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韓非的選擇

倘若你就因為寡人的一句誘惑,就赴會直上,寡人豈會留你。

既然你說你跟著心走,那你就告訴掛人,你的心是什麼?

韓非抬頭,看了看嬴政,忽然,渾身冷靜了下來,仿佛一下沒有先前的緊張,而是說道︰「大王,臣的見識,並不強在說服君主改變他的思想,臣的見識,而是在如何去治理國家,韓國和秦國,皆是法家治國,但兩國孰強孰弱,天下皆知,為什麼同是法家治國,而身為韓國宗室的我,如今還在秦國呢,那是因為,韓非真的不想離開秦國。」

嬴政听完,喃喃自語的道︰「真的不想離開秦國!」

蘇劫一邊驚嘆。

一邊陷入了回憶。

歷史上的韓非,其實就很想在秦國。

但是被李斯所不容。

從而被害死。

和如今的韓非,何其相似。

不過,心態上,卻因為在嬴政身邊四年,而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嬴政看向面前的韓非,詫異和欣慰的,道︰「寡人還真是一時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沒有和張良一起離開秦國!難道張良走的時候,就沒告訴你,寡人會殺你嗎。」

韓非道︰「張良離開之時,便說,秦韓之盟,已然徹底瓦解,他若一走,大王必殺臣!」

嬴政听到韓非說張良連這話都說了。

又生了對張良逃走的惱怒,和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在這股情緒的支配下,嬴政頓時拍案,大吼一句,道︰「那你為何不走!!!」

韓非根本就不沒有去看似乎暴露的嬴政,而是選擇深深的將頭埋下,口中也不肯說出半字。

因為他說了,他不想走。

此時,看著韓非的模樣,嬴政也意識到,韓非沒有走,就是他現在的心啊,用沒有離開秦國,來回到了嬴政。

空氣中。

回蕩著三人的氣息,仿佛充滿了雷霆,又仿佛充滿光彩。

無聲,不代表沒有交流。

反而,讓嬴政內心里忽然涌出一絲喜悅。

嬴政放緩了聲音,再次的問道︰「告訴寡人,張良離開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他去做什麼了,準備做什麼。」

韓非頓時回答道︰「張良說,欲救韓國,唯有趙國相助!如今,秦國覆滅韓國只在旦夕之間,隨時可以到來,他前往趙國欲說服趙王,立刻出兵攻打宜安!」

嬴政一听。

頓時兩眼怔住盯著韓非,韓非繼續說道︰「他還說,大王意識到了趙國的威脅,必然會派遣兵馬駐守宜安,哪怕就是拒守不出,抵擋趙國大軍于宜安要塞之外,便可另外分撥調集人馬,攻打韓國,讓趙國無力相救,韓趙不能攜手,韓國便頃刻間覆滅了,要破此滅國之難,唯有一法。」

嬴政這才放緩了臉。

如果韓非只說了前面一句,他便知道韓非依舊是騙了他。

因為誰都知道,宜安要塞是在秦國手里,趙國要來找韓國,只要秦國將宜安守住,趙國根本下不來,就算要打下來,也要半年吧。

半年了,你韓國還在嗎?很顯然這不是真正張良的計劃。

嬴政問道︰「什麼計劃,可以救韓國?」

韓非道︰「韓非真的不知道,張良讓臣于他一同離開,臣不願走,他說,臣已不是當年的韓非,自然不願意將這計劃說出來于臣听,臣沒有騙大王。」

蘇劫和嬴政兩人皆是一驚。

韓非說的話,可能真的是實話。

張良怎麼可能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一個留在秦國的人?這是關乎到國家生死存亡的事情。

嬴政深吸一口氣,看了蘇劫一眼,道︰「趙國拒守雲中,代郡,雁門郡,若想南下救援韓國,除了宜安,就是赤麗,恐怕他的計劃,是讓趙國分出大軍佯攻宜安,調虎離山在圖赤麗,除了這般,寡人還真想不到,這張良還有何辦法!太傅可能想到其他辦法?」

蘇劫略微思索,隨後搖頭,道︰「臣卻以為,宜安和赤麗可能不是張良計策的重點!」

嬴政一愣,問道︰「太傅是指!」

蘇劫道︰「整個東郡!」

嬴政嚇了一跳,整個東郡,那可是秦國的如今格局下的命脈所在,為天下中央。

連著齊國,壓著淮東,隔著南北。

蘇劫道︰「緊緊兩個城池而已,即便被其奪下,而戰場依舊在韓國,韓國豈承受的住?而張良卻說,可以救韓,則唯有讓東郡大亂,讓吾國自顧不暇,才能做到。」

嬴政頓時點點頭,道︰「還是太傅一言中的,若是東郡,寡人也未必不可奉陪,如今衛國有王翦將軍,邯鄲有張唐將軍,南陽有騰將軍,寡人在派桓齮將軍鎮守赤麗和宜安,以及平陽,以有備而戰,又以逸待勞,任憑張良如何詭計,我秦軍必然不會敗,而趙軍遠征,豈有勝的道理。」

嬴政所說的城池,皆是東郡的城池。

蘇劫笑道︰「兵法常言,以靜制動,敵人還沒有深處他爪牙,我等如何防範呢?大王既知趙國欲圖東郡,卻提前分配將領,便以是最好的安排了。」

嬴政道︰「張良在如何計策不錯,但有一點,他卻忘記了,若是給趙國一些時間,趙國得到了列國的支持,那還真是心月復大患,可如今我秦國欲圖韓國,韓國聯盟趙國,而天下諸侯都還沒有商定國策,自然也無法將自己國家的力量帶到趙國去,也就是說,就算趙國答應,又有多少力量,恐怕能南征的兵馬不會超過十萬。」

想到這里。

嬴政的心,也都放松了少許。

他看了看韓非,道︰「寡人,相信韓長史的話,韓長史速速請起吧,不可在如此了。」

韓非听著二人對話。

心中是萬般悲痛,但此時,自然不是表露的時候,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留在秦國,也許,面前的君主,才是他一直以來所想侍奉的人。

此時,也就終于站了起來。

而嬴政也忽然想起了蘇劫來之前,所說的話。

到底是什麼讓太傅都這般重視。

既然韓非暫時通過了他的考驗,心中的殺心自然也緩緩消沉了下去,等到韓非的情緒稍稍安定了一些。

嬴政道︰「韓長史,帶寡人去你的書房看看。」

韓非疑惑,四年來,大王也只是偶爾問問在即,關于著作的解釋,根本就沒問過,著作中對治國該如何去改變。

三人來到韓非的書房。

整潔混合著檀香。

角落的幾個案幾連在一起,堆滿了如小山一樣的竹簡。

嬴政微微點頭,道︰「這幾年,平日里學問,寡人也都多是問的李斯和繚,不過,寡人知道,李斯和韓長史乃是同窗,亦都是法家,我也听聞,韓長史之論乃是集法家之大成,不知道,寡人今日能不能听听韓長史的高論,用來印證一下李斯和寡人所講的法家學術呢?」

見嬴政和蘇劫都皆坐在案幾之旁。

嬴政還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坐在案幾的一邊,一時間,滿心振奮,四年了,大王今日這般舉動,不就是表明對自己的態度了嗎?

自己留在秦國,目的不都是希望能夠通過面前的大王來實現嗎。

一時韓非的心潮迭起。

韓非激動不已。

嬴政自然也看到了韓非眼中所放出的目光,心中自然也是安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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