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很介意,畢竟剛醒過來,腦海中的記憶還未徹底融合。
「你且仔細些走,雖說冥界四季皆是如此,可……」
「可什麼?」陸卿凌回頭問。
她今日穿的素雅,對襟長衫,著了天青色百褶裙。
那指甲修建的也圓潤,她本就生的好看,但這張臉上,不該出現這般溫順的表情。
她天生就該是牙尖嘴利,且刁鑽凶橫的。
林之抿唇,並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只是淡淡的望著她,那眼楮里的情緒也很復雜。
她死了也就死了,本該對自己是沒有絲毫影響的。
可她自刎的那一刻,自己竟然慌亂了。
林之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是那樣的決絕而果斷,她是那般的不惜命。
既然她想死,那自己就偏不讓她死。
想死和很簡單,可想活的快樂卻很難。
他抹掉了她腦海中所有關于楚行烈的記憶,並且強行將自己加入了進去。
將她記憶中的楚行烈換成了自己,連著那三個孩子的記憶,也都一並抹除了。
醒來之後,她的人生中便只有他,再也沒有旁人了。
林之孤寂了太久,在這冥川里待著,猶如溺入大海和深淵般,連靈魂都不知道歸處了。
當年,他也不過是想得到那個禁術罷了。
卻沒想到,那上一任冥主在將死至極,對他嚇了死咒,要他生生世世都困在冥川。
旁人的只知道上一任冥主是死在他手中,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為了冥主的位置,才殺了他的。
卻無人想過,冥主這個位置,也是被強行捆綁上去的。
初始時,他覺得當一個冥主的感覺也是很不錯的。
可漸漸的他才發現,冥川沒有太陽,沒有四季。
分明是個死氣沉沉的地方,卻偏偏又有許多綠意盎然的生命在蓬勃生長著。
他被徹底捆綁在這里,永生永世都不得離開。
冥主的誕生,便是成為冥川氣脈。
以自身供養著冥川,冥川和冥主,誰也無法離開誰。
「卿卿,你要隨我去外面走走嗎?」林之追上前問。
他嗓音輕柔,像是生怕會驚嚇了眼前的可人兒一樣。
但陸卿凌搖了搖頭,說︰「不想,冥主府便挺好的。」
「你的冥川太過于無趣了。」
明明自己記憶中,穿越過來所相知相愛之人,就是林之,可為什麼……
她心里總是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冥川外面,有人正在等著自己。
陸卿凌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會是誰。
記憶力有太多太多旖旎的畫面,林之讀取了她的記憶,知曉楚行烈的行為習慣,他現在所做一切,都不過是在模仿楚行烈罷了。
他活了那麼久,還是頭一遭為了一個女人,去模仿一個男人。
「那你想干什麼?」
「想出冥川去瞧瞧,那一定有趣極了。」
「不許去!」話音剛落,林之的語氣卻猛地凶狠了起來。
陸卿凌嚇了一跳,她被篡改了所有的記憶,連著性子也改變了許多。
「外面有什麼好的,在冥川,你要什麼有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你知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人想要殺你。」
「你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有冥川才能容得下你,明白嗎?」
林之用力按著她的肩膀,憤怒的說著。
他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一雙眼眶猩紅的厲害。
陸卿凌被嚇壞了,呆呆的看著他,半天都沒有反應。
林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于激烈了。
他松了手,緩和了語氣,又裝作愧疚的對她說︰「抱歉卿卿,我只是太在意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次險些就醒不過來了。」
「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自由的,從來沒有人可以捆綁和束縛我。」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我知道。」林之低頭說。
又將她抱起來,說︰「你乖乖听話,等過兩天,我帶你去冥川以外的地方轉轉。」
陸卿凌不知道是听進去了還是沒有。
神色終歸是那般的淡漠。
他的主殿終于不再是陰暗的,而是撤走了所有的桔梗花,纏繞在了正殿外面。
屋子里一切的布置都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林之著人拿了柔軟的鞋子來,將她那雙白皙秀氣的腳丫子塞了進去。
說︰「以後不許這樣了。」
「好。」陸卿凌呆呆的坐在那里,像是個沒有生氣的木偶人一樣。
林之看著那樣沒有生氣的陸卿凌,心里一時間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百味雜陳,難以表訴。
「好了,你好好休息,待會兒我讓人送些好吃的來。」
「好。」她還是那樣呆呆的。
記憶中,那個人的性子與林之是一樣的,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感覺就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到底是哪里不一樣呢?
陸卿凌努力的想著,似乎想要找到答案。
可不管她怎麼努力去想,記憶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固定了一樣。
林之……林之……
她愛的人真的叫林之嗎?
「卿卿。」恍惚中,她好像听見有人在呼喚自己,陸卿凌猛地抬頭,慌亂的看向四周,可到底只是錯覺罷了。
卿卿二字,是林之喚的。
他總是喜歡這般喚她,可剛剛那一聲卿卿,卻根本不是林之的聲音。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
可正是那個聲音,讓她的心都跟著狠狠一顫。
「卿卿。」
那個聲音又響起了。
「你是誰?」
她找遍了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那個人。
婢子從外面進來,看她慌亂的樣子,便問︰「夫人,您在找什麼呢?」
陸卿凌卻一個箭步沖到婢子面前,用力的抓著她的手急切的問︰「你剛剛有沒有听見什麼聲音?」
婢子被她的模樣嚇壞了。
連忙說︰「夫人,奴婢沒有听見什麼聲音呀?」
「夫人是不是出現幻听了?」
「不可能!」陸卿凌陡然瞪大了雙眸,那一刻,她的五官是那樣的猙獰。
婢子害怕極了,用力的掙月兌出自己的手。
顫抖著說︰「夫人……奴婢真的沒有听見啊。」
「奴婢還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夫人怎麼忽然之間變得這般可怕了?
明明之前都不是這樣的啊。
自從夫人自刎, 被冥主大人復活之後,她便像是換了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