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秋公子托我給您帶個話

遠在京城的蘇梓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某人記恨上了,他此時正拎著一籃水果走下馬車,拍拍微皺的衣角,站在平王府門口等待通報。

「蘇大人,老夫人在後花園,讓您自己過去。」

「有勞。」

走在平王府中,來來往往的下人並不多,見了蘇梓鶴都是笑盈盈地恭敬行禮,他也心情很好地跟每個人打招呼。

從小就常來平王府玩,望著二十年未變的亭台院落,總有一種恍若兒時的感覺。

輕車熟路地來到後花園,衣著華貴的老夫人正拿著一根魚竿坐在小水池邊,聚精會神地盯著水面。

「梓鶴來啦!快過來幫我拿會兒魚竿,坐了半天一條魚都沒上鉤,可累死我了。」

蘇梓鶴緊走兩步,把果籃遞給立在旁邊的丫鬟,挽起袖子接過魚竿。

「天氣涼了,姨母要多注意身體,別累著。」

老夫人擺擺手,接過下人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感覺坐僵了的身體暖和一些才笑著抱怨道︰「人老了就是得學會自娛自樂,整天呆在屋里可不行。孩子們一個個的都忙,我這把老骨頭可不能給你們添亂,要是出去倚老賣老等焱兒回來又要說我了。」

「哪里,沒能抽空常來看您是我們的不對。秋焱前些日子還來信叮囑,要我忙完手頭的事就到王府看看有什麼需要的,他過段日子回家好給您捎上。」

「呀,臭小子還記得有我這個娘?」老夫人驚訝的月兌口而出。

蘇梓鶴見狀,哭笑不得。這世上恐怕只有老夫人才敢一口一個「臭小子」的稱呼秋焱,畢竟這幾年以他的身份地位,連朝堂上身居高位幾十年的老頭們都沒膽子在其面前喘大氣,更遑論對他不敬。

「梓鶴,你該不會是在哄我?」老夫人保養的極好,一把年紀眼神依舊清明,她懷疑地看著蘇梓鶴,很難相信他的話。

「我可是听說那小子最近時運不佳,在戰場上倒了大霉,這時候怎麼也得焦頭爛額了吧?哪來的閑心惦念他娘?」

這話一听就知道秋焱絕對是老夫人的親兒子,半點不摻假!

向來嚴肅恭謹的蘇梓鶴也被逗笑,無奈回道︰「看來姨母怨念頗深,秋焱哥這次回來怕是逃不過一頓數落了。」

「我才懶得數落他!」老夫人站起來伸個懶腰,「那小子二十好幾了,天天在外面跑,也不知道早點把詩月娶回家給我生個大胖孫。有我在,孩子又不用他帶,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顧慮。」

詩月從小喜歡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偏偏那臭小子就是不開竅,每次回來向他提起都被他找借口推辭。還說什麼把詩月當親妹妹看待,根本沒有別的心思。

「梓鶴你也是,京城那麼多官家小姐,就沒一個能入你眼的?」

「姨母,您就別操心我們的婚事了。秋焱哥心中有數,我也不是隨便的人。娶了人家姑娘就得好好照顧,可我倆現在都抽不出時間來,總不能成親後讓女人獨守空房,那也太不負責了。」

蘇梓鶴嘴上說著,腦海里浮現出與秋焱共同生活在山林小院中的那個女孩。她性格開朗,說話做事古靈精怪,如此充滿靈氣的女子怎是京城中被禮教管束的小姐們可比?

以秋焱的眼光,能被他看上的女孩也絕不會是凡夫俗子。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

老夫人回身到石桌邊坐下,敲敲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狀似無意地問道︰「焱兒大概什麼時候回來?京城最近不太平,他走了這麼久,太後那邊也有些著急了。」

「太後派人來找您了?」

「是啊,她昨天還請我進宮賞菊,話里話外地打听焱兒的事。」老夫人嘆氣道,「說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朝政我也听不懂,好像是說哪里受災,糧食減產餓死了不少人。」

「此事該由戶部派人處理,以開倉放糧賑濟災民為先,為何會鬧到太後那去?」

「打住!賑災的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總之一切還是等焱兒回來由他定奪,我可不想一把年紀去給朝廷的事操心。」

老夫人抬頭看了眼漸漸陰下來的天氣,招呼蘇梓鶴收了魚竿回屋休息。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個時候鬧災,百姓一年的收成都沒了,該怎麼過冬啊。」

望著窗外風起,老夫人眼中充滿憂慮。蘇梓鶴看著心里也不好受,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些事通報給秋焱,听听他怎麼說。

派系斗爭重要,老百姓的命更重要。災區一日無糧就要多死許多人,他們等不起。

「主子,屬下無能。」

兩個黑衣神秘人跪在下首,任務失利,他們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

「區區一個葉時淵,你們兩個聯手都殺不掉,還能干點什麼?」

陰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宮中回響,男人把玩著掌心幽暗的火焰,緩緩開口︰「這樣吧,念在你二人跟隨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我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說不定對我有用,你倆便能逃過此劫。」

神秘人眼底眸光顫動,嘴里吐出三個字︰「秋公子」。

火光變暗,男人的眼神愈發凌厲︰「你說什麼?」

「葉時淵原本被我刺中胸口,奄奄一息,可萬萬沒想到被隱身在那里的秋公子救了。我們兩次與他交手失利,只能撤回。」

「主子,秋公子還讓我們給您帶個話,說呂召言的腦袋他要了,如果我們再伸手進不東鎮,他會親自上門來找您。」

相識多年,他甚至能想象那人說出這話時的神情。

「還有呢?」

「沒了。他最近在不東鎮整治呂召言,有他親自出手那老頭恐怕撐不了多久就會倒台。」

男人手握成拳,幽暗的火苗在掌心熄滅。

「那鎮子雖小,但卻是不東仙的地盤。呂老頭在那地方橫行多年搞得天怒人怨,秋公子真要動手,不東仙必然會坐看好戲。」

「不過我好奇的是這女人消失了五十多年,到底去哪了?她生于不東山,乃是不東鎮的御守,不該對呂召言過去的行徑坐視不理,而等著秋公子代為剿除。」

男人想不通。

他心里隱隱覺得不東仙那女人有可能是個戀愛腦,山中一戰之後便跟當年那個死纏爛打的追求者雙宿雙飛去了,丟下不東鎮的爛攤子,剛好被呂召言撿了個漏。

「主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要再派人繼續追殺葉時淵嗎?」

「當然要!但不能是你們。」

男人站起身,手指一抬。兩個神秘人身前瞬間出現一個紫衣女子,婀娜的身姿看起來頗具風情。

「紫絮,三個月之內把葉時淵的人頭帶來見我。」

「是,主人。」

嫵媚的聲音灌入耳中,神秘人心神一陣恍惚。暗暗咬破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心中不禁驚嘆這女人的功力進步神速。

「至于你們兩個……」男人的目光轉向紫衣女子身後,淡淡說道,「紫絮,你不是一直覬覦他們倆的分身術嗎?事成之後,這兩個人歸你處置。」

紫衣女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立刻恭敬行禮︰「多謝主人,屬下必定竭盡所能為主人效力。」

兩個神秘人不敢出聲,低垂著頭顱,眼楮微微眯起……

沒人督促吃早飯,文甜甜縮在被窩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春困秋乏夏打盹,想不通啊,為什麼要我親自起床?飯還得用我自己吃,真是麻煩!」

揉著亂糟糟的雞窩頭,隨便裹了件厚厚的外套迷迷糊糊地往廚房走。

秋焱臨走前把好多食物做成了半成品,簡單加熱一下就能吃。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懶得折騰,每天用小藥爐煮一鍋水,把肉菜丸子通通倒進去弄成大亂炖,隨便撒點油鹽辣椒粉就能對付一頓。

「你這丫頭能長這麼大真不容易,天天湊合混日子,秋焱那種男人能看上你也真是瞎了他的眼!」

「你說話就好好說,人家都不在家還要被你罵,過不過分啊!」

用藥爐煮著小鍋水,睜不開眼的文甜甜又打了個呵欠,眼淚漣漣。

死鬼听完頓時翻了個白眼︰「我那是罵他嗎?我罵的是你!好吃懶做,啥也不會,當心秋焱一去不回把你丟在這荒郊野嶺自生自滅。」

「到那時候,有你哭的!」

文甜甜換了只手繼續懶洋洋的托著下巴,不在意道︰「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數落我,還不東仙呢!讓你去找救兵就給我叫來了包子,也虧得人家秋焱有本事,不然我倆都被你丫坑死了,還好意思在這說廢話?」

「讓我搬救兵,我上哪兒去給你找?整天窩在家里不出門,你能認識個鬼!誰會幫你?」

「對對對,我也就認識個鬼,還是個不靠譜的鬼!」

嘟嘟囔囔抱怨一通,文甜甜的睡意也散了。隨便煮了點青菜肉丸,端著飯碗坐在門口的竹椅上,包子趴在腳邊啃著豬骨,一人一狐就這麼吃著午飯望著天。

烏雲漸漸籠罩,眼看外面就要下雨了。文甜甜琢磨著秋焱帶的銀子應該夠買一把傘,總不會淋濕才對。

「死鬼,趁著沒下雨,我去小樹林里轉一圈,你帶著包子看家啊!」

「你出去玩干嘛讓我看家?哎,文甜甜,你跑那麼快干嗎,回來!」

一頭沖進小樹林,文甜甜小跑著尋找昨天忘記帶回家的石板。

「呀,原來你在這!」

撿起石板抱在懷里,沒等她往回走天上已經落下了絲絲雨點。

「完蛋,下雨了!」

頂著小雨往回跑,幸好離家近,雨還沒下大她就已經遠遠看見自家小院的門。

推門進屋,左腳剛踏進去外面雨勢就突然變大,差點淋濕後腳跟。

「呼,好險好險。」

拍拍受驚的心髒,文甜甜把藥爐上的小鍋拿下來,將石板洗干淨放在爐火上烤。

「什麼情況,丫頭傻了?烤石頭也能吃?」

「呸,你才吃烤石頭!」文甜甜不客氣的懟了一句,「鐵板燒听說過沒?我要做的是石板燒,嘖嘖,香噴噴!」

死鬼哼了一聲,不屑道︰「不用問,又是給你家秋焱做的新鮮玩意兒對不對?」

「你知道就好,饞不饞?」

「不饞。」

「呵,口是心非的家伙!」

懶得搭理他,文甜甜美滋滋地往燒熱的石板上刷了油,然後將腌了一天一夜的肉片放在上面。

滋啦!

香味瞬間散發出來,勾人食欲。

外面下著雨屋里彌漫著烤肉的香氣,文甜甜哼著小曲,搖頭晃腦地給自己弄美食,心想秋焱肯定沒見過,等回來了做給他嘗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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