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二十五章 和解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江呈佳並未料到他會這樣問,她一直以為寧南憂其實並不喜自己這樣叫他。她怔愣了一番,輕輕笑道,「若妾叫二郎,二郎可願將妾放開?」

「不放。」寧南憂低低說著,語氣沉悶,一直灰暗的眼底逐漸的升起了一絲溫度。

這像孩子般的玩鬧語氣叫江呈佳也哭笑不得。

「你,莫要生我今日的氣。那時,我太狼狽。而我,並不想你瞧見我如此狼狽之態。」寧南憂一字一句吐露心中想法,只是迫切的想要江呈佳知曉今日的他並非有意。

他心中惶惶不安。在他人生中這數十年來的無盡黑暗中,江呈佳的忽然闖入,就像一抹陽光,令他的封閉的心口被打開了一個角。多年來的孤獨早已讓他習慣一人承受一切。他無法想象,有一天,會有一個女子撲在他的面前,替他擋去父親的責難,因他受傷紅了眼,因他懷疑因他誤會而委屈難過。

哪怕她可能帶有目的,哪怕她可能只是與他做戲,哪怕他知道他不該對她動情,可他還是動搖了,那顆他曾經以為已經墜入地獄的心,此刻好似有了一線生機。

他控制不了自己,終是無法令自己遠離江呈佳。

江呈佳听著他的話默不作聲。寧南憂半天沒听見動靜,于是低下頭朝她看過去,見她滿臉不高興的靠在他的懷中。

「你很生氣?」寧南憂遲疑一頓,淺嘆一口氣,有些失落。

江呈佳眨了眨眼,沉默不語,只是輕輕推開他的手臂,站起身默默的去拿放置在漆幾上的小瓷瓶,又將一旁燒的滾燙的水爐拎起,往放置在入門右側台幾上的銅盆中灌了滿滿一盆的熱水,取了塊絲巾放入水中浸濕,端著銅盆再次來到榻邊。

寧南憂一直盯著她瞧,便是在等一個答案。

她看著他那雙黑眸中夾雜的些許期待,便無奈道,「侯爺還是讓妾先替您處理杖傷吧。」

他一怔,面露寂色,緩緩垂下頭,似是有些失望。江呈佳瞧見他的神情,不動神色。她輕輕將他的袍帶解開,替他褪去外袍,又小心翼翼扯開他上衣的系帶,再掀開衣裳往他的背部看去,此時他背部綁著的白色綢布已然滲出了血,紅成一片。江呈佳解開綁在他胸口的白色長條綢布,寧南憂便一直斜靠著盯著她看。不知不覺中,她覺得自己變得燥熱起來,潔白無暇的臉頰升起一朵朵紅雲,遮住了她的疲倦,顯得有些俏皮可愛。

孫齊綁的結,她本就解不開,再加上寧南憂這般凝望,叫她更加慌不擇路,抓著這個布結扯了半天也不曾被解開。她氣呼呼的磨了磨牙齒,面色愈加的緋紅。寧南憂卻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小動作以及臉上千變萬化的神情,覺得很是有趣。

江呈佳將頭埋得更低,只微微抬起一雙眸,死死的盯著那個打不開的結看,扯了半天終于有了一絲松動,手心里卻不知為何全是滿滿的涼汗。她無比小心的將他滿身纏著的布條解開,看著手中滿是血跡的白綢布條,她的鼻間再次酸了起來。

寧南憂津津有味的盯著她看,嘴角悄悄揚起。布條全都拆下,寧南憂露出一片精瘦卻寬厚的胸膛,在他平靜的呼吸下,輕輕起伏波動著。江呈佳的一雙眼忍不住的往他胸前瞟,于是臉頰便越來越滾燙通紅。他瞧著她滿面通紅,害羞扭捏的模樣,心情便很是愉悅。她轉過身取來浸泡好的絲巾,為他擦拭傷口。寧南憂便隨著她的動作乖乖在榻上趴了下來。

他的脊背上有太多新傷舊傷疊加,已完全模不出平整的一塊,每一處都有些觸目驚心。她一步步擦拭到腰際,忽然便停了動作,臉色毫無征兆的殷紅起來,她結結巴巴的同寧南憂說道,「侯侯爺可否解一下褲帶?妾」

寧南憂一怔,轉過身愣愣的朝她看過去,瞧著她通面窘迫,一臉尷尬的看著他,便再忍不住心中笑意,淺淺笑起來,在搖曳的燭光中笑得十分溫柔好看。

江呈佳只覺得沒臉見他,于是將頭壓的更低,耳垂嬌紅似火。

他不言一語,從榻上單臂支起身體,另一只手扯開了系在腰際的褲帶,輕輕褪去一半,又重新趴了回去。江呈佳長舒了一口氣,雙手小心的將他的褲子再往下扯了扯,繼續為他處理傷口。

寧南憂眯著眼,本沒想太多,倏的察覺她還在扒自己的褲子,于是先是一怔,臉色也迅速彤紅起來,皺著眉頭啞著音輕輕咳了一聲道,「夫人?」

江呈佳一驚,慌不擇路的應了一聲,「可是妾弄疼了?」

他哭笑不得的朝她看過去,「我未曾傷在腿部。」

江呈佳如夢驚醒,低頭瞧著自己的雙手扯著他的腰帶,還在一個勁的往下扯。她反應過來,慌張的松開他的腰帶,眼巴巴的望著他尷尬的說道,「侯爺勿怪,妾妾只是想為侯爺擦拭傷口。」

寧南憂低聲嗯了一句道,「我知道」。他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滿是笑意的盯著她看。

江呈佳只覺無地自容,竟不知她對寧南憂的心思已齷齪到這種地步

她急急忙忙的為他上了藥,取來干淨的白綢布條,替他將傷口纏繞起來,便慌張的想要逃跑。寧南憂卻不曾給她這個機會。

在她替他綁好了結,正要起身去洗絲巾時,寧南憂突然將她攬入了懷中,低低的笑了起來,喉中發出悅耳卻致命的笑聲,只叫江呈佳渾身都顫動了起來。她想要掩飾自己的慌張與羞愧難容,于是在他懷中掙扎起來。越是掙扎,面色便越是赤紅。

寧南憂緊緊的抱著她不放手,低聲嘶啞道,「阿蘿可願意原諒我今日的胡鬧?」

江呈佳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埋得很低很低,小聲嘟囔道,「我要是生你的氣,今晚就不會來你這。」

這句輕語呢喃輕輕飄進他的耳中,令他再次愉悅的揚起嘴角。她放棄了掙扎,老老實實的呆在他懷中,只是一直將自己的臉藏著,不敢抬頭看他。江呈佳閉著雙眼越想越覺得自己沒臉沒皮,色膽包天,竟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丟臉之事。

寧南憂見她卷縮成小小的一團,一動也不動,便心中一片柔軟。正當他心滿意足的抱著江呈佳,閉上眼準備休憩片刻時。突然听見屋外傳來陣陣敲門聲。她微微一動,面色窘紅的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滿眼迷離道,「都這個時辰了誰來找侯爺?」

他低頭盯住她,十分認真且固執的說道,「叫我二郎。這是阿蘿自己提及的,難道阿蘿忘了?」

她一怔,一開始未曾反應過來,待他話音落定,她忽然再次紅了臉。不知為何,她現在突然喚不出一句「二郎」來,總覺得羞于宣口。她白璧無瑕的臉頰此時再次潮紅一片,張口欲言,可偏偏什麼也說不出。

屋外的敲門聲又響了一陣,緊接著傳來了一陣稚女敕清脆的童聲,「主公主公,爹爹來信啦,主公主公,你可在屋中?」

這小童急匆匆的喚著,可屋中已然沒有聲響。

江呈佳趁此機會想要逃跑,便討好似的同寧南憂道,「侯爺,屋外有人找,這個時辰了定然有急事,侯爺可先處理要事。」她滿眼期翼的說著話,十分期盼寧南憂能在此時放開她,暫時放她一馬。

寧南憂卻不依不饒。他凝視著她,雙眼如潭,美髯鳳目在燭光的映襯下好看至極,一字一句無比堅定道,「喚我二郎。」

她揪著他胸口的衣襟,有些慌亂,但最終硬著頭皮,嬌嬌弱弱的喚了一句,「二郎。」

他愉悅的哼了一聲,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爾後沖著外面的小童說道,「直接進來吧。」

江呈佳有些驚愕,沒料到寧南憂竟當著她的面讓那小童進來。若她想的沒錯,屋外的小童,便是方才在寧南憂屋前呼呼大睡的那位小姑娘。方才這小童提及季先之的信書,她原以為寧南憂會避開她,卻不曾料到寧南憂並未有防範她之意。

她低頭環顧了一番如今他二人的躺著的姿勢,不由羞燥驚慌道,「二郎可否等等讓她進來,我們」

此刻的寧南憂並未裹上上衣,除了背部的傷處被白綢布條緊緊纏繞,其上身幾乎全部在外,腰間褲帶松松垮垮的掛著,並沒有系上。而她發髻凌亂,衣裳因他也不整至極。此番姿態如何能叫一個孩子瞧見。

只是還未等她說完,那小童已經推門而入。江呈佳眼疾手快的扯過擺放在寧南憂身邊的被褥,將自己完完全全的罩住,躲在里面不說話。寧南憂將她這一系列動作看在眼中,不由發笑。

屋門前,一個梳著包子頭的小童提溜著一雙錚亮黝黑的眸,朝屋內冒出了個頭,賊兮兮的朝寧南憂的榻上望去,恰巧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小童一笑,露出臉頰兩邊的小酒窩來,眉毛微微彎起,像月牙似的,露出一排整齊白淨的貝齒,笑嘻嘻道,「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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