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悔恨    不該說的話

圓月高掛半空中,皎潔的月光撒在已入夢鄉的大地上。此時的涂山一片寂靜,除了哨兵外,幾乎所有人都睡著了。可有一個地方燈火通明,里面的人正為明天的事緊張著。房子里的人是誰?當然是三人小組。

從下午吃完飯開始,禹就在房里邊一刻不停的轉來轉去,到現在連廁所都沒有上一回,看得出問題相當嚴重。期間三人討論問題時,他也沒讓腳閑著。他一邊轉一邊揪著頭發,穗看了直搖頭,正在他神煩之時九尾狐說話了。

「別晃了,二貨,晃得我頭都疼。」

禹立馬懟了一句:「那您有什麼好辦法?除了一直挖苦我。」

「唉,別人都听少主大人的,我那敢有想法。」

「那我听您的。」禹說。

九尾狐一下子嚴肅起來說:「听我的,那就是在這一刻都不要待,趕快走。禹,我現在不好跟你說為什麼,但我是為你好。」

「走,你不要開玩笑了。」禹生氣了,這是他下決心干的事,更何況他還給人打的賭,現在她竟然叫自己放棄。

「禹,這回听我的好不好?」

九尾狐用請求的語氣說,可現在的禹誰也勸不動,他從小到現在最討厭有人勸他放棄。穗很了解禹,他知道禹生氣了,但他沒有開口勸。他想起山的話,靜靜看著件事發酵。

「我不走。」

「禹。」

少年隨口說了一句讓他後悔的話。

「要走你走。」

「什麼?」女孩好像沒听清。

「要走你走!」禹又說了一遍,他無意的話傷了一顆心。

九尾狐听到話後楞住了,她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一股無名之火從心里冒出。她將情緒壓了壓問:「禹,你覺的我是什麼?人還是獸?」

氣頭上的禹沒細想這句話的含義直接說:「你是妖精。」

沒什麼好說的了。九尾狐對自己說。她的臉陰了下去,一言不發快步往外走。在路過禹時,她沒有抬起頭,對她說這沒必要了。禹沒有說話,突然他意識到了九尾狐要走,他想說可說不出口。

穗沒忍住朝禹大喊:「愣什麼!快追呀!」

穗話還沒說完,禹就沖出去。他快步跑出去抓住女孩的右手,想把她拉回來,可覆水難收呀!女孩回頭惡狠狠的瞪著禹,一瞬間強悍的獸氣爆發,禹直接被彈到一旁。

「我不是妖精!」女孩說完,就消失了。

她走後,禹爬起走到九尾狐消失的地方,看見地上有顆淚水,他使勁用拳砸地。

他突然意識到了,以前不在乎的東西,現在一回想是這麼珍貴。

穗走出來看見禹的樣子嘆了口氣,不過他心里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下。

——

——

「哥,起床了。」

「哦。」

穗听見有人叫自己應了一聲,剛睜開眼就看到禹站在床邊。

禹看穗醒了,就說:「哥,快點,我先出去洗把臉。」

禹走後,穗坐起來揉了下眼楮說:「今天到底什麼情況?」

他真的很奇怪,禹現在的狀態。昨天晚上,是他和聞聲而的大費把禹抬到床上,他忘不了禹昨晚的樣子。十幾年哥不是白當的,他很清楚禹現在應該有什麼反應。太不合常理了,禹一個晚上就好了,而且今天又看見禹早起的奇觀。太不正常!穗正深思著,听見外面有人說話,把被子快快一疊出去。

剛出去他就看見很有意思的一幕。

「人渣,早上有個姐姐讓我把這個給你,她說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你了。」一個小女孩對禹說,她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發帶。

穗心里說:兄弟你又被甩了,定情信物都給退回來了。

禹走過去輕輕拿走小女孩手里的發帶,禹直勾勾的盯著手中發帶,他記得這根發帶是他在無名山脈送給九尾狐的,她當時很開心,禹還記得每天晚上她都會洗的。

「小啾,我……不是不叫……你來嗎?」大費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

「你別管!」

大費看見妹妹的樣子,明白自己擰不過她,就轉過頭對禹和穗說:「對不起,我表妹給你們添麻煩了。」

禹把發帶一收,沖小啾一笑說:「麻煩你給那個姐姐說,我不會讓她失望的。」

「你……」小啾想問說禹,話剛出口就想起有人給她說過的話,就不說了。

「行了,該上路了。」禹拉著大費往出走。

大費一愣說:「干什麼?」

「上路,今天你被我征用了。」禹說。

「額,我想起來今天還事。」大費說完想掙月兌,不過禹的手就跟鐵扣一樣有勁。

禹對後面的小啾說:「給山族長說,今天我們就去三苗。」

大費還想說,穗在後面推著他的肩膀說:「時間重要。」

行吧!那就走,看這倆缺貨唱哪出。大費對自己說。

——

——

淮水群山之中有一座與華夏九州殿相匹的宮殿,甚至它還更雄偉些。這就是跟華夏人族相當的異靈獸族中心——淮水獸王宮。(異靈獸族就是前文異獸國家,簡稱獸族。)

此刻里面正在爭論。

「您不能去。」

「是呀,獸王。」

一群人形的異獸勸位于中間的王,它們的話讓獸王生氣。

「我決定了,長老不在,我看你們誰敢攔我!」它說完,整個獸王宮靜了下來。

——

——

「大費,好多年了,那人終于放你過來,不過你怎麼這副打扮,還有你身邊這倆個少年是誰?」

說話的是三苗北族族長三苗予足,一個淡紅頭發的年輕姑娘大概三十八歲左右(現代29歲左右),長的比較白、比較瘦,是禹現在為止見過最漂亮的東夷姑娘。她此刻端坐在族長大位上,身旁立著凶惡的衛士。不過這些瞞不過現在的禹,禹听出女族長聲音中的一絲沙啞,他知道威嚴的族長只是一個受傷的女人,至于那些衛兵也只是強打精神的傷者,這里和幾天前的涂山一樣。

「問你呢!大費,他們是誰?」女族長大喊。

她身旁的衛士附和的說:「快說!族長問你話。」「涂山的小鬼還不快說,找打呀!」

旁邊坐著的長老和躺在地上的人也補上一兩句。

穗看大費低頭不語,心想能讓這小孩露出這個樣子,看來禹要踫釘子。在予足問第二遍時,他看大費還沒反應,就搶一步出來,拿出信物將禹的身份交代一遍。

穗剛說完,女族長的反應和山如出一轍。由于上回經歷過這事,禹明顯有經驗,他立馬把女族長扶起,向她說明來意。

一下子,氣氛凝固了。剛才還吵吵鬧鬧的傷員躺在席子上安靜下來,勉強站住的衛兵失去支撐坐在地上,族長予足則一言不發的想事。

過了好久,予足才開口。

「少主,這件事您就別管了,我們自己會解決的。」

說的這予足停住,她把眼楮一橫說:「山那混蛋就算是「三步一拜,兩步一叩」到三苗叫女乃女乃,也別想讓我原諒他。」

予足的反應禹早就料到,他按事先準備好的說:「予足族長,您能不能讓我說些話?時間應該不長。」

禹給穗使了個眼神,倆人不愧是兄弟,穗立馬就明白禹的意思,把女族長輕輕扶到椅子上。

女族長看禹眼神很堅定,沒辦法只好同意了。

禹先掃視一眼大堂中的一切,他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這里。他覺得這一雙雙眼楮就是一把把火炬,可以點亮黑夜帶來光明,也能燃盡大地,更何況是這哭盼甘霖的深秋草原,他——夏鯀之子禹絕不能讓火落下。這時他想要是父親在他回怎麼做?他又想起師父曾經和他說的話。「代表大家的我們,所經歷的戰斗是不允許輸的戰斗。」

禹從思想世界回到現實,他說:「予足族長、大家,我從來著的第一天起就相信,倆個部族沒有解不開的仇。」話音剛落,里面出現騷動。若不是禹的身份特殊,可能有人已經「拔劍四顧」。禹管不了這些,他說「請讓听我說一下。」他等里面稍微安靜點,才開口。

「據我所知兩族長期處于爭斗狀態,除了農忙時,其他時間都可能打斗,大部分情況下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如過有爭議,動嘴只是為動手找借口,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從來沒有出現過人命,長達十幾年的時間里,這幾乎是奇跡。這個奇跡應該是大家手下留情的結果。」禹說的著稍微停了一下,他看見三苗的人說話很少了,他明白自己說的點子上了,那就趁熱打鐵。

「當年倆位老族長亡故時,說的話是什麼?予足族長您能不能說一下三苗老族長的話?」禹說完看著女族長。

予足嘆口氣說:「二伯當時說:涂山有傷是我的好兄弟,涂山南族是我們三苗北族的最好朋友,你們一定要記住。」

當予足說起老族長的話時,每個在場的三苗人都把頭低下去,他們沒有忘了這句話,他們所有人都對不起老族長。

禹說:「大家並沒有忘了老族長的話,所以每次沖突之後,涂山主力受傷,你們默許他們來這采藥。你們沒有忘記十幾年前那個兄弟般的部落,所以大家不要把仇恨傳遞下去,這並不是該傳承下去的。」

三苗人的反應讓禹明白可以收網了。

「您的決定呢?予足族長!」禹說。

予足雖然有些動搖,但她不會忘記一些事。她說:「少主,您說的都對。可您知道嗎?十二年前,山那混蛋是在我二伯墓前是怎麼樣的?他站在墓前痛罵我二伯和涂山老族長,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婚約摔在我臉上,這樣的滾蛋還配提原諒。」

「這我知道,山族長在我走時,把這個東西給我讓我交給你。」禹說著從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來一張很舊很舊的帛書交給予足。

予足接過帛書,當禹掏出它的那一刻。予足就知道這是什麼。這是她和山在近二十年前的婚約。

「他還留著,我都把我的扔了。」女族長用手攥緊了那頁帛書。

「您的答復呢?予足族長」禹說。

「這……這,這種東西有什麼用?難道還讓他再當著所有人的面,又羞辱我和我的族人一遍嗎?」予足有些結巴了,她還是邁不出那步,畢竟十幾年了。

族里其他人都在等著族長的決定,他們靜靜地听著。

就在這時,大費突然沖予足跪下大喊:「媽,您就同意吧!」大費說著哭了。

穗看了禹一眼,明白這才是禹計劃的殺招,剛才的話只是鋪墊,禹早料到大費來這會哭,才帶他來。他十分驚訝,他沒想到禹的心思,竟然深到這個地步。(大費其是山和予足的唯一孩子。)

就是這個殺招徹底打動了女族長,她下去抱住大費也哭了。予足邊哭邊對大費說:「不是我不同意。」

穗往四周一看發現,不少人都感動的落淚了。他真的想說,禹這小子壞透了,讓別人母子倆這樣哭,不過他佩服禹這招夠狠。

他看予足和大費的樣子,覺得心里不好過,就對禹說:「要不要勸一下他們?」

「不用大哥,這可是喜中悲。」

穗沖禹笑著說:「給你當哥不容易,你小子也太深藏不露了。」

——

——

正當禹跟穗談話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壓力出現。之前在地上躺著的人心結解開後,都高興地坐起來,此刻在這股無形的壓力下,本就受傷的他們,紛紛捂著心口難受的倒在席子上。禹感到胸口很難受,好像有鐵板在壓他心上一樣。三苗族長予足看情況不對,把眼楮一抹,就準備往出跑,可大費拉住了她的裙角,小聲說:

「媽,別丟下我,帶我一起去。」

孩子的話讓予足想起了以前的事,她模著大費的額頭輕聲說:「好,媽媽帶上你。」說完她拉起大費向外跑。

禹叫穗拉上自己也往外跑,他在這股壓力下也有些困難。

不管多少年過去,禹都不會忘記當時的場景。動物像失去魂一樣地四處奔逃,人們捂著胸口躺在地上,天空被烏雲所籠罩,強大的壓力讓他幾乎無法抬頭往上看,現實的景象仿佛是在噩夢中才該出現的。

禹努力往天上看,看見天上有位神一般的強者。那個強者騰空站著,他周身環繞著神秘的黑霧,身上披著黑色的玄鐵戰甲,腰上系著一個陰森森的鐵鏈,沒有戰甲的右臂顯示出剛勁的肌肉,除了面部周身長滿暗金色的短毛,一雙透出黃光的眼楮,俯視著下方的一切,有股無形的威嚴在他身上散發。

禹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王者面前太過弱小,畢竟誰在抬腳時會注意伏地的螞蟻?

女族長予足放下大費後,向天上大喊:

「獸王無支祁,為何而來?」

——

——

獸王俯視下方,沒有回答,它將手往下一壓。強力的狂風從天上席卷而下,合式各樣的東西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亂飛,一切都那麼不真實,禹覺的自己快支撐不下去,威壓太強了。獸王將手一舉風停了。

「看來了世界真的很大,師傅。」禹說。

這時天上的王開口了。

「崇伯的兒子,英雄的血脈,今天我來只為一件事,看看你的覺悟。我可以隨意屠盡這個部族,現在你有一個機會,向前走十步,我就離開。」

說完無支祁增大了威壓,剛勉強站住的人紛紛趴在地上,禹趴在地上用一只手支撐的身子,他听見了,掙扎著想站起來。

「快點,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禹听完獸王的話,往身旁一看,傷者的樣子讓他明白上面的沒有看玩笑。他必須站起來為了他們,他剛準備起來之時,他听見背後有人說:

「少主,請您歇一下,這里是三苗,我是三苗北部族長。」

說話的是予足,跟其他人不一樣,她受獸王威壓影響很小,禹知道這是族長的力量。她開始運氣,這位身負重傷的姑娘要與那位絕世強者對抗。

「仁慈的大地之母呀,給予我您的光輝——地脈涌動。」

女族長吟唱完,用手按住大地。獸王的腳下方,長出無數根粗壯無比的土柱射向它,禹驚嘆些股奇跡般的力量,可獸王揮揮手土柱就被擊碎成土,女族長予足耗盡體力倒下了。在她倒下後,大費暈了過去,很多的人往天上痛罵,獸王只是眼楮一豎,他們就只能趴著說不出話。

「小鬼看見沒?因為你的弱小,那個女人選擇了犧牲自己。華夏的少主看看四周,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鐵則,世界不是童話,我們也不是童話中的人,但有人確成為童話里的英雄拯救世界——崇伯夏鯀。你和他不一樣,他是絕對不會帶領自己的人民,像狗一樣匍匐在其他種族腳下。」獸王說完,冷笑了一聲。

禹生氣了,他耗盡精力站起,他從天上大喊:「獸王無支祁,我不會一直弱下去,你也不會一直是這麼強。你我之間的差距會不斷縮小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比時少年的身上出現了火紅色的氣焰,額頭上一根豎直的印記若隱若現,在場的人有知道著是什麼,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王者之氣。」

「沒想到他有這個東西,舜教真夠好。」獸王小聲的說。

禹站起身,他很好奇身體突然之間輕了,但那股強大的威壓還在封鎖他的雙腿,站起來後更能感受到獸王的力量究竟有多麼深不可測,他擦了下嘴角的血,邁開第一步,禹感覺身體再走下去就完了,可現在的他只能選擇走下去,他是華夏人族的傳人。

也就在這時他身上的紅色的氣被黃色所取代,天上的獸王明白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氣」。

「禹,停下。」後面的穗說,三苗的人也跟穗說一樣的話,禹听見了,他沒停下。

他知道獸王暗中加壓,但他沒說,因為規則是別人制定的,自己沒有發言的可能。他每走一步,地上就回留下一個拳頭深的腳印。禹感到肋骨好像斷了倆三根,不過這不重要對他來說,身後的人才重要。

走到第八步,他的視野模糊了,兩腿一酸就要倒下了。在他倒下時,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扶住他。

「山……山……族長。」禹說。

「禹不要說話了,下面的事交給我。」

山說完將他放在地上,禹慢慢的閉上眼楮,劇烈的疼痛使他昏過去。山用一股強橫的氣將在場的所有人震昏,重傷的他們受不了兩股強大的氣。

「山你終于來了,我就知道那樣的障眼法騙不了你。」無支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東西。

「是我來了那你呢?你也太多事了。」

無支祁笑了笑說:「我來干什麼你知道的,不過說句實話,你們東夷的防衛真是形同虛設。」

山站起了說:「有我在東夷不需要防衛。」

他說完,頭發和眼楮變成淡紅色,他變成年輕一些也瘦一點,無支祁感到他身上的氣消失了。

「看來你這些年也沒閑著。」

「獸王,請走吧。你剛才用了那麼多力氣創造威壓,還有力氣較量嗎?」

獸王向他點了點頭,走了,它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也該走了。

山嘆了口氣,這時烏雲散了,他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了,那個為部族頭疼的小族長。

過了一會,涂山族的人涌了上來,他們搖搖這個,拍拍那個,卻什麼反應都沒有,他們想給族長報告時,看見族長正抱著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就是三苗族長。涂山人看見倒在地上的三苗族人,回想起當年的往事,在好像死去的三苗人身旁跪下,

這時一股綠色的氣出現,在充滿生命力的氣息中,三苗人睜開眼,看見跪在他們身旁的涂山人。

氣息傳來的方向,一個白頭發的女孩向禹走過去。當她走近禹時,看見禹手腕上綁的發帶。

「山,你抱的太緊了。」予足說著山把她抱的更緊了,大家看著兩位族長,明白有些東西過去了。

大費坐在草地上,看那邊正在歡笑的人們,他笑了。小啾走過來,半蹲在他前面問他有沒有受傷。他模著妹妹的頭發說:

「沒事了,現在一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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