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珂在做這件事情,那就不對了。
尤其是他們還帶上了剛剛因為難產而死的夏皇後,如此大不敬,算不算頂風作案,腦子讓風箱給灌滿了?
原來的一切早已不作數,天仁帝斗不過慕長歡。
在天仁帝裝病避面早朝的一刻,朝臣們心中便有了判定。
而此刻,慕長歡耿更是直接招了六皇子來她的府邸,那就更是一種信號。
如果你這個弟弟不听話,我可以換一個听話的。
比如說六皇子!
「皇姐這幾日精神不錯,臉色都紅潤了。看來,都是這位曹家小公子的功勞,他陪著皇姐,讓您心情愉悅了。」
他這話里有話,慕長歡就懶得同他計較了,本就不是什麼特別親厚的關系,若非想要知道些內幕,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演戲呢?
「你也不錯,這麼多年背著本宮同本宮的伴讀眉來眼去,暗通款曲,這日子才叫滋潤呢。」
六皇子喝茶的手沒停下。
倒是忘了,她這個弟弟可比皇位上的那個演技高超多了,當然臉皮也厚多了。
若是自己一句話就能讓他有什麼難看,那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慕長歡也不難受,輕輕的勾了勾手指。
「六弟自小修佛,不若給我參一本經書,本宮想要听一听你的見解。」
說著,慕長歡打開了桌角的小抽屜,里面藏著的是司徒玨被查抄的時候,這些年她寫給六皇子的書信。
這就是她反戈一擊的底氣,可惜司徒玨沒用上,但是慕長歡用上了。
六皇子翻開,臉色終于有了變化。
他每一次都會交代司徒玨將這書信燒掉,面得被人利用。
可如今他看清楚了,司徒玨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相信他,從一開始就留了後手,這個女人陷于感情之中,卻還游離與感情之外。
慕雲瑯捏著信件的手指略微攥緊,他已經知道慕長歡這是不打算放過他了。
可是不放過,又要他做什麼?
要他的命,為何不讓人在宮中動手。
「皇姐拿出了這個給我,到底想要什麼?」
有些時候,男人比女人可要冷漠的多了,他們心底里對于女人的蔑視是永恆的,可他不得不仰視眼前這個女人,她能受到先皇榮寵二十年,他就該知道她不是只靠著什麼血脈親情。
而是她充滿智慧的頭腦。
即便,自己已經很高看慕長歡一眼了,可到底是小瞧了她。
捏著這樣的把柄,卻按兵不動。
她的城府太深。
「皇帝如今不太老實,本宮倒是不至于同自己血脈相親的弟弟起了什麼爭執,只是外面那些人舌頭不干淨,本宮便很討厭。」
慕雲瑯緊繃著一張臉。
「這件事情是慕容珂做的!」
當然是慕容珂做的。
因為慕長歡想要這件事情是慕容珂做的,只有這樣才能打掉小皇帝的左膀右臂,讓他知道想要依靠旁人是斗不過她這位老姐姐的。
尤其是不夠謹慎的時候,那就是要付出血一樣的代價。
但慕長歡很清楚,慕容珂又不是個傻子,便是真的吩咐曹玨做這件事情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顯得很無能。
可慕長歡卻從這里面看出了一點門道,下去仔細查了查慕容珂最近都同誰交往過,這才在他交友廣闊的朋友之中發現了一個讓她有些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六皇子同慕容珂在後宮巧遇。
慕雲瑯進宮給母妃請安,賢妃娘娘生育了子嗣,本該出宮頤養天年,可當初慕長歡為了解決他們母子兩個的野心,就以賢妃在宮中靜修佛法為父皇祈福為名將賢妃留在了宮中。
她還住在原來的住處,只不過她這院落里又搬來了不少的妃嬪。
整個宮殿,也換了牌子,直接改為壽康宮。
六皇子時常進宮請求拜見母後,天仁帝瞧著他們母子可憐,便給了他一個方便,讓他每月初一十五可以進宮陪伴賢妃用膳。
當年不爭不搶只會吃齋念佛的女人,在天仁帝的眼中可比慕長歡這張牙舞爪的姐姐可憐多了。
兩人相遇只是一個插曲,可本不該相識的兩人竟然在亭中聊了許久。
這事兒便耐人尋味了。
「本宮不會借著大不敬的罪名真的將你怎樣。你不必如此驚慌,只是這書信若是讓皇帝看到了,再想想當年篡位之事,你覺得咱們這位陛下,可會如此寬宏大度?」
天仁帝被司徒玨玩弄于股掌之間,此事慕長歡壓了下來,其他的朝臣並不清楚其中的內情。可是不代表這件事情對于天仁帝而言不是心里的一根刺。
不過是背後攛掇了兩句,便是對簿公堂證據確鑿,也不過是讓眾位朝臣看清這位皇子的真面目,他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的無欲無求。
他的欲求佛祖滿足不了。
「公主,到底想要什麼?」
瞧瞧,男人翻臉的樣子,真無情!
慕長歡做好,慢慢將書信收藏起來,對著慕雲瑯說道︰「你這個寫書罵人的法子倒是不錯,本宮想著也寫一本書,就想听听你同司徒玨的過往。總覺得六弟是個高手,日後如有什麼高嶺之花,不容易得手,我也好向你請教!」
玉星元說過,想要破解司徒玨的心房,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只有如此,才有機會成功。
無疑,司徒玨同六皇子的感情讓她付出了全部真心,由此,慕長歡猜測,對她最重要的該是六皇子的過往。
這才有了這樣一番談話。
為了這件事顯得不那麼突兀,慕長歡特意帶著曹禹潼在六皇子面前溜了一圈。
一個同司徒玨一樣有些驕傲的人。
「公主想要听這話,看來是對這位曹小公主很滿意,只要公主願意,難道還有得不到的男人?」
慕雲瑯的話里有刺。
慕長歡則是輕輕的撥開一封信件。
對方立刻老實了,坐在原位,氣場卻不自覺地矮了三分。
「不論是高嶺之花,還是人間富貴,總歸是個人,是人便有他的七情六欲,知道了他最在乎的軟肋,這個人也就在你的手上了。」
哦?
這話倒是有些意思。
隨後慕雲瑯將兩人之間的來往說的一清二楚,其他的細節不過是男女之間的曖昧,最重要的是他說了一句話。
「只有那個人是司徒瑄,她才會舍下自己的性命。」
司徒瑄?司徒玨的親哥哥?
可慕長歡卻從這一句話里面透出一些不太確信的想法。
慕雲瑯顯然是不會將此事說透。
手指輕輕點了下桌面,唐景瑜這才從屏風後面站了出來,慕長歡問他。
「這些細節夠了麼?」
唐景瑜點頭,只有再將這些細節湊合上,才能將司徒玨的感情線閉合上,這樣她在做夢夢到的也只會是自己身邊的男人。
這樣她不會在想起皇宮,想起六皇子,也就不會成為那個威脅天仁帝生命的女人。
「之後,將她送到余人島去,告訴阿帥,我要她一定活著,若有異樣讓他及時來報,還有派一個忠心的人上到島上,這樣雙保險才能確定司徒玨的動向。」
慕長歡當初留下司徒玨是為了天仁帝,可這個女人卻不能落在任何人的手上,這回成為旁人對付天仁帝的利刃。
解決了司徒玨的事情,慕長歡才覺得有些餓了。
才一起身,忽然覺得腦袋有些暈暈的,手臂扶在櫃子上,唐景瑜趕緊進屋將她扶住,手指搭在了脈象上。
臉色有些難看。
春懷趕緊扶著慕長歡坐在了軟塌上,唐景瑜伸手取了一根金針刺入她手臂上穴位,慕長歡只覺得略微有些疼痛,眉頭還沒來得及蹙起,唐景瑜便已經取出了金針。
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
「這位六皇子進門的時候便覺得不對,他的身上藏了傷人氣血的麝香與零含香,這兩種香氣混合,會讓有孕之人身體不適,久聞還會有落胎的風險。」
他只是個醫者,將他所看到的,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了慕長歡這就夠了。
「只是香料?」
唐景瑜搖頭,隨後說道︰「回稟公主,在下也不太清楚,那些蠱毒的玩意兒,並不很容易通透,我正在學,可咱們關于蠱毒的書籍案例太少,就算我想要學,一時半會兒的,怕也沒有什麼機會。」
說道這里,唐景瑜抬起頭看向慕長歡說道︰「若是公主願意,不如請慶嫊公主回來一趟,有她在能夠安心一些。」
慶嫊同慕長歡的關系一直不算太好。
而此刻唐景瑜卻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顯然他已經對無處不在的蠱毒無力抵抗。
又或者,這本身就是沈故淵設下的一個圈套。
想要借著這個時機,讓她同慶嫊和解。
手指勾著衣角,這是慕長歡心煩的時候會做的一個動作。
唐景瑜看著便咳嗽了一聲,往後挪了一步,這才要緩緩退了下去。
「公主,那個六皇子他竟然敢下毒謀害公主,要不要教訓他一下!」
春懷有些不滿,如今的京都太危險了。
尤其是對慕長歡不利的,她是一個也不想瞧見的。
「這世上總有人看不上本宮,不喜歡本宮,難不成本宮還要將她們統統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