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虛空之劍落在腳邊,那一刻,她倒在地上,痛苦煎熬,如同被人扒皮抽筋般。
金色光芒中,威嚴神聖的王座出現,萬千鮮花纏繞,以星空作為點綴,雲霞為背景,是那樣的美輪美奐。
神宮若隱若現,那神座上的人睥睨眾生,眼眸中皆是對三界眾生的悲憫。
「神主陛下,又何苦要折磨一個孩子?」
白光拂過,將她籠罩其中,替她遮擋了所有的仙樂和金光。
那人修長的雙手撐著下巴,慵懶的靠在神座之上,垂眸淡淡的看著那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陸卿凌。
「她已然成魔。」
「可她沒害過人,不是嗎?」
逍遙子眯著眼楮,抬頭看著九重天盛的神主。
他是神王之王,是三界的領導者,統治者。
他和他一樣,都在這冗長歲月中,享受著沒有邊際的生命。
「如今是沒害過,可不代表往後不會。」逍遙子看著結界里的陸卿凌,心疼的情緒一觸即發。
他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的。
「冥川之主害人不淺,神主怎的不懲罰他,反而來懲罰一個受害者?」
「難道神族這些年,也是越發的墮落了?」
「堂堂神主,也不過如此罷了。」
敢和神主這般講話,他還真是不怕死,陸卿凌蜷縮在結界里,身子縮成了一團。
那一刻,她寧願自己被神主淨化死亡,也不要一個人孤獨而漫長的活在這世上。
「呵,你對一個魔族倒是百般維護。」
逍遙子撇了撇嘴︰「她成魔,不正是被你們逼的麼?」
「神族殘殺了她的親人,林之殺了她的愛人,她若不成魔,又該成為什麼?」
「成為和你一樣無情無欲又自私自利的神嗎?」
「你即便高高在上又如何,終究是沒有體會過愛恨嗔痴罷了。」
人族的愛恨嗔痴,最是折磨人,也最是能讓人蕩氣回腸的。
「神主陛下,放過她吧,也放過你自己,又何苦那般執著于是神還是魔呢?」
他語氣平和,有他在,神主便傷不了他。
神主淡淡的看著,眸子里似乎有淡淡的金色光芒流轉。
「她是新一代冥主,林之取代了你,她取代了林之……」
這便是命。
他是上一任冥主,為林之所殺,唯余一縷精魄落入神主手中。
他給他織魂結魄,將他囚禁在神醫谷之中,這輩子都只讓他做個普通人。
可他到底還是離開了神醫谷。
「你該慶幸,我對你的悲憫還未曾消失過。」
「多謝神主……」
逍遙子松了口氣,看著冥川的天空恢復了正常,這才打開了結界,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傻丫頭,和神族對抗,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好好活下去,時間總會沖淡一切傷疤……」
可有的傷疤是一旦出現,便不會再被愈合了。
冥川受到重創,死了萬千惡靈,連冥主府也不復存在了,一岸的桔梗花盡數枯萎,一暗的彼岸花還盛開的妖艷鮮紅。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陸卿凌站在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冥主府站了許久。
她的阿烈,就是死在這里的。
即便最後他知道了那親手抽出他龍骨的人並不是自己,可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卻依舊是存在的。
她呆呆的站著,風吹動她的衣裳,身上所繚繞的,只剩下一片邪惡。
她此生再也和神界無緣了,如墨,便是神族的天敵。
「你在冥川待了那麼久,也該出去看看了。」逍遙子說︰「至少得回去見見那三個孩子。」
她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沒能留下楚行烈絲毫物件兒。
唯有以前,他送給自己的白玉簪子。
她覺得渾身都冷得厲害,轉身看向逍遙子的時候,眼里蓄滿了淚水。
「師父……」她聲音里帶著哭腔︰「真的沒有法子再復活他了麼?」
「他之前落入熔岩,不也沒死麼?他是龍族,是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她心里還在希冀著,期待著還有法子可以將她復活。
她听見了,听見了神主說當年,逍遙子身死之際,是他為逍遙子復活的。
逍遙子嘆息一聲,只見她臉色慘白如紙,不由得無奈心疼。
「他已經魂飛魄散,不在這三界之中,我當年是余下一縷精魄,才能被人復活。」
他並非是不想給她希望,然而若是給了希望,往後的失望和痛苦便會越大。
「我不信!」
她身上猛地又爆發出強烈的魔氣來,逍遙子吃了一驚。
「你在騙我!會有法子的,一定會有法子的!」
逍遙子立馬上前,手中咒印猛然打在她身上,魔氣消失,人也跟著暈倒在地上。
「即便是成了魔,也控制不了自己身體里的魔氣。」
她情緒太過于激動,大悲之下,身體里的魔氣難免亂竄不受控制。
若是遭受魔氣反噬,那她就會徹底變成了一個殺人機器。
逍遙子微微閉眼,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外面,讀書人捧著一本巨大的書站著,一身灰撲撲的長袍子,也不知道穿了有多久了。
當他看見逍遙子抱著沈青瑤出現的時候,渾身一顫,抿唇,半晌都沒有說話。
逍遙子也看到了他,然而只是淡淡的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人!」
讀書人跟在後面大喊,追了上去。
「這些年,我以為大人已經死了,便日日守在破廟之中,守著這三界的生死薄。」
「如今大人回來了,這生死薄,也理當歸還給大人了。」
逍遙子看了一眼懷中的陸卿凌。
「現在她是冥川之主,你跟著我無用。」
讀書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前任冥主死之前,將林之困在了冥川,如今,林之又將她困在了冥川。
難道……冥川就真的擺月兌不了這個宿命嗎?
冥川到處都是狼藉一片,僥幸沒死存活下來的惡靈們又開始了自己忙碌的一天。
他找了個地方,將陸卿凌安置好。
看她周身魔氣繚繞,又氣息不穩,便只得守著,不能離開半步。
她心緒里全是楚行烈已死的事情,若是稍不留神,遭到反噬,屆時只怕整個冥川都會被她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