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見面具人

第354章

「雲卿,你見過我父親嗎?」

回去的路上,沈澈幾番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見過。」

陸雲卿微微一笑,「不過若是你讓我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無法告訴你。」

沈澈頓時一怔,低頭便見女人面色溫和,「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親自用眼楮去看,而不是听我說。而且,等你的病好了,自會知曉不是嗎?」

沈澈盯著心愛女子的笑顏,眼角微澀,喉嚨滾動,半晌後才壓著嗓子應了一聲。

陸雲卿太好了,好到讓他自慚形穢。

他值得嗎?

值得!

若能活下去,他發誓要用盡一生證明,他值得!

……

兩日後,藥室的材料補充完畢,陸雲卿重新投入到永生花的研究中,天珠亦是緊隨其後加入。

看其原來花白的發色恢復墨色,面孔一下子從五十歲回到了三四十歲,陸雲卿便知她已服用「命生散」,體內元氣虧損得到補充,外表與年齡達成了一致,甚至比年齡所顯現的還要年輕幾分。

一過來,天珠就對陸雲卿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多謝!」

這一聲謝,真心實意。

陸雲卿尋找永生花的過程,她雖然也出了力氣,但並未起到關鍵性的作用,陸雲卿卻將珍貴無比的伴生花煉制的藥分給了她一份,治好了她的頑疾,這是大恩!

陸雲卿大大方方地受了一禮,待得對方起身,展顏笑道︰「你知我時間緊迫,半個月來沒日沒夜的研究,你沒說過一聲苦。那份藥散是你應得的報酬,不過你硬要稱謝,我也受之無愧。現在謝也謝過了,是不是該繼續幫我了?」

天珠听得眉開眼笑,「幫!自然幫!」

陸雲卿做事想來雷厲風行,徑直扔過去一本冊子,「這次咱們做這個……」

藥室大門轟然關閉,守在門前的兩個男人相視一眼,旋即不約而同地轉身離開。

方緣陪著天珠來到此處,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他很想問問處境相同的沈澈是怎麼做的,可一想到對方只要離開了陸雲卿身邊,話就少得可憐,自己很可能吃一個閉門羹,還是熄了詢問的心思。

「罷了,听聞西院有位大夏王爺,不如去找他聊聊天……」

方緣嘀咕著消失在沈澈視野內。

沈澈收回視線,默不作聲地快步離開,不多時,他便出現在了金谷坊總閣內。

「季情最近的行蹤都在這里了。」

書房里,莫臨扔來一本冊子,沈澈單手借助,解下黑布細細觀閱完畢後,又將黑布重新戴好,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莫臨沒想到他這般干脆,連忙站起來喊道︰「誒,等等!我說你分明眼楮完好,為何非要蒙一層黑布?上一次你過來還沒呢。」

難不成,閣主喜歡這種風格?

沈澈腳步一頓,便是沒有回頭也能想象得出莫臨現在臉上的表情,他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勾,「難道殿主不知,何為佔有欲?你們閣主不喜歡我去看別人……我也不想看。」

莫臨被這句突入起來秀恩愛扎了一刀,臉色發黑。

他就不該多嘴。

發愣的功夫,沈澈已經走遠,莫臨望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哀嘆。

罷了。

若沈澈能一直這樣珍惜閣主,他就這樣守在閣主身邊,也挺好。

……

莫臨的話僅僅是一個小插曲,很快被沈澈拋在腦後,記憶反復咀嚼這兩日季情的行蹤規律。

小住半月,季情沒什麼機會接觸陸雲卿,每日表現十分規律,上午去夏時清那邊請安,下午則是和在這養胎的李鳶聊一聊閑話,偶爾陪李鳶出去逛一逛,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是真的沒有,還是藏得太深?

沈澈眸光微冷,腳尖輕點,身行頓如鷹隼飛起,向東邊院落掠去。

如此這般一連數日,沈念都沒見著爹爹的影子,听林爺爺說爹爹去忙後,沈念只能在讀書放課後來夏景這里玩耍。

夏景自然求之不得,每日都被小外孫逗得樂開懷,身體恢復得一天比一天快。

就在這般平靜中,季情終于出現了不尋常的動作。

這一日,時間正逢晌午。

入秋的南疆不見涼爽,依然悶熱得很,李鳶逛了一陣子布店覺得乏了,便準備回去,卻發現季情不知何時不見了。

「季情呢?」

李鳶望向丈夫,夏無宇蹙眉搖頭,李鳶身懷六甲還喜歡到處亂逛,他一門心思都掛在她身上,哪里注意到李鳶的去向。

不過陸雲卿早先就有交代,讓他們就跟以前一眼和季情相處,想來早有安排,不用他們操心。

「多半是去別的鋪子看了,我們在這里等等。」

听到丈夫如此說,李鳶只好點頭,留下一個侍女後,尋了一處納涼的茶館坐下等。

而此時此刻,季情就在離布店不遠的一條僻靜巷子中,俏臉沒了在夏府時的笑容。

其對面,則是站著一個面具人,整個人都藏在寬大的黑袍中,令人看不真切身材。

季情神情冰冷,二人對峙片刻,她忍不住出聲冷笑︰「找我作甚?你來庫拉城,就該像一只老鼠一樣,好好藏起來,這般大搖大擺在太陽下行走,真當武王的巡邏軍都是擺設?

若是我因為你而暴露,宮主一番心血付諸東流,死的可不止你我二人。」

「哈哈!」

面具人發出一聲怪異又囂張的笑,一雙狹長的眼透過面具打量季情不久,陰測測地說道︰「這狗回到原來的主人身邊,果真不一樣了,嘿嘿!……連說話都變硬氣了。」

季情被這一雙黏糊糊的視線盯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聲厲斥,「閉嘴!我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插嘴,陸雲卿戒心極強,我需要時間來讓她放松警惕,這段時間不能動手。」

「季護法的左派,自然輪不到我一個藥人說三道四。」

面具人目光怪異地盯著季情,像是在盯一個死人,輕聲說道︰「只是宮主讓我來提醒你,別想著向你原來的主子坦白,她……就在暗處看著你,無處不在。

只要你敢說,你的心上人頃刻之間,就會死于非命,你的主子也保不住,一切都會因為你,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季情面色驟然一變,身子緊繃著竭力不讓自己在面具人面前顯露頹跡,繃著臉冷哼︰「用不著你來提醒,我自有分寸。」

「很好。」

面具人點了點頭,轉身就欲離開,卻在這時,季情突然喊道︰「洛庭深!」

面具人腳步未停,很快消失在巷尾。

「庭深……」

季情喃喃自語,神情黯然地看著空蕩蕩的巷子,終是嘆息一聲,將臉上的表情盡數收斂後,轉身回去。

打道回返的季情卻不知面具人在巷尾拐角處就被人攔了下來。

沈澈神情淡漠,聲音冷然如冰︰「是你自己揭開面具,還是我幫你?」

面具人則是在見到沈澈的那一瞬,便驟然僵在了原地,若非有面具遮擋,必能看到他那張震驚變色的臉。

可即便沒有摘下面具,那一絲微弱的變化還是被沈澈敏感地捕捉到,語氣一轉,「你認得我?」

話音未落,面具人驀地雙腳一跺,在牆面借力留下兩個腳印,身形拔地而起,飛快地竄向遠處。

沈澈雙眸一眯,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人便如幻影閃電般緊隨其上,一手猛然抓住面具人的肩往後狠狠一扯!

只听「撕啦」一聲,黑袍化作漫天碎布片飄下,面具也被扯落掉落一邊。

失去了面具的清瘦男子扶著右肩,一陣齜牙咧嘴,眼看沈澈又要動手,他立刻抬手叫停︰「沈澈,你就不看看我是誰?」

沈澈眼皮都未曾掀一下,閃身一個膝頂入清瘦男子胸口,清瘦男子被撞得兩眼直凸,悶哼一聲落地,發出一聲厚重的悶響,張口咳出一點血絲。

沈澈一腳踩在他的胸口,直將他完全壓制在地面動彈不得,確定其無法逃月兌後,才淡淡開口︰「你是誰?」

清瘦男子︰「……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連我都不認得?還有你的身手何時變得如此夸張了?要不是我現在……我能被你一腳踢死!」

沈澈不為所動,依舊壓制著清瘦男子,對待他神態反應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

清瘦男子終于沒轍了,送了掙扎的力道,癱在地上大字躺,唉聲嘆氣,「我是洛庭深。」

狗日的沈澈,這一腳的債他記住了,以後一定討回來!

「洛庭深?」

沈澈眼里劃過一抹惑色,聲音卻沒什麼起伏,「我知道洛庭深,他不可能當花菱的走狗,若你是洛庭深,方才為何不與季情坦白?」

「說來話長……」

洛庭深眸子暗了暗,「總之我對你家兩口子沒有惡意,你先把腳拿開。」

沈澈紋絲不動,他什麼也不記得,自然也不記得洛庭深長什麼樣,眼前之人所說的都是一面之詞,他不能信。

「我帶你去見雲卿。」

「不行!」

洛庭深的臉色立刻變了,迅速說道︰「花菱尚以為我在掌控之中,我不能暴露,否則花菱那邊必然有極大的動作!到時不僅是害了我和季情,你家的那個也會陷入危險!」

「無妨,我會避開其他人。」

沈澈只當洛庭深的話全是耳旁風,抓著洛庭深就欲回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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