片。
江紫煙睡得迷迷糊糊,听得耳旁有人說話︰「王妃,快醒醒,我們到薊州了。」
春花?秋月?
你們兩個如何在這里?
你家王爺呢?
江紫煙拍了腦門一掌。
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閉眼再醒醒。
馬車外,眾官員參拜的聲音再度響起︰「恭迎楚王殿下,恭迎楚王妃。」
這就對了,已經到薊州了。
「王妃娘娘,我們把冠戴上可好?」容嬤嬤知道楚王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好言相勸。
江紫煙漫不經心的看著車頂的一顆夜明珠。
父皇把容嬤嬤派來,不就是怕自己在壽王這里少了禮數,丟了他們皇家的人。
「不急,到了壽王府下車前戴上就好。」江紫煙沉吟道。
王妃娘娘如今懷著身孕,不能強扭,若是以前,依著容嬤嬤的固執,非得磨磨唧唧的把江紫煙叨咕的戴上。
薊州城里,披紅掛彩,儀仗隊走過的街道都是鮮花鋪就,比江紫煙大婚當日的京城布置得還要精彩。
這個薊州刺史還是個馬屁精。
有銀子搞這樣的排場,怎麼就不到外面體恤一下你們的臣民?
壽王府前,早就等在這里的壽王妃歐陽氏,帶著府上公子小姐,及壽王的側妃侍妾,丫環婆子,外帶僕人,足足幾百人,跪了一片。
!
這得多少銀子的花銷才能養得起這一大家子。
堪比曹雪芹筆下的賈府。
江紫煙在容嬤嬤和春花秋月幫助下,整理好妝容,緩緩走出馬車。
車簾開處,一身耀眼的大紅晃了人的雙眸。
江紫煙這身定制還是為婚後進宮拜見皇上皇後制作的,新婚,就得喜慶一些。現在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狂傲,和江紫煙略微成熟一些的表情倒也般配。
明艷而美麗。
穩穩的一位俏佳人。
壽王府的一眾女眷看值了眼。
歐陽氏是個不愛張揚的,府上的女眷為了迎合王妃,都是淡雅為主,就是妝容,也沒有濃烈的色彩。
江紫煙一身大紅站在馬車上,可不就晃了人目。
「拜見楚王妃娘娘。」雖說壽王妃是長輩,誰讓人家楚王妃是奉旨而來,又是當朝一品護國侯,身後有鳳鳴劍。
江紫煙在春花秋月攙扶下,緩步走下馬車
笑吟吟的一張小臉,伸出一雙素白的小手︰「伯母請起,我們是一家人,這樣隆重就見外了。」
「謝王妃娘娘,禮不可廢。」歐陽氏站起身,不卑不亢。
好一位美婦人。
若是再年輕一些,怕是在京城也是獨一份的美人。
歐陽氏上下打量江紫煙,江紫煙也掀眸打量著她。
見江紫煙身體微微顯得臃腫,已經是過來人的歐陽氏,過來攙著江紫煙道︰「遠道而來,累了吧?伯母幫你準備了房間,我們進去歇著說話。」
壽王的側妃侍妾圍了上來,搶著攙扶江紫煙。
春花秋月急了,這若是王妃受到沖撞,如何是好。
「走開!」春花上前擋開歐陽氏。
秋月也及時的攙了江紫煙的另一邊,歐陽氏好不尷尬。
容嬤嬤更是站到江紫煙前面,沉聲一喝︰「楚王妃擺駕,閑雜人等閃開。」這才對歐陽氏道︰「還請壽王妃前邊帶路。」
容嬤嬤跟在賢妃娘娘身邊,自然是見過壽王妃的,只不過壽王妃不記得容嬤嬤這號人物而已。
歐陽氏面上一顫,隨即笑道︰「楚王妃請。」說罷,轉身看壽王這邊。
壽王和一眾兒郎已經迎了楚王殿下下馬,也正要進府,南宮昊卻撇下壽王父子,過來江紫煙這邊。
「煙兒,這里是皇伯父府上,我們進去吧。」
春花秋月自覺的閃到一旁,南宮昊攬過江紫煙,緩步走向府里。
壽王府的女眷哪里見過這樣寵媳婦的,特別是世子妃和世子的那些侍妾,眼中的羨慕溢于言表。
世子南宮翎嘴角一撇,就你們這些人的德性,也想本世子疼你們,做夢吧?
程謙目送王爺王妃們進了府,才率領自己的屬下返回刺史府。
到了刺史府,程謙收起剛才的謙卑,換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訓斥了屬下半天,直到日落西山,才放過眾屬下。
……
壽王府則是張燈結彩,為了迎接楚王殿下夫婦,就差蓋一座大觀園了。
南宮昊和江紫煙被請進寶玉齋,配備了丫環小廝和婆子,吃喝穿用,應有盡有。
張鐵蛋背著昏迷不醒的病人和二丫住進了寶玉齋的廂房。
江紫煙進門便遣走屋里的丫環婆子。
春花秋月和容嬤嬤知道主子這是累了,急忙幫著卸妝,沉重的頭冠摘下來,換上便裝,江紫煙覺得脖子都酸了。
心里覺得歷朝歷代的皇後娘娘是最偉大的女子。
每回慶典或是朝中舉辦宴會,皇後娘娘都是盛裝出行,不說繁多的儀式,就是這身行頭,披掛一整天,都會是一種折磨。
「主子,奴婢給主子捶捶肩可使得?」春花有心幫著主子,知道主子懷著少主,是否能捶肩真的不知道。
「老奴來吧。」容嬤嬤黑著臉。
王妃娘娘現如今金貴著呢,這些年輕的小丫頭在王妃娘娘這里試身手,萬一有個好歹,自己回去如何向賢妃娘娘復命。
容嬤嬤把鳳鳴劍放到桌上,拜了一拜,這才站在江紫煙身後。
還別說,容嬤嬤不虧是跟在賢妃娘娘身邊的紅人。捶肩的手藝真不是蓋的,輕重合適,錘的人昏昏欲睡。
肩膀錘完,接著又把雙腿錘了兩遍,最後把江紫煙的鞋子月兌掉,腳底板上又捏了一個遍,這才站起來。
容嬤嬤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問道︰「主子覺得輕松一些沒有?」語氣溫和,面露期待之色。
舒服極了。
一路上的疲憊統統沒了。
「春花秋月,你們剛才學到多少?」江紫煙沒有正面回答容嬤嬤。
「回主子,十之一二。」春花老老實實回答。
「回主子,奴婢沒走心,一成沒學到。」秋月吶吶道。
江紫煙點點頭︰「以後跟著容嬤嬤,多學些真本領。」
回頭看著容嬤嬤道︰「這兩個小丫頭聰明伶俐,勞煩容嬤嬤多帶帶。」
「是,老奴謹遵主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