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三十七 是理想太輕,還是現實太沉重?

蘇詠霖看完了這份報告之後,心下有數,對山東行省目前的狀態有了看法。

當然他最關注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關于這部分官員和干部近兩個月以來的交際情況有沒有消息了?」

「有。」

蘇隱將另外一份重要情報交給了蘇詠霖,低聲道︰「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和莒州、密州還有沂州三地的官員在私人層面來往比較密的,明面上是沒有的。

但是兩個半月前,行省的尚書右丞梁元凱曾經去沂州和莒州調研了當地集體農莊運轉情況,去了十一天,兩個月前,尚書左丞李浦曾經去密州、海州兩地調研當地的水產行業,去了六天。

另外行省司法總局主任謝鵬在一個半月前去了沂州查案,謝鵬的副手,司法總局副主任沈嘉也在同時前往密州查案,兩人同時出發,同時辦事,又幾乎同時返回。

另外益都府知府穆明曾在兩個月前前往沂州談兩個州之間產業合作的事情,東平府知府一個半月前前往莒州和當地談論產業合作的事情,都是合資辦理工場一類的事情,有報備。」

「行省高層只有這六個人在這段時間去了這些地方嗎?」

蘇詠霖翻看完了這份文件。

上面是這六名中高級官員這段時間的行程、成果報告、為官履歷、出身以及背景關系。

非常詳細,可見天網軍山東分部對于高級官員們的情況掌控是可靠的。

但是這件事情還是發生在山東,只能說情報組織再怎麼凶悍精干,也阻止不了大事的發生,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政治事件讓蘇詠霖深深地了解到了這點。

間諜細作救不了國家。

但是當有人想要救國家的時候,間諜細作是能夠發揮作用的。

「我們調查到的並非只有這六個人前往過這三地,但是其他人不是級別太低就是資歷太淺。」

蘇隱開口道︰「在山東行省,級別太低和資歷太淺的人是無法翻雲覆雨的,更何況其他去過的人我們也模底了,很多人沒有背景,有背景的也多是中低級官員,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說著,蘇隱把一份文件交給了蘇詠霖︰「這是此一期間前往沂州、莒州和密州的行省官員、各地州府、縣級官員干部的名單和他們前往此三地的時間,以及做了什麼事情,還有他們各自的出身背景與為官履歷。」

這份文件蘇詠霖看了一會兒才看完,然後從中發現了一些事情。

「從這份文件中你發現了什麼事情沒有?」

蘇詠霖看著蘇隱。

蘇隱搖了搖頭。

「沒有。」

「那說明你的嗅覺還不夠敏銳。」

蘇詠霖翻了好幾頁,把上面的名字指給他看。

「這……」

「其他州府之間的合作往往需要一批相關負責的官員跟隨上級前去接洽,調研,正式推進流程,然後才是正式合作鋪開,區間需要大量相關部門的官員之間交流,甚至需要官府組織相關產業負責人見面商談。

你看看東平府和莒州之間的產業往來,雙方互派了多少人?知府和刺史之間,副手之間,各地地區官府的經濟主管部門,乃至于產業負責人,彼此之間都需要往來,這才像個樣子。

然而益都府和沂州之間的產業合作居然只有穆明帶著兩個隨從官員前往沂州,這是談產業合作的樣子?至少我覺得是不像的,更像是借著產業合作的幌子做點什麼。」

蘇詠霖的話讓蘇隱皺起了眉頭,仔細看了看這份報告上的內容,感覺的確有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自從廣東行省和廣西行省的產業合作風風火火搞起來被蘇詠霖表揚之後,全大明很多地方都在循著由頭搞產業合作。

內陸地區和沿海地區合作,內陸地區和內陸地區合作,沿海地區和沿海地區合作,想著法子的找雙方能夠互補的地方。

有些產業方面很有優勢的地區被好多個地區追著捧著求合作,還為此感覺到了驕傲和自豪,覺得自己的身份無形之中提高了。

蘇隱對此也有些了解。

當然,他很清楚,產業合作不是三兩個人能談成的,若要談成一筆合作,除了前期接洽之外,少說也需要二三十人的團隊去談細節,談花錢,否則還搞什麼合作?

益都府和沂州之間的產業合作說是要合作,但是除了穆明帶著兩個隨從官員去了一次談了三天之後,第二次就又是同樣兩個官員去談事情,接著就沒有人過去了,顯然是談崩了。

當時他和他的部下都是如此揣測的,因為在這個大環境之下,這種情況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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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蘇詠霖卻認為其中有問題。

「如果說穆明的確是有問題的話,那麼……」

「尚書右丞梁元凱,司法總局主任謝鵬,這兩人前往沂州的時間和穆明及其部下前往沂州的時間有重疊,這樣的事情你沒有注意到嗎?」

蘇詠霖搖頭道︰「你的部下給你提供了那麼好的線索,你卻沒有發現其中的問題嗎?」

蘇隱大為羞慚。

「我……我……」

「行了,別自責,事情進行中,你不需要自責,等事情徹底解決之後再去自責。」

蘇詠霖擺手道︰「這兩三日我會在濟南周邊活動,暫時不南下,你利用這個時間把這幾個人查清楚,看看他們到底是清白的還是有問題的,如果他們有問題,就算是抓到突破口了。」

「我明白了。」

蘇隱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您的安全,除非我死。」

說完,蘇隱便離開了蘇詠霖的房間,身影沒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房間內,蘇詠霖微微嘆了口氣,把蘇隱留下的文件又翻看了幾遍,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是沒有問題的。

梁元凱,江南老人。

穆明,江南老人。

謝鵬,山東人。

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堅持什麼資歷深就要排在前頭的謬論呢?

為什麼一定要認為自己提著腦袋做過事情就一定會強于其他所有人?

革命的思想究竟有沒有在他們心中扎下過根,亦或者到底有沒有讓他們有過哪怕一絲的觸動呢?

究竟是理想太輕,還是現實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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