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回】帝星無衡意念定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江呈軼略略勾起唇,沖他一笑道︰「竇大人謬贊了。」

太子自愧不如道︰「方才座上,老師一直不語,學生以為老師是因為六叔話語刁鑽刻薄,因此不願理會,卻沒想到老師您原來早有成算。」

江呈軼道︰「殿下,臣想問您,今日與淮陰侯一見,殿下覺得他如何?」

太子一怔,險些沒反應過來,他低下眸子認真思索了一番道︰「六叔他似乎與從前不太一樣了,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樣,本宮瞧不出來。」

江呈軼略微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殿下能察覺淮陰侯的變化,已是極好的了。」

太子心中只覺得慚愧,他察覺到寧南憂的變化,還是因為竇月闌的一句提醒,實在不堪一提。

他心底感嘆起來,他要學的東西仍有很多,憑他如今之才,想要一統天下便是痴人說夢。

「殿下,淮陰侯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您瞧他今日在堂上回絕您的話便可知曉,此人看似愚鈍魯莽,實則不然。今日于堂上,淮陰侯雖礙著淮王與陛下之間的隔閡,始終對您冷言冷語,可舉手投足間卻仍然不逾禮數,對您畢恭畢敬,這便是他玲瓏剔透之所在。殿下臣的話,您且記住,這世上,人心隔著肚皮,誰都看不清模不透,您身為一國儲君,在這條路上,不可輕易相信任何人,亦不可任意斷定一個人好壞。」江呈軼是極希望寧無衡能夠成材的,畢竟這世間百年難得一顆帝星,若不好好把握,只恐再無機會使得人間歸為一統。

他是真心實意的將寧無衡當作自己的徒弟,也曉得這孩子秉性純良,即便恨急了淮王一脈,但仍然覺得血脈相連,心有存留,若將來淮王一脈失敗,寧無衡也斷然不會趕盡殺絕。所以,他現在便要籌備起來,為寧南憂爭一條可走之路。太子對寧南憂自小便有很深的厭惡,這些厭惡大多來源于外界的傳聞。要想讓太子看見寧南憂心懷純良的本質,必先扯開圍繞在寧南憂身邊的惡語傳聞,之後才能讓太子慢慢改變對寧南憂的看法。

太子略略頷首,鄭重道︰「老師的話,學生謹記。」

竇月闌就在一旁默默听著這君臣二人的對話,心里卻奇怪起來。江呈軼方才的話看似是提醒太子莫要因寧南憂所露表皮所迷惑,實則卻是想讓太子留心觀察寧南憂,讓太子莫要著急將寧南憂定義為奸臣。這一舉讓他不由得疑惑,難不成江呈軼還想讓太子招攬淮陰侯為勢?

寧無衡年紀尚小,雖心智謀略異于旁人的成熟,可是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卻並不能很快想通。

君臣三人各懷心思的往驛站遠去。

而此時的指揮府,寧南憂有些郁悶的坐在正堂上,著實有些想不通,為何江呈軼硬要拖著他前往廣信。他自然知曉江呈軼所說的陛下口諭,是他胡亂瞎編出來的,他真正忌憚的是江呈軼後面所說的話。魏帝要借用精督衛之勢,想來這消息不會有假。

魏帝與寧錚雖多年眼紅于他的精督衛,暗中也遣派過數次殺手暗殺他,但最後都沒成功,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後來這借用精督衛之勢,不論是魏帝還是寧錚都已有好多年沒有提及。此刻,江呈軼卻說要魏帝借用他的精督衛,難道說魏帝從宋宗一案中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知曉是他從中作梗了?

寧南憂不知江呈軼究竟何意,心中總有些不安。

在南院等急了的江呈佳,瞧著寧南憂遲遲不來拜見曹秀,便挺著肚子親自去尋。

她在千珊的攙扶下,緩緩來到庭前,便見廳堂內的寧南憂正一動不動的跽坐在蒲團上,滿面愁容。

于是,她緩緩走了進去,出聲問道︰「君侯想什麼這樣入神?現下已晌午,母親叫你過去用飯呢。」

寧南憂這才從思緒中回過了神,瞧著江呈佳撫著肚子,有些艱難的朝他走來,便急忙起身上前扶住她道︰「你挺著肚子走路不便,不好總是亂跑。」

江呈佳笑道︰「哪就那麼嬌貴了,我好得很呢。」

寧南憂神色有些差,扶著她坐下後,便又有些郁郁,低下眸子不說話了。

江呈佳輕輕蹙了眉頭,低聲問道︰「君侯可是今日接見太子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寧南憂怕她擔憂,便搖了搖頭道︰「無事。宋宗一案未結,太子與你兄長等人前來,是想要請我一同前往廣信清案。」

江呈佳沉默片刻,問道︰「兄長也是這個意思嗎?」

寧南憂听她這麼問,明顯一怔,隨後點點頭道︰「你兄長帶來了陛下的口諭,說陛下要借我精督衛之勢一用」

「借君侯的精督衛?」江呈佳也有些吃驚。

寧南憂點了點頭道︰「恐怕過兩日便要動身。」

江呈佳頓了頓,望向他道︰「君侯是不是覺得從兄長口中說出,陛下要借用精督衛一勢很奇怪?」

寧南憂愣住,片刻後啞然失笑道︰「你當真了解我。」

江呈佳思索了半晌說道︰「我猜,兄長所說的口諭,大多是他胡謅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君侯您帶著精督衛一同前往廣信。」

寧南憂面露驚訝,笑道︰「你對你兄長也是了如指掌。」

「君侯我只恐,中朝密探鷓鴣的事情,已然傳到了陛下耳中,太子一行恐怕不單單是為了調查宋宗一案及臨賀戰亂之事,更是為了調查鷓鴣之死的真相。兄長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要您帶領精督衛前往廣信。

他此舉的目的,第一,是想要提醒君侯,將派去廣州西境調查的精督衛召回。第二,則是想當著太子與竇月闌的面,讓君侯領著精督衛前往廣信一事,變得有理有據。兄長是想要君侯私下盯著太子與廷尉府的動作,以免因鷓鴣之死引火燒身。」

寧南憂听她此言,心下略有些震驚,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知江呈佳聰慧,更知她對江呈軼十分了解,才能推出這樣一番猜測。

眼下她的推斷,是最合理的說法,只是他仍有些不放心,不是不信任江呈佳,而是不信任江呈軼。

江呈佳看出了他的擔憂,于是上前輕輕握住了寧南憂的手道︰「君侯,我曉得,你不敢相信兄長。但你記住,只要我為你妻一日,兄長便不會為難于你。」

寧南憂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過了片刻終于換上笑顏對江呈佳道︰「我知曉。」

江呈佳不知他到底有沒有相信他,可眼下也不想多管了。

原本寧南憂是要陪著她生產、坐月子之後再前往北地,眼下恐怕是連她生產之日都等不到,就要同太子連夜兼程趕往廣信了。

她總歸有些失落。

寧南憂看出了她的低落,便輕輕環住她的肩膀道︰「你這身子馬上便要生產了,明日我便向太子請旨,晚些離開臨賀,待你生完孩子,我再離開。」

他總是能夠及時洞悉她在想什麼。

江呈佳心底又高興起來,抱著他的脖頸,在他臉頰上喜悅的親了一記,笑道︰「我便曉得,君侯待我最好。」

寧南憂勾著唇角,輕輕模著她突出的肚子,溫柔道︰「夫人肚里的這個女圭女圭倒是一點也不鬧騰,想來生下來定是個乖孩子。」

江呈佳眉梢浮現一抹喜色,俏皮的問道︰「二郎是想要個女兒還是兒子?」

寧南憂認認真真思考了一番道︰「女兒。若是能生得像阿蘿你一樣美貌乖巧就好了。」

江呈佳奇怪道︰「君侯為何不想要個兒子?」

寧南憂搖搖頭道︰「兒子不好。有了兒子,阿蘿便不會在乎我了。」

江呈佳撲哧笑出聲,無奈道︰「兒子歸兒子,夫君歸夫君,這是兩回事,二郎怎得還吃起兒子的醋來了?」

寧南憂卻咬咬牙道︰「我不管,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個。」他低下頭靠在她的身邊,拿著胡渣蹭著她的臉,引得她咯咯咯笑了起來。

偏偏,江呈佳是個古靈精怪的,眼見寧南憂吃起醋來實在好玩,便故意道︰「即便,我肚里的這個女圭女圭不是男孩,我的心里也不止你一個男子啊?我的心上還有我的父親、兄長、姑父,還有好多與我交好的兄弟只恐怕不能獨你一人。」

寧南憂曉得她是故意這麼說,于是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低沉道︰「那些人不能比,我知道,你最愛我。」

他沖著江呈佳脖子里哈了一口氣,弄得她笑聲不斷,又繼續追問道︰「阿蘿,快說,你心底只有我一人。」

「君侯怎得如此霸道蠻橫?」江呈佳笑不停,只覺得脖子間癢得要命,于是連連求饒道︰「好好好,二郎,我最愛你啦!饒了我吧。」

寧南憂听到了想听的話,這才放過了她,輕輕攬著她的肩膀道︰「這還差不多。」

江呈佳與他嬉戲一番,此刻有些疲累,喘了幾口氣,道︰「二郎,母親正在南院等著呢,我們快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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