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這丫的是欠收拾

既然吳絮兒不在家,江離便早早的告別了柳曉曉。看那日頭,早飯已過,中飯卻還尚早。于是便在路邊買了些包子,徑直回了自己的宅院。

俞昊新最近勤勉的很,清早便已趕往李興霖家去督促弟子功課,不到日落是不會回來的。

江離搖了搖頭,可憐了一個李凝靜,狼吞虎咽三口五口把那些包子盡數下肚,江離這才把房里面那柄妖劍抱了出來。他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保險起見,便把小飛劍召了出來護法。

畢竟此劍如此凶邪,指不定會出什麼蛾子呢。

小飛劍顯然在繼續睡它的美容覺,被喚醒之後略有些起床氣,對于此等小事也要它出馬感到非常不滿。只是想著也算是親眼見證它的親衛隊不斷壯大,便把滿月復芬芳之詞生生咽下。

相對于江離的小心翼翼,小飛劍滿心的不以為然,嗤笑了一聲,道,「還嫌棄別人家凶邪,也不照照鏡子,就你肚子里那些個玩意兒,還有誰比得上你邪門!回頭遇上些腦筋不好的正道門派,當心第一個就把你這個妖孽給收了。」

江離訕訕一笑,想著這話著實不怎麼動听,只是既然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爭一時痛快。此刻偷眼瞧著小飛劍說歸說,卻已停在一旁準備妥當,心中稍安,這才提起細劍,輕輕扎在自己的掌心。

「嘶,真他爺爺的疼……冷……疼!!」

江離的齒縫里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角更是狠狠的抽搐了幾下。早已習慣強沖經脈時宛苦凌遲痛苦的江離,自然不會把掌心區區劃傷放在心上,只是在那一瞬間通過各處竅穴直接破入識海的氣息陰寒無比,使得早將身體內外修煉強悍得有若魔獸的江離,都忍不住申吟了幾聲。

說起來也怪不得江離如此不堪,實在是劍身里面封印的怨靈數量實在太多,鎮壓的時間又太過于悠長,里面更有幾頭實力堪比厲鬼的存在。加上細劍原來的主人已經殞落,失去主人掌控之後的符劍鎮壓之力大不如前,此刻受到江離體內那方死亡世界的無上誘惑,在突然發現能夠突破細劍的束縛後,所有的怨靈們紛紛受著本能的驅使,爭先恐後的往江離體內鑽去。

江離的發際和眉毛上披著一層薄薄的白霜,看起來就像北方寒冬季節里才會出現的霧淞一般。額上的汗水滾滾而下,匯流成溪,只是還沒來得及淌過鼻唇,便被凍結成冰,在鼻尖與頰下形成了多根倒掛的冰錐。

江離臉上青筋尤如老樹盤虯般暴脹而起,向下一直延伸到頸脖處。眼瞳更是突然間化作血紅一片,轉瞬間又變作最為幽深的黑色,之後伴隨著劇烈的喘息,又在赤黑兩色間來回翻轉了好幾次,這才漸漸的穩定下來,變成如往常一般的清明。

江離渾身顫抖的身子漸漸平復下來,凍結的汗水一時間還不能融化,覆在臉上像是一件猙獰萬分的面甲,透過面甲的縫隙,他悠悠的呼出一口熱氣,感慨道,「難怪總要說色鬼、餓鬼、投胎鬼,跑得可是真急。」

停在半空中的小飛劍哪有興致與他嗦,化作一縷幽光沒入江離眉心,檢閱它的親衛隊去了。

江離的識海之中終于不再是只有五個團團,小飛劍望著那正好夠兩個巴掌數的白團團,高興得險些一個不穩從半空中摔下來。

那些白團團們明顯的要比之前看起來更實質化,雖然還遠稱不上有血有肉,但至少看起來敦實了不少。倒是那個黑團團首領,竟然出落得清瘦了一些,遠遠望去更像人形,此刻正在有模有樣的站在白團團前面來回踱步,看那架勢倒是像是在訓話一般。

果不其然,不消多久,那十個白團團便在它的帶領下向著新拓的疆域進發。此刻再看那個隊列,雖然數量比先前多了一倍,卻是比之前歪歪斜斜始終排不出個一字的水平好了不知多少。

只是即便是大將軍小飛劍親自下令,那些團團們仍然不敢飛渡那條名叫「黃泉」的血河,畏畏縮縮的往河灘走了幾步,便死活不敢向前,只得規規矩矩的沿著河岸向前進發。氣得小飛劍大罵了一通「廢物」,更是親自飛到隊伍的前方,對著那個黑團團首領便是一頓嗚哩哇啦的斥責。

江離遠遠的看熱鬧,卻是完全听不懂小飛劍在說些什麼,倒是那個黑團團首領像是听明白了,停頓了片刻之後,兩只胳膊夸張的左右搖擺,顯然覺得小飛劍的命令完全不可行。

按理說這些怨靈作為最原始最低階的存在,只會听從上位者的驅使,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會後退半步。它們不會有任何自我的意識,更不可能產生反對的念頭來。

可顯然組成這支親衛隊的怨靈們並非如此,如果說那些白團團們的舉動還有可能是出于本能對危險的恐懼,那個首領連連擺手的舉動就很耐人尋味了。只可惜它除了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外,完全沒有別的溝通手段,小飛劍狐疑的繞著首領轉離幾圈,卻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能罵罵咧咧的放棄了。

江離遠遠旁觀,見那黑團團伸出根手臂,趁小飛劍不注意,在小飛劍的身後狠狠的作了個比中指的動作。不由得詫異萬分,連忙揉了揉眼楮,再望去時,見那首領安靜的站在隊列的前面,一副乖巧萬分的模樣。

小飛劍見江離臉色有異,奇怪的調轉頭來,卻又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她哼了一聲,只當是江離嘲笑自己剛才指揮親衛隊的事情,于是忿忿不平的落在江離的肩膀之上,劍尖對著江離張牙舞爪的威脅了一通,這才漸漸消停了下來。

「不止是這些怨靈變得更強大,連我這方世界的疆土也擴了不少,我感覺到我的境界又提升了不少。」江離目送著那支巡邏小隊漸行漸遠,回頭對著小飛劍滿面震驚地道。

「我早就發現啦……」小飛劍有氣無力的哼著,顯然對于自己親衛隊的表現非常不滿。說好的飛劍所指,雖死必往呢,說好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呢。

才那麼一道小溝溝,就敢抗命不遵。放在軍隊中,那可是妥妥的要斬首示眾的。

只是小飛劍瞅來瞅去,總共才十一個數的親衛隊不成規模,斬一個少一個,心里肉疼得很。更不消說那個帶頭違抗大將軍令的黑團團,看那樣子又是稀罕得很,怎麼也不舍得斬了。

當然,這些怨靈死得不能再死了,如何斬首也是一門學問。況且就算到時候斬是斬了,那些團團們還不知道示眾是怎麼回事兒,豈不血虧?

悻悻然躺在江離肩上的小飛劍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只是哼哼唧唧的隨口說道,「這柄妖劍的品秩只能說是一般,倒是上面的符紋的確有些門道,邪門得緊,這些被禁錮豢養了千年之久的怨靈,如今都成了你的養份,大補之下要是沒有提升,這才叫奇怪呢。」

江離只喜得眉開眼笑,暗道以後這可就容易多了,不需要死盯著造化氣運之物不放,以後遇著了這些邪祟之物,更是寧肯錯收,絕對不能放過。

剛剛樹立以除魔衛道為遠大理想的少年嘆了口氣,只是單純的覺得這把妖劍帶來的收益,終究還是比之前那只簽筒差了不少,略略有些遺憾。

小飛劍听著江離心聲,冷笑了兩聲道,「現在可是五品境界,好歹也人模人樣了,再想著一口吃成個胖子,上哪兒去找那麼容易的事兒。若是你到了九品上,再吃這把妖劍,可不就跟嗑個瓜子一般。」

「按說那個簽筒子也沒那麼神妙,反正前兩天你破境這事我總覺得莫名其妙的。再怎麼也不該有這麼大的陣勢。」小飛劍沉吟片刻,遲疑道,「總覺得和清風觀的牛鼻子有點關聯,看起來像是平白無故的又送了一份大禮給你。實在看不懂,看不懂。」

江離想了想,也想不通其中緣由,這清風觀自己也是第一次去,有個屁的源緣。難不成他們最終還是發現了自己果然是天道之子,世界之巔的存在,上趕著想要討好自己?

小飛劍晃了晃,險些從江離肩上一頭栽落。

這得是瘋了吧。

它無語的看了看滿臉洋洋得意的自大狂,雖然不知道何以這個家伙對于天道之子如此執念,但對于這般自戀的家伙,直覺與其在他身上浪費唇舌,還不如想想怎麼去好生教自己的那支親衛隊。

小飛劍向遠處看了看,此刻這支熱衷于探索新世界的巡邏小分隊已經迂回了一個大圈,在一個狹窄處尋到了一座白骨堆砌成的小橋,這才走到了河的對面,正準備往前方繼續進發。

那個正在整隊的黑首領仿佛心有所感,在原地 噠了一下,跳轉過身來,向著河這邊胡亂扭了幾下。然後又伸出一只手來,用力的揮了揮。

雖然相隔甚遠,小飛劍總覺得那只尚未成形的手里,有一根食指搖動著向自己勾了勾,不禁勃然大怒。

這丫的,欠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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