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遇險

作者︰雲夢花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顧青松去鎮上學塾讀書,顧青竹愈發忙了,多虧有秦氏常幫著照應,不僅照顧青英,還幫著料理菜地。

雨前茶果然沒能剎住春茶跌價的腳步,顧青竹的雀舌茶餅賣出了更低的價,只有三十文一斤。

「韓掌櫃,這價太低了,制茶餅賣不出啥錢,還費人費力,我打算就在翠屏賣鮮葉算了。」顧青竹邊收拾竹簍,邊低聲說道。

「茶市蕭條,南蒼縣一些小茶行都頂不住關了門,三生茶行也是挪了其他行當賺的錢勉強支撐,如今茶價雖低,可茶馬司對茶餅的要求卻有增無減,為了防止良莠不齊,後面大概不會再收購外頭的成品茶餅,你賣鮮葉的打算也不錯,咱們三生在翠屏有門面,價實秤準,盡管放心。」韓守義面色深沉,點點頭道。

「好的,我曉得了。」顧青竹答應了一聲離開。

從冰雪剛融的初春到花開荼蘼的春末,顧青竹在南蒼縣來來回回走了十幾趟,卻從來沒有認真仔細地欣賞過這座城,也從來沒有逛過胭脂成衣店。

這座城與她不親近,顧青竹對它也沒有依戀,哪怕此後要很久不來,她似乎也只是想早些回山里去,因為那里有對她很重要的人。

「咦,那不是上次與那個山里小子同來的賣茶姑娘嗎?今兒怎麼落單了?」福鼎酒樓二樓臨街窗口,站著兩個黑衣人,他倆正百無聊奈東張西望,恰巧看見顧青竹從街市經過。

「你盯著,我去告訴大爺。」一個黑衣人興奮地說。

「好好,這姑娘雖說不太好看,可逮著給大爺泄泄邪火也好,最近茶市不景氣,他賠了錢,咱們也跟著挨罵,沒好日子過哦!」另一個黑衣人連連點頭。

茶室雅間里,錢漲正陪一個年過而立,面色冷冽,寬肩窄腰的精壯男人喝茶,他們喝的並不是茶樓里的茶,而是錢漲帶來的春茶。

「丁副使,嘗嘗今年的明前茶。」錢漲殷勤地將泥金臘梅的白瓷茶盞端給對面的男人。

這男人正是茶馬司副使丁有道,他慢悠悠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嗯,果然是好茶!」

「那我的茶……」錢漲小心翼翼地問。

「茶好的,不止你一家,可要價最高的卻是你。」丁有道沒好氣地說,他眼皮抬都沒抬,只專注拿指月復摩挲茶盞上的臘梅花紋。

「我這是明前茶呢,價錢本就高出一截,這麼算下來,可不是就比別家略貴點嘛,若是擱在往年,非一百五十文一斤不賣!」錢漲滿臉堆笑,繼續游說。

「好漢不提當年勇,去年是什麼價,我管不著,而今三生的茶價比你低一成,難道讓我放著他家的不要,反要你的?這叫我如何對得起朝廷的器重!」丁有道眼角微抬,睨了一眼錢漲,目光如刃,泛著寒意。

「不是,不是,丁副使誤會了……」錢漲勉強撐住笑臉,正當他打算繼續說的時候,門外不合時宜地響起了敲門聲。

錢漲告了罪,走去開門,見是外面的黑衣人,便有些不耐煩地問︰「什麼事?」

黑衣人附在他耳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錢漲眼珠子轉了幾轉,抬手做了個壓了壓的動作,黑衣人明了,退出去了。

「丁副使,我前幾日遇見一位山里獵戶,自稱是慕家軍飛鷹營的,卻不知是不是您的故交?」錢漲回到桌前,又給丁永道斟了一盞茶。

「哦?這窮鄉僻壤還有這等人物?只不知他姓甚名誰,我在飛鷹營也算得上是個老人了,除了新招募的,旁的人不說都能認全,起碼也識得七八成。」丁永道啜了一口熱茶,饒有興趣地問。

「他叫梁滿倉,還有個哥哥叫梁滿兜,說是在危急時刻,臨陣叛國,被當場處死了。」錢漲覷著眼楮看向對面的人。

丁永道听到這兩個名字,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臉上更冷了幾分,漠然道︰「不認識!」

「哎呀,都是我糊涂,丁副使是槍林箭雨里建功立業的人,我在您面前說提那些個貪生怕死軟骨頭的家伙,真是污了清听,再說,您與他們就好比雲泥之別,怎麼可能認識!」錢漲拍了下自個腦袋,佯作後悔道。

「你與他有過節?」丁有道扯了下嘴角。冷不丁地問,他陰沉的臉上,半點笑容都沒有。

「嗐,這事說來話長,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愛才,偶然遇見,看他長得身強體壯,卻以打獵為生,深覺可惜了,便想收攏他做伙計,哪知這家伙脾氣暴躁,一語不合,把我那幫人打了,前幾日,他還在東市收茶帳篷里大鬧一場,又打傷我十多人。」錢漲深深嘆了口氣。

「這都對付不了?也不是我認識的錢大爺呀。」丁有道抿茶,嗤笑了一聲。

「平日里真要對付這種土鱉,我的法子多得是,這不,既然知道他是飛鷹營的,自然還是看您的面子,不與他計較,唯恐傷了你們的袍澤之情。」錢漲諂媚地說。

「軍中紀律嚴謹,獎懲分明,凡事一碼歸一碼,若他這般狂妄不羈,慢不說,我不認得他,縱使認識,也是幫理不幫親,斷不會包庇的。」丁有道倚靠在椅子上,拈了塊酥餅,細細地吃。

「丁副使不愧是大殺四方,身經百戰的將士,這氣魄胸襟,在下實在佩服地很。」錢漲腆著臉,討好道。

「時候不早了,你若無事,我便先告辭,茶馬司的事還多呢。」丁有道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打算離開。

「莫急,莫急,衙門里的事永遠做不完,你既來之則安之,偷得浮生半日閑,我今兒專門叫了他家的油燜雞,這道菜是他家一絕,在南蒼縣都是排得上名號的,據說,這菜選料精良,制作工序繁瑣,要想吃一回,還得提前三天預定呢。」錢漲一把拉住他,極力挽留道。

「你們日日輪番吃請,我都長胖了。」丁有道模模肚子,一臉無奈地說。

「我听老于頭說,你每天都要風雨無阻地練劍二個時辰,光這份恆心,旁人就比不了,又怎會胖呢。」錢漲看著他黑色長袍下虯結的肌肉,羨慕地恭維。

「錢大爺真是好手段,連我身邊的人都買通了。」丁有道眼角飛揚,卻並不驚訝。

「豈敢,豈敢,不過有次與老于頭閑聊,恰巧說起來罷了。」聞言,錢漲連連擺手,額頭上沁出了汗。

馬屁拍得好,大家開心,若是拍得不好,被馬蹄子一腳踹了,到時自個咋死的都不知道。

「你慌什麼,于金斗跟了我十多年,就和我的手和腳一樣,我不信你,還能不信他嗎?」丁有道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來。

「是是是。」錢漲抹了把汗。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瘋狂試探了,搞不好會把自個搭進去。

錢漲轉身走去開門,對外間的黑衣人道︰「快去找掌櫃的催催菜!」嘴卻往窗外努了努。

黑衣人心領神會,應了一聲,蹬蹬地下樓去了。

另一個黑衣人跟著顧青竹一路到了丁家面館,丁氏听顧青竹說,以後要好長時間不來,遂硬留她吃一碗面疙瘩,還特意多放了油和菜秧。

隨後而來的黑衣人,沿著一路上的暗記,不費吹灰之力找了來,顧青竹吃飯的工夫給了黑衣人更多的準備時間,待她離開面館時,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綴了上去。

身後亦步亦趨,不遠不近跟著的腳步聲,讓顧青竹心里涌出不祥的預感,偏這會兒小巷里安靜無人,她只得快速走著,希望能趕快到大街上。

黑衣人見顧青竹幾乎是小跑著往前趕,巷口的亮光越來越近,大街上來往的人影隱約可見,他倆互看了一眼,再沒耐心尾隨,拔足向前追趕。

「救命!」顧青竹用盡了所有力氣,狂奔呼救。

不待她喊出第二聲,一記手刀又準又狠地砍在她脖頸處,顧青竹立時軟綿綿暈了回去,甚至連害她的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

「寶應,你听見一個姑娘喊救命的聲音了嗎?」慕錦成挖挖耳朵,自個幻听了?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有嗎?沒听見呀。」寶應跟在他身後,往大街上望去,熙熙攘攘的人流,如同游動的魚群,半點異常也沒有。

「笨!誰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傷人?快跟我去那邊的小巷看看。」慕錦成抬腳就走。

「爺……咱別管旁人的事,蘇公子還等著……」寶應嘟嘟囔囔,可轉頭一看,自家主子已經走了,他不敢再嘮叨,只得跺了跺腳,認命地跟著。

「干啥的,青天白日,你們……」慕錦成鑽進第三條巷子,正看見兩個黑衣人將一個姑娘五花大綁,往一個大麻袋里塞,隨即大喝一聲。

黑衣人久在暗處,一見慕錦成進來,就已認出他,眼見事情敗露,一個黑衣人撕了衣角蒙住臉,一言不發,猛沖過來,飛腳連環踢,直搗他的胸口,這是必殺的打法。

「爺!」來不及舍身護主的寶應驚慌大叫。

慕錦成原地旋開,堪堪躲過偷襲,眼角余光看見另一個人已經要背麻袋離開,看來這兩人不僅白日搶人,還想對他殺人滅口。

一招撲空,黑衣人有點不相信,慕錦成分明是個草包紈褲,竟然能躲過他的飛花腳法,他不甘心地起五指,猛地抓向他的面門!

「寶興!」慕錦成不躲不讓,只朝空中大喊,好似幼時動漫中,召喚萬能機甲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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