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南安太妃便進了宮。等到南安王妃回過來神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大半個時辰了。
「這下可糟了!」
南安太妃活了大半輩子,很多事情都能看得通透不假,可那是沒有攤到自己頭上。現在自己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早就把之前的經驗拋到了腦後。
只是賈環現在沒心思管這事了,現在的重點是賈蘭的鄉試。
梨香院里面,丫鬟婆子每日里都安靜地忙碌著,盡量不大聲說笑,避免打擾到屋子里緊張復習的兩個人。
現在,連李紈都輕易不敢來梨香院了。
平日里還算有點動靜的地方,現在從外面走過的時候,竟然是安靜異常。
「晚上咱們回去要給太上老君上香了。」想著自己的兒子要是能一鼓作氣過了鄉試,那她就什麼都不盼了。
這個時候,賈寶玉被王夫人抓了丁,要他去王家送節禮。
「怎麼沒讓璉二哥過去?」賈寶玉心知奇怪,這麼多年,自己也就只去過一次而已。
王夫人說道︰「你璉二哥也要去,你這次跟著一起。」
賈寶玉無話,但又說道︰「那史家那邊誰過去。」
听到賈寶玉這句話,王夫人才覺得自己兒子長大了,到底是成了家的人。
「你若是想去,那晚上我和老祖宗說一說。」
賈寶玉忙說道︰「兒子就不去了,還是交于璉二哥吧,或者三弟也可以。」他實在不耐煩這些應酬。
「你三弟弟怕是不得空。」王夫人酸溜溜地說道,賈環這個時候,怕是在準備給錢雨本的節禮。
賈環確實在準備這個事情,不但要去給錢雨本送節禮,還要給元春再準備點東西送過去。
「小有,回頭你跟我去給老師送節禮去。」
潘又安听到賈環沒有點他的名字,就知道他要去找程太監了。
「又安,回頭去找彩雲拿銀票。」
潘又安點頭道︰「三爺放心便是了。」
「咱們也走吧。」賈環吩咐道︰「先去東市,買兩只羊!」
趙小有鞭子一揚,便駕車往前走了。
「三爺,眼看要中秋了,要不要去把幾位小姐還要二姨太都接回來過節?」
賈環點頭道︰「也該過去了。只是現在蘭哥兒的鄉試最大,回頭你和芸哥兒去跑一趟吧。連薛姐姐和妙玉都接回來,這種日子可不能在鄉下過。」
到了東市,賈環便讓趙小有去買了兩只羊。他不會挑,趙小有自小生活在市井之中,經驗豐富。
看著趙小有挑了兩只,賈環問道︰「看著和之前的不太一樣了。」
趙小有卻笑道︰「三爺,這可是同州羊,最是鮮美。」
賈環對這個知道的不多,他的知識儲備也就停留在羯羊了。
「既是你挑的,想必會不錯。」
這倒是實話,這兩只羊看著就很有肉。
趙小有說道︰「小的看著那邊的鵝也挺好,就擅自做主也買了兩只。」
看了看身後的車,賈環說道︰「夠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到了錢家,賈環便讓錢槐把羊和鵝都拿到了後院,然後徑自去書房見了錢雨本。
「坐吧!」
賈環便挑了椅子坐下,瞧了瞧四周,問道︰「怎麼沒見著大佷子?」
「去後面玩去了。」
看了看錢雨本書房里的書,賈環忽然說道︰「老師,學生想著,士齊兄明年是不是可以回京了?」錢雨本拈這胡須說道︰「都查院是進不去,翰林院也進不去。那就只好六部里面挑一個了。」
賈環大包大攬道︰「若是老師放心,便交給學生來做。」
對于賈環的話,錢雨本還是信的,有個次輔的老師在,什麼事情做不成?更何況,自己的兒子也是吳善中的會試學生,只是他拉不下臉去相求。
「莫要做得太過分了。」
賈環笑道︰「老師竟然對學生不放心了。」估計今年就會變天,賈環要趕緊運作,爭取讓大師兄在穩定的第一時間進京。
那個時候,肯定會有很多官位空出,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晚飯的時候,錢雨本嘗了嘗桌上的羊肉,說道︰「這次的羊好像不太一樣!」
賈環笑道︰「老師若是覺得還可以,學生再給老師送。」
錢雨本大笑︰「送兩只小羊吧,給你大佷子瞧瞧就好了。」
回到家中之後,潘又安也回來了,他帶來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三爺,今兒南安太妃進宮了。」
雖然只說了半截話,但賈環卻都知道了。
「行了,這話別到外面說去。」
潘又安說道︰「哎!三爺放心便是了!」
廂房里,褚凡年和賈蘭還在用功。
看著屋子里的兩個人,賈環吩咐道︰「小有,去買幾只羊,養在你那邊。回頭隔幾日送點羊肉過來。」
「成 !」趙小有知道賈環這是變相給自己福利呢,眼看中秋將至,要是大少爺能中舉,那今年的中秋就過得更好了。
但南安郡王府里的中秋注定不會好過了,今天她去見了太後,剛剛說明來意,就被懟了回來。
她做夢也沒想到,太後完全不站在她這一邊,而且對這些事情,連听都不想听,甚至還讓她做好準備。
再要開口,太後便攆人了︰「哀家要帶著孫兒去鳳藻宮了。」
現在她已經完全沒了主心骨,只能讓府里準備送靜姝去西北了。
第二天,賈環去了翰林院,趙小有和賈芸則駕著馬車去了鄉下接人。
眼見著中秋將至,王方肯定給他們幾個人準備了東西。
過了中午,他們到了地方之後,果然受到了王方的熱情款待。
「東西都預備齊了,就等著你們過來!咱們等會先吃晚飯,明兒你們再回去。太太和小姐也得準備準備。」
賈芸說道︰「正巧,我和小有尋模來了一壇子好酒,咱們今晚喝了它!」
看著手里的香囊,惜春喜滋滋的。
「還好趕上了,多虧了寶姐姐了!」
薛寶釵笑道︰「你這大話放了一年了吧?」
惜春很認真地說道︰「並沒有,不過七八個月而已。」
探春說道︰「剛剛芸哥兒可說了,咱們都得回去,你等會子去和妙玉也說一下,讓她也別在這邊一直待著了。」
惜春說道︰「放心好了。」
然後便一同去了草廬。
一路之上,桃樹上的桃子早已被摘完,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妙玉極愛這個簡單的地方,每日里都會過來,或烹茶,或撫琴,或插花。
惜春過來的時候,妙玉正在撫琴。
「褰朱幃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
听到探春的聲音,妙玉不禁抬頭看了一眼,探春惜春薛寶釵齊齊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叨擾居士了,咱們特意來討一杯茶喝。」
惜春坐在了妙玉的對面,安靜地看著。
妙玉見到薛寶釵也過來一起,也是略微示意了一下。
這個異常美麗的女子出現在賈環的莊子里也讓薛寶釵有些意外,讓她心里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那邊的妙玉已經收起了琴,對惜春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獻丑了。」然後對身後的停雲吩咐道︰「準備一下。」
妙玉的動作優美嫻靜,烹茶的技藝也是一流,即便是薛寶釵,也不得不暗贊一聲。
飲茶之後,惜春便開口說道︰「馬上中秋了,我們都要回去。三哥哥特意交待了,你也別留在這里了,跟著一起回府吧。」
妙玉臻首低垂︰「那便一起回去吧。」
惜春高興地對探春說道︰「三姐姐,我沒吹牛吧!」
「行了!趕緊回去收拾一下吧,香囊可別忘了帶!」
知道主人家要回去,李大廚更是用心整治了一頓精致的晚飯,王方和趙小有賈芸也湊到一起喝起了小酒。
「不知道三爺什麼時候再添個產業。」
听到趙小有的話茬,王方和賈芸都笑了。
王方現在已經是莊子管事,自然不會惦記那麼許多,可賈芸還飄著呢,沒個正經差事。
夾了一筷子鯉魚,賈芸說道︰「應該快了。我琢磨著,等到太子登基之後,三爺就敢添置產業了。」
現在皇帝的身體不好並不是秘密,大家都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但即便這樣,趙小有也不敢亂說了,他總不能說盼著太子趕緊登基。
可有了盼頭,那自然就不一樣了,一壇子酒被三個人喝得干干淨淨。
第二天一早,趙小有和賈芸便爬了起來,幸好酒好不上頭,要不肯定耽誤事情。
莊子里熱熱鬧鬧的,趙姨娘也帶著許多干貨回了賈府,倒不是佔便宜,畢竟是自己兒子的東西,只是她實在舍不得這一口鄉下的味道。
回去之後,惜春便興沖沖地去尋了李紈。
「大嫂子,您瞧,我給蘭哥兒的香囊做好了!」
李紈接過來一看,還真是用了心的,比之前道試的時候那個,強了許多。
「多謝四妹妹了。」其實她也預備了,惜春的話她不敢全信。
惜春猶自喜滋滋地說道︰「這次吧,我覺得蘭哥兒穩過!咱們府又添一個神童了!」
這話李紈就很愛听了,只是嘴上卻還是說道︰「你三哥都說了,現在不準說這個,一切都等考完再說。」
日子一天天往前,終于到了鄉試的日子。
八月初三一早,鳳姐一早就把賈璉給喚起來,讓他去送考。
「昨晚就讓興兒把馬車預備好了,二爺趕緊去吧。」
賈璉使勁揉了揉眼楮,說道︰「在家等我,看著兒子。」
梨香院也是早早就亮起了燈,丫鬟婆子一片忙碌。
「檢查一下考籃,衣裳,不要夾帶以前的文章。」
褚凡年強作鎮定︰「賈兄多慮了,我怎麼說也是過來人了!」
賈環笑道︰「那就祝褚兄蟾宮折桂了。」
「借你吉言。」
然後賈環又回頭對賈蘭說道︰「到了貢院,莫要緊張。鄉試重首藝,首藝七篇,四書三題最重。到時候先做第一篇,再做第三篇,最後做第二篇。」
賈蘭和褚凡年會意,第一篇最為重要,要給考官留個好印象,第三篇也很重要,畢竟是結尾。第二篇嘛,即便寫的不好,還有第三篇可以補救回來。
「三叔放心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