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牢的樣子

「公主,你往後站一站!」

曹直言拉著她站在了牢門外面,往里頭扔了一個饅頭,這人伸出黑漆漆地手指撿了一塊。

黃色的饅頭頓時染成了黑色,這人的手是有多髒,剛從淤泥里拿出來麼?

慕長歡看著他露出白色的牙齒,一口一口的吃著,在黑暗中似乎只有他的牙齒是白的,如此咬著饅頭半天也沒一句話,曹直言沒有開口,慕長歡便看的認真。

她從未想過天牢會是這樣的。

宮里也有牢房,不過是將犯了錯的人關在一間悶熱的房子里,讓他們勞作,那個時候,慕長歡便覺得恨不人道,如今才知道這天牢才是最不人道的地方。

也是,進了天牢的人,連命都不是自己的,還在乎什麼人道。

想想當時太後與父皇曾在這兒……

慕長歡眼神暗淡了下去。

「你是宮里的人?」曹直言替慕長歡問了句,對方沒有回答,只是听著鎖鏈響,他應該是有動作的。

曹直言拿出了一個饅頭和一碗清水放在距離牢房一臂遠的地方。

「老實回答貴人的問話,這些都是你的,听清楚了麼?」曹直言聲音提高了些,又听到一些鎖鏈響動,這才對著慕長歡鞠了一躬,隨後退走了。

慕長歡往前走了一步,她很好奇里面的人是誰,可她往前一步那人便要後退一步,藏在更加陰暗的地方。

「你是被李道河送過來的?」

對方沒有回答,鎖鏈微微響動,慕長歡默然,隨後又問了一句,「什麼罪名?」

沉默了片刻,慕長歡眉頭擰在一塊,這個速度她要問到什麼時候去。

「你是不會說話麼?」

慕長歡試探著問了句,里面鎖鏈忽然劇烈的響動,一直烏黑縴瘦的手指直接抓在了欄桿上,發紅的眼楮死死瞪著慕長歡,慕長歡被嚇了一跳,卻是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曹直言!」

這是在戲弄她麼?

曹直言進來了,卻是直接跪在地上說道︰「公主息怒,不滿公主,所有從宮里出來的犯人,都被剪斷了舌頭,打斷了手臂,他們大多在這天牢里泣血哀嚎過兩三日便死了……」

什麼?

慕長歡看著眼前的人,她忽然覺得有那麼一點眼熟。

她湊近一些,那囚犯卻是立刻往後躲開,把她當成洪水猛獸一般,可她這樣慕長歡卻是更加的懷疑。

「這都是李道河做的?」

曹直言搖頭,「微臣才來了幾日,公主想要看七日以前的犯人,他們每一個活下來的,這地方是天牢卻也叫死牢,就是給一些見不得光的囚犯扔進來扔上十天,不給水不給飯,生生將他們熬死,在打開後面的門,將他們拖出去燒掉,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怪不得,慕長歡向他詢問以前的人,他會說沒了。

真是連個墳頭都找不到了。

「你們天牢連犯人多少都不管麼?」

「這些都是死囚,涉嫌叛亂的宮女太監,沒人會在乎他們的死活,在說他們這個樣子,就算是要告狀也不能,您也知道宮里面有些貴人給的髒活兒,都在天牢這兒。」

呵!

慕長歡在宮里長到今日,倒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這樣的活兒。

「沒想到,我大燕竟然還有這樣黑暗的地方。」伸手指了指里面,「將他帶出來,好好醫治,就算真的有罪,也等她的傷治好了,本宮問了話在治罪。」

說完,慕長歡轉身就要走。

曹直言卻只是嘆了口氣,人已然摧殘成這樣,還敢對慕長歡說什麼?

不要命了麼?

不過慕長歡吩咐,他還是照辦了。

慕長歡走到門口,看著這偌大的天牢,忽然問了句,「林家人呢?」

听到這話,曹直言卻是不開口了,他在這天牢不過就是個主事,說是有點權力,但他畢竟是個新人,能知道這宮里的事情,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這是這個天牢里最小的事情。

但這最小的事情,卻讓慕長歡一整天連一口水都喝不下去。

「林家關在天牢四字區,那邊得有刑部尚書的手令才能見,否則人若是死了,誰也擔待不起。」

慕長歡知道這話的意思,曹直言是怕慕長歡今日去了,明日尚書大人弄死兩個嫁禍給慕長歡,她便是貴為公主,深受皇恩,也會很麻煩。

至少在外界傳言這一塊兒,她輸的很慘。

「如果我就是來殺人的?」

曹直言沒想到慕長歡會說的這樣直接,但也沒有立刻勸她說不行,只是眉頭蹙了蹙,回了句,「有點麻煩,不如把人提出去殺掉。」

「你倒是有趣,竟不問我為什麼殺人?」

曹直言也只是笑笑,「公主想殺人,直言提到去便是,只是不想這髒血濺了公主一身。」

扶著慕長歡的手,一如扶著自己進來的時那樣,扶著她往外走去。

「公主,你若信的住直言,這人您要如何交給直言,這地方你來了無妨,可那地方您還是別去了。」

正勸著慕長歡,人也走到了門口,卻是忽然看到天牢的大門忽然又被拉開了。

與她四目相對的的沈故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著她扶在曹直言的手,看著她微微有些髒亂的裙角。

「公主,做了什麼?」

最討厭的質問語氣,擰著眉心,慕長歡有些厭煩,可是想到他撐著這樣一副孱弱的身子來到這兒,便也將剛剛的惡心感覺全部壓下,細心地解釋了一句,「來見一見自己沒見過的世面,右相大人這是怎麼了?本宮進一次天牢難不成還要驚動您?」

沈故淵仍舊盯著慕長歡扶著曹直言的手臂,「長歡,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著,便讓擎宇趕去了四字監,那地方叫做天地玄黃,都是關押這朝廷重犯,這些重犯的關系錯綜復雜,一般能活在這兒的,在朝中必有靠山,若是隨意接觸會被這些靠山以為這些家伙不老實叛變了,他們兩個都會麻煩。

慕長歡既然是借著宮里的事情來的監牢,曹直言的意思就不要節外生枝,牽扯更多的朝堂關系,不如由他暗中去查。

可沈故淵一來便去了四字區,這還是讓她的計劃全都暴露了。

「沈故淵,你是怕本宮一不高興將這天牢里的人全殺了麼?你放心本宮沒有那麼多閑心,不過是來問問宮里的案子。撿了個宮女,听了個駭人的故事,今兒就是來瞧個新鮮。」

說罷一擺袖子直接走了。

當天,慕長歡寫了一封奏則,直接參了刑部尚書一本,這宮里的人到了天牢便沒了,都是刑部尚書的問題,他就算是滿肚子委屈也要出來背鍋。

可他這老狐狸哪里肯一個人背鍋,所以一個人咬出了宮里的李道河,慕長歡在哭訴自己被人刺殺的事情。

天政帝听聞李道河竟然敢在宮里動手,背著自己隨意打殺宮女,還敢當街謀殺公主,當即暴怒,直接判了一個五馬分尸的酷刑。

至于劉姑姑,她的下場也沒有好到哪里去。慕長歡親自為她求情,讓她也體會一遍那些宮人曾在慎刑司和天牢里受過的懲罰。

他們之下的近身之人全部仗責五十攆出宮去,李賢英在御書房外跪了一整天,第二天陛下心軟了,讓他回去自省,這一下便病倒了,想必是慕長歡帶他去看五馬分尸的時候,嚇到了。

這一下宮里,清淨不少。

阿元和蕭平關在宮里玩兒球,這兩個家伙破壞力都是一等一的,湊到一起,這花園的石板大概是三天就要換新的,慕長歡被他們這種拆家的速度逼得發了狠,跪在天政帝面前自請出宮去。

理由很簡單,公主府有馬場,蹴鞠場,還有個操場足夠這兩個小祖宗禍害。

「公主,以往也不曾因為這石板的事兒如此生氣,今日這是怎麼了?」

秋韞推了推旁邊春懷的手臂,有些擔憂地問了句。

只是看到慕長歡一個冷眸掃過來,春懷這才說道︰「公主不是為了這些石板生氣,她是因為李道河竟然在監牢里咬斷了舌頭,那些個慎刑司的嬤嬤更是將他大半條命都給審問沒了,公主覺得生氣,這幾天沒有任何的好消息。」

听了春懷這個解釋,秋韞這才拍了拍小胸脯說道︰「我還以為是因為公主听說右相大人又招了白盈盈到府上,所以生氣了呢?」

什麼?

慕長歡忽然轉過頭來,眼神定定的看著秋韞,「你剛才說誰去了右相府上?」

秋韞趕緊捂住嘴巴。

她沒想到公主不知道,而剛才竟然還听到了,求救似的想要拉一拉春懷的袖子,誰想到春懷早就跑沒影了。

「白~~」

「誰?」秋韞蚊子似的聲音,慕長歡根本沒听清。

她又問了一句,這次是繡兒幫著回答說道︰「回公主的話,是白盈盈,就是繡紅樓那個頭牌,這件事情京都都傳遍了,都說右相大人鐵樹開花了,好多有女兒的大臣家都把自家女兒的畫像送到右相府上……」

小姑娘還沒說完,就被春懷捂住了嘴。

實在是春懷看得出慕長歡那眼神陰狠的快要滴出水來,太過分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