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華听著不免有些覺得夸張︰「糧食內，竟然還有石頭？」這不像是衛書洛會做的事情。
她和衛書洛是有過交情的，在愛民如子的事情上，就算是做的不是盡善盡美也不可能如此的馬虎。
「是，小拇指大的石頭都有，還不讓我們說，我們除了出來乞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婦人打量明若華，見她是個眉清目秀心善之人，又覺得口音不是江南之地的人，這才說了真心話。
「我能看看這個糧食嗎？」明若華指了指那個小青年抱著的那個袋子。
他小心翼翼的護著，就跟守護珍寶似的。
「這位小姐，您還是不要管這些事情了，若是要去江南游玩那一年半載之後再去吧，就算是去也千萬不要去華雲城。」婦人提醒明若華。
明若華知她是好心，對方越是好心，明若華便越是于心不忍，越是不能坐視不管。
「讓我瞧瞧吧，我也想見識一下。」明若華態度很誠懇。
婦人見狀，便呵斥兒子︰「就給這位小姐看看吧。」轉頭還對明若華道︰「我就是擔心侮了小姐您的貴眼，這發霉的米，我怕你看了會有心理陰影。」
人是好人，可嘀咕了明若華。
她搖頭，感激道︰「多謝大娘的關心，我就是瞧一眼。」
小年輕把袋子打開，明彩想看了一眼，震驚得月兌口就罵人︰「這什麼官員發的害人的玩意兒啊，你怎麼還帶著！吃這個不等于吃毒嗎！」
明彩為剛才對這個小年輕的凶悍，而心生愧疚。
明若華湊過去，看了一眼後愕然。
她蹙眉，心糾結著難受︰「這當真是官府發的糧食？」
「是，听聞還是一個太子去了，我們也沒有瞧見。華雲城內的百姓依然是民不聊生了,我們是不想回去了。」說罷，有個老人家也出來說話了。
「那是我們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以前也是有些災難，好在有朝廷的幫助，可如今倒好，朝廷這般待我們，我們怎麼還能在那呆的下去。若不是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一些江湖的救濟，我們都活不到現在。」小年輕男子憤憤不平。
「好像是明月樓和四海幫，他們比朝廷的人還給力。」有個眼神很清澈的男子，開口道。
明若華松了一口氣，自己之前安排也算是有點效果。
她只感覺眼前有無數雙嘴在眼前絮絮叨叨，她甚至于听得有些頭昏。
「小姐，小姐？」明彩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明若華好半天沒回過神。
她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是，「明彩，把我們所有的存糧都給他們吧，我們就算是餓一兩天也沒關系。」
眾人感激不已。
甚至還有人對明若華磕頭。
「快起來，別這樣。」明若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那些難民道別，也甚至于是要忘記了自己是怎麼上了馬車的。
馬車內，明若華一把拽過南景臣的手，語重心長道︰「夫君，你一定要幫一幫華雲城的百姓，你都不知道衛書洛辦事情多糟糕！」
明若華憤憤不平。
「娘子，不可直接稱呼太子的名諱！」他一方面是听不得明若華叫別的男子的名字，听著覺得有些過于親密了，還有一個原因是，太子的名諱一般人是不能叫的。
若是被狀告上去，宣王府的人，都會遭殃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明若華語塞。
「是，是我不夠穩妥了，可是我就是氣不過來啊，怎麼可以讓給老人孩子吃這些東西。哦不對，青年男女也不能吃啊！中年的也一樣！」明若華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是她稍有的情況。
南景臣適才一直在馬車內，就是擔心自己是很傷的官家氣息，會讓難民忌憚。
如今看來，沒下去的確是明智之舉。
不然那些人未必會說出那麼多真心話。
「既然我們來了，那必然要把事情弄個清楚，只是娘子你……不要太過于著急，你一下子把糧食都給了他們，那我們呢？」南景臣搖頭，她熱血起來的時候，那是什麼都願意給。
明若華也知道自己理虧，卻倔強道︰「咱們很快到汾河城，不會挨餓的。」
正說著，肚子咕咕叫。
她平日里就是一個吃的不算少的人，如今早餐沒吃什麼，本來午餐的糧食沒有了，此刻正饑腸轆轆。
南景臣無奈，也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個雞腿︰「給你。」
「夫君，你這是從哪里變出來的，不會是魔術吧？」明若華欣喜，正打算咬一口，卻又舍不得。
她用帕子收好，「我還是不吃了，一會遇見那個難民，我便給了。」
南景臣一把奪過那帕子包著的雞腿，打開帕子拿出雞腿，就往明若華嘴里塞︰「這是為夫特意給你的，你不許想著其他人。不要忘記了小樂樂需要你，我也需要你！華雲城的事情，我一定會想辦法。」
嘴里有雞腿的香味，明若華抿了抿嘴，咬了一口，雖有點小心虛卻也欣然接受了這份來自夫君的愛。
雞腿雖小，情分頗大。
繼續行走了大半日，車輛停了下來。
外面傳來一個男聲︰「江南巡撫錢立業前來迎接宣王世子和世子妃。」
這個錢立業南景臣知道是何許人也，業績不錯，經常被夸獎，皇帝的上次一波一波的，明若華沒見過這個人，可听聲音就知道中氣足。
南景臣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有勞了。」
「這是卑職應當做的，太子殿下已然在汾河城，正等著世子您一塊去參加慶功宴呢。」錢立業笑嘻嘻的騎馬和馬車同行。
錢立業在外頭嘰嘰呱呱說了不少。
大抵的，都是在說自己多能干。
「江南之前的IQ你概況當真是格外糟糕，好在是天佑我南國，大雨之後，一切倒是開始慢慢的好起來了，咱們江南的官宦很是齊心協力，後又有太子和世子您的前來，所謂福人來福地，想來是有了貴人的貴氣，這江南的情況才好起來了吧。」
明若華听得倒胃口。
礙于自己是女眷身份，不曾言語什麼。
若不是段玉春告知過江南情況，若不是她知道錢立業這個人滑頭，明若華當真會有七分相信。
如今，半分相信都無。
「錢大人辛苦了，格外大人也是辛苦，我這一路上也沒做什麼，倒是太子殿下辛苦了，帶了不少糧食過來吧。」南景臣把話題轉移到糧食身上。
錢立業仿佛在避開這個話題，「殿下仁厚，的確是為華雲城之人殫精竭力，我看著都心疼，若是皇上知道了，定然會歡喜吧。」
明若華听出錢立業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了。
竟然說他心疼太子，還說皇帝欣喜太子的行為。
他哪里有資格可以心疼太子？
這擺明了是拍馬屁沒有在點上，南景臣也听出來了，和明若華相對一看，兩人心照不宣沒有繼續說什麼。
錢立業說是江南情況以及好的七七八八，這和他們了解的情況明顯不符合。
汾河城城門口，有不少官員也過來迎接，直接把他們迎接去了錢立業家中的宴會場，已經去明若華便瞧見了在主位上坐定的衛書洛。
他看起來神采飛揚，似乎很適應江南的情況。
「世子和世子妃可算是來了，快請坐！」衛書洛很高興，招呼南景臣和明若華落座，明若華打量了一下，周圍這些官員，一個個大月復便便。
眼前還有歌姬正在舞動婀娜的腰肢。
如不是行走了這麼遠的路程，知道這邊是江南的汾河城，明若華倒是要以為這便是京都的歌姬館了。
「你們一路上也辛苦了吧，江南的情況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書信了父皇，父皇也夸獎而來各位官員。」衛書洛說的很是歡喜，同時還舉杯痛飲。
明若華看不出衛書洛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她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錢立業很高興，「咱們這個全羊宴，就是為了感激太子和世子舉辦的，我們代表江南的百姓感謝朝廷！」
說罷，不少官員都起身，舉杯對太子恭敬躬身。
宴席上南景臣不動聲色，可不代表他心里就當真覺得一切都太平。
酒席上，明若華發現官員的注意力都在太子那，恨不得馬屁都給太子，讓太子歡喜的飄飄然。
明若華湊近南景臣，悄聲詢問︰「夫君，那會不會不是太子，只是一個人.皮.面.具啊？」
她感覺這個衛書洛和之前那個看自己的神色，全然不一樣。
好歹衛書洛也跟自己表白過，此刻這對視似乎，仿佛是陌生人的客套樣子，讓明若華心生懷疑。
「你……看出來了？」南景臣一坐下就已然發現了詭譎之處。
「是啊，這麼明顯自然是看出來了，只不過好像不是所有官員都知道那不是假太子。」明若華看那些官員是當真把那人當成了太子。
眼神里的敬畏偏不了人。
南景臣點頭，他和太子衛書洛是一塊喝酒過的，很少見衛書洛這樣喝，這簡直是牛飲。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若這個不是太子，那真的太子到底去哪里了，錢立業的膽子怎麼會如此大，竟然膽敢對太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